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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菲茨斯蒂芬後來就再沒有跟我說過話。他再也不肯見我。他一朝被關了起來,在裡邊就不能那麼隨便了,於是就不再說話,從此不吭一聲。他所以這樣突然恨起我來——說他恨我是決不為過的——依我看其原因就在於他知道了我認為他精神不正常。他希望滿天下的人除了我都只當他是個瘋子,至少希望到審判他的時候代表天下人的陪審團裡那十二位會只當他是個瘋子——事實上他也果然使他們都把他當成了瘋子——但是他卻不希望我也跟他們一般見識。一個非癲非狂的人裝作精神病患者,為所欲為,而又逃過了懲處,要說這是開個玩笑的話,那他是開了天下人一個大玩笑。可是如果他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不知自己本來就是個瘋子,卻自以為他這個精神病患者是裝出來的,要說這也是開個玩笑的話,那他開這個玩笑結果戲弄的還是他自己。我一句話點明瞭他這是在開自己的玩笑,他這個極端自負的人就受不了了,儘管他心裡恐怕永遠也不見得會承認自己真是個瘋子,或者有可能真是個瘋子。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吧,反正我在醫院裡跟他一會,指明瞭從法律上講他可以免於上絞臺以後,他就沒有跟我再說過話。

過了幾個月,他身體養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庭受審了。不出他的所料,他這一審果然審得滿城風雨,大大的熱鬧了一番,報紙都開心得拍手大笑。他以殺害柯頓太太的罪名給送上了縣裡的法庭。這件案子又找到了三位新的證人,兩位證人看見他那天早上從柯頓家的後門出來,還有一位證人證明了他的汽車上一天晚上在四條馬路以外停了整整一夜——至少是從後半夜起一直停到了天明。市裡和縣裡的地方檢察官一致認為這個證據過硬,就柯頓一案對他提起公訴把握最大。

菲茨斯蒂芬當即以精神失常為由,辯稱自己無罪——法律上的用語不一定如此,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吧。由於殺害柯頓一案在他的諸多罪行中發生在最後,所以他的律師儘可以把他在前此諸案中的所作所為作為他精神失常的證據——當庭陳述,這些他們確也都詳詳細細講了。那幫律師幹這個還不是輕而易舉、勝任愉快?他們完全貫徹了他的本意,就是:要證明他是個瘋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證明他犯下的案子實在太多,是個正常人的話是不可能犯那麼多案子的。是啊,這還不是明擺著的:他犯下的案子實在太多了。

他當年是在紐約認識他的表姐艾麗絲·戴恩的,當時艾麗絲帶了還是個孩子的嘉波莉在紐約住。對此嘉波莉也無法提出佐證,我們只能以菲茨斯蒂芬的話為準,不過估計情況很可能就是這樣。他說他們對旁人始終沒有透露過他跟她有這一層親屬關係,因為當時艾麗絲還在尋找姑娘的父親,將來找到的話,可不能讓他知道艾麗絲跟那禍害無窮的過去並沒有徹底一刀兩斷,身上還帶著些藕斷絲連的關係呢。菲茨斯蒂芬說在紐約時艾麗絲是他的情婦:那可能是實情,不過這也關係不大。

艾麗絲和嘉波莉離開了紐約去舊金山以後,菲茨斯蒂芬同艾麗絲之間時而還有書信往來,不過也只是一般的書信往來而已。後來菲茨斯蒂芬碰上了霍爾東夫婦。辦那個教會本是他的主意:創辦是他,出資是他,遷來舊金山也都是由他主其事的,不過他跟教會的這層關係卻始終秘而不宣,因為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對宗教素來是抱懷疑態度的,要是讓人知道了這個教會是他一力所辦,那不等於告訴人們這個教會明明是個假貨嗎?他說,他把這個教會既當玩具,又當飯票;他喜歡對人家發揮影響,特別是發揮潛移默化的影響,可是人家似乎都不大愛買他的書看。

阿羅妮亞·霍爾東是他的情婦。約瑟夫不過是個傀儡,在教會里是個傀儡,在家庭裡也是個傀儡。

在舊金山,菲茨斯蒂芬和艾麗絲特意作了精心的安排,透過艾麗絲家其他朋友的關係,讓菲茨斯蒂芬認識了她的丈夫和嘉波莉。嘉波莉此時已長成個大姑娘了。姑娘形體上的特異之處使他愛得入了迷,對這些特異現象他有他的一套看法,跟姑娘說的都差不多。他當時就想在姑娘身上碰碰運氣,可是運氣不佳。這卻越發堅定了他的決心,一定要把她弄到手:他就是這麼個脾氣。艾麗絲成了他的盟友。她是瞭解他的,再說她也恨透了姑娘——因此她很願意他把姑娘弄到手。艾麗絲早已把那段家史都告訴了菲茨斯蒂芬。姑娘的父親這時候卻還不知道姑娘早已受到了挑唆,把他看成了殺死她母親的兇手。他知道姑娘對他恨得不得了,卻不知道原因在哪裡。他還以為是由於自己在獄中受盡了煎熬,逃出監獄以後又歷盡磨難,人已經變得冷酷了,自然要引得小姑娘反感了。姑娘雖說是自己的親骨肉,可實際上還只是個新相識啊。

後來有一次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因為菲茨斯蒂芬不死心,又多次來跟嘉波莉糾纏,用菲茨斯蒂芬的話來說,是要嘉波莉聽從所謂開導。有一次這正好被萊格特撞上了,於是在萊格特跟那一對男女之間就引發了一場三角大吵架。萊格特這一下才看清了他娶的是個什麼樣的老婆。萊格特從此就再也不請菲茨斯蒂芬進他的家門,菲茨斯蒂芬卻依然跟艾麗絲保持著接觸,靜待時機。

他果然把機會等到了:厄普頓跑來敲詐了。艾麗絲就去向菲茨斯蒂芬討主意。菲茨斯蒂芬給她出了個主意——他安的心才毒呢。他叫艾麗絲自己去跟厄普頓設法私了,不要讓萊格特知道厄普頓來敲詐的事,不要讓萊格特知道她早已瞭解萊格特在中美洲和墨西哥的那段歷史——既然他因為艾麗絲挑唆了他女兒而恨透了艾麗絲,那抓住他這個把柄就太有用了。給厄普頓鑽石,事後又偽造了入室盜竊的痕跡,都是菲茨斯蒂芬出的主意。可憐的艾麗絲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他只要能搞垮了萊格特,把嘉波莉弄到手,艾麗絲下場如何才不在他的心上呢。

他頭一個目的是達到了:在他的指使下,艾麗絲終於把萊格特搞得家破人亡,後來菲茨斯蒂芬在實驗室裡把手槍塞給了她,又追她到樓梯上,直到這最後一刻,她還只當他自有妙計可以解救他們。這所謂他們,指的當然是她和菲茨斯蒂芬;在她的眼裡她的先生是無所謂的,就好比在菲茨斯蒂芬的眼裡她是無所謂的一樣。等到她發覺他的妙計叫她上了大當時,菲茨斯蒂芬對她自然已經不得不來個殺人滅口了。

菲茨斯蒂芬說萊格特是他殺死的。嘉波莉看見魯珀特被殺以後,就離家出走了,臨走還留了張條子,說她再也不回來了。對萊格特而言這一下可就完全亂了套了。他對艾麗絲說這一下他算是完了,他打算遠走高飛,他還主動提出願意寫一份宣告,替她承當一切罪責。菲茨斯蒂芬勸艾麗絲乾脆把他殺了,可是艾麗絲不肯。結果是菲茨斯蒂芬動了手。他是要嘉波莉的,在他看來萊格特哪怕就是成了個逃避法律制裁的亡命者,只要人還活著一天,他菲茨斯蒂芬就一天別想把嘉波莉弄到手。

除掉萊格特一舉成功,又把艾麗絲打死滅口而得以逃避了偵查,這一來菲茨斯蒂芬的膽子更壯了。他於是就把原定計劃放手幹下去,一定要把姑娘弄到手。就在幾個月以前,經過介紹霍爾東夫婦已經跟萊格特一家認識了,霍爾東夫婦施展了手段,也早已把姑娘引上了鉤。姑娘離家出走,就是去他們那裡的。如今她父母雙亡,他們又說動了她,讓她再去禮拜堂裡住。霍爾東夫婦並不知道菲茨斯蒂芬肚子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也不知道是他害死了萊格特兩口子,他們以為這姑娘無非又是他給他們送來的一宗油水不小的財源。可是我去禮拜堂的那天,里斯醫生到約瑟夫的辦公處去找約瑟夫,無意中卻開啟了一扇應鎖而忘了鎖的房門,看到菲茨斯蒂芬跟霍爾東夫婦在那裡密商。

那還了得:要里斯醫生不說出去是辦不到的,菲茨斯蒂芬跟聖盃會的關係一旦捅了出去,他在萊格特家這件沸沸揚揚的大案中扮演的角色很可能就會真相大白。反正他手裡有兩個工具,操縱起來還不容易——那就是約瑟夫和明妮。他就藉助他們殺死了里斯醫生。可是這就使阿羅妮亞警覺了起來,意識到了他真正的興趣在於嘉波莉。阿羅妮亞一旦醋意發作起來,就逼得他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把姑娘割捨,要麼自己落得個身敗名裂,這個非此即彼的局面眼看是避免不了的。因此他就對約瑟夫說,留著阿羅妮亞,他們誰也難保不會上絞臺,約瑟夫聽信了他的話。我打死了約瑟夫,救了阿羅妮亞,同時也救了菲茨斯蒂芬,使他得以暫時渡過了這一關:因為阿羅妮亞和芬克在里斯醫生被殺一案中犯有同謀殺人罪,他們想要逃脫這項指控,就只能一聲不吭。

這時候菲茨斯蒂芬已經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了。他已經把嘉波莉看作了他的囊中之物,是他殺了好幾個人換來的。每殺一個人,她的價格就增加了一分,她對他的價值也增加了一分。所以一見埃裡克把她搶了去,跟她結了婚,菲茨斯蒂芬半點也沒有猶豫:這個埃裡克,非幹掉不可。

就在年把以前,菲茨斯蒂芬有一部小說要趕著寫完,想找一個清靜些的地方。我比之為鄉下鐵匠的那個芬克太太,向他推薦了凱薩達。她本來是那一帶村裡的人,跟以前的丈夫生過一個兒子,叫哈維·惠登,眼下還住在那兒。菲茨斯蒂芬就去凱薩達住了幾個月,跟惠登搞得相當熟。既然又得殺人了,菲茨斯蒂芬就想起了惠登,覺得出上倆錢兒,此人或許是肯幹的。

菲茨斯蒂芬聽說科林森要找個清靜些的地方,讓他太太去休養一陣,以便等待霍爾東一案開審,當下就推薦了凱薩達:喔,那個地方可清靜了,也許算得上是加利福尼亞最清靜的地方了。菲茨斯蒂芬隨即又去找惠登,說只要能替他殺了埃裡克,願意給他一千塊錢。惠登起先不肯,不過這個人頭腦不怎麼機靈,加以菲茨斯蒂芬一條舌頭又來得,所以這樁買賣最後還是敲定了。

星期四晚上惠登第一次下手幹砸了,驚動了科林森,科林森就打電報給我,惠登在電報局裡看到了電報,心想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不然自己就得完蛋。他為了壯膽,灌飽了威士忌,於星期五晚上跟蹤上了科林森,把他推下了懸崖。他於是又灌了好些威士忌,來到了舊金山,這時候他已經自以為是一條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了。他給叫他殺人的主兒打了電話:“哎,我把他殺了,也用不了多少力氣,他早見了閻王爺啦。快把錢拿來吧。”

菲茨斯蒂芬的電話是透過公寓大樓裡的總機接進來的:他吃不準惠登的話是不是有人聽到。他決定要防備萬一。他假裝不知道這電話是誰打來的,也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惠登以為菲茨斯蒂芬在耍兩面三刀,他了解這個小說家心裡想要的是什麼,就一狠心決定綁架那姑娘,要對方拿錢來贖,現在不是要原先說好的一千塊,而是要一萬塊了。他雖然醉醺醺的卻仍不失其狡詐,寫那封信給菲茨斯蒂芬時故意變換了筆跡,又不署名,措辭也很巧妙,菲茨斯蒂芬如要告訴警方這信是誰寄來的,就不能不先講清楚:他又怎麼知道這信是誰寄來的。

菲茨斯蒂芬的日子也是不怎麼好過的。他接到了惠登的信,就決定大著膽子博一下:他至今一直運氣很不錯,何妨再試試運氣看呢。他把接到電話的事告訴了我,把那封信也給了我。這樣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在凱薩達露面了。不過他卻提前到達了,他第二天來找我,頭天晚上卻早就到了,他去司法官的家裡,問柯頓太太惠登在哪兒,說是要找惠登有事,因為柯頓太太跟惠登的關係他是知道的。惠登當時就瞞著司法官,躲在那裡。惠登本來就不是個機靈的人,何況菲茨斯蒂芬那條舌頭要鼓搗起來那真是死的也能讓他說活:菲茨斯蒂芬當下就解釋說,都怪惠登太魯莽,逼得他接到了電話只好裝糊塗,推說聽不懂。現在菲茨斯蒂芬自有辦法可以保證讓惠登穩穩當當拿到這一萬塊錢,反正他是花言巧語說得惠登真的都相信了。

惠登就回到他的藏身洞裡去了。菲茨斯蒂芬卻還留在柯頓太太那兒沒走。可憐的女人,她現在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她知道的事情又都是她不贊成的。她是在劫難逃的了,因為菲茨斯蒂芬最近的一段段親身經歷無不證明了一條:要防備人家洩漏秘密,最妥當、最保險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萊格特一案的作案經驗告訴他:如果他能讓柯頓太太留下一份自白,對種種疑點作出一個可以自圓其說的解釋——儘管都是不太符合事實的解釋——那他的處境還可以得到進一步的改善。柯頓太太對他的意圖有所察覺,不願意被他利用來達到他的目的。她雖然最後還是寫下了他要她那麼寫的自白,但是時間已經拖到第二天上午很晚了。菲茨斯蒂芬自己交代了這份自白最後是用怎樣的手段逼出來的,那可真是令人不忍卒聽,不過他終於還是弄到了手,東西一到手就把她扼死了,他這裡剛剛完事,在外搜尋了一夜的那女人的丈夫也到家了。

菲茨斯蒂芬出後門逃走了——看見他從柯頓家出來的那兩位人證起初也沒當回事,是直到後來在報上看到了他的照片,才又想起而出來作證的。他隨即就到旅館裡來找到了我和弗農。他跟著我們一起去了惠登在鈍岬南邊的藏身洞。他是瞭解惠登其人的,知道這個腦筋遲鈍的傢伙見到了他這第二次背信棄義會產生怎樣的反應。他知道,柯頓也好,菲尼也好,要是出於無奈而打死了惠登的話,是決不會感到遺憾的。菲茨斯蒂芬相信他的運氣是錯不了的,賭徒的所謂中彩機率是低不了的。萬一不行的話,他打算就在跳出船去的時候故意絆一跤,裝作自己手裡的槍不慎走火,把惠登打死。(他記得自己把萊格特太太收拾得有多幹淨利落)幹出這樣的事來他也許會受到責備,甚至會受到懷疑,但是要辦他的罪,那是什麼罪也安不到他頭上的。

他又一次走了運。惠登看見菲茨斯蒂芬跟我們在一起,氣得七竅生煙,拔出槍來就要打死他,結果卻死在我們的槍下。

菲茨斯蒂芬這個瘋子就是這樣,他自以為精神很正常,就刻意要去做一個精神錯亂的人,結果竟讓他得了手。本來他還揹著好幾條罪名,後來一條也沒有提出起訴。他被送進了納帕的州立精神病院。一年以後就給放了出來。我看精神病院裡的管事人員之所以放他,倒不見得是認為他的病已經治好,而是覺得他已經根本成了個廢人,再要去作惡也不可能了。

我聽說阿羅妮亞·霍爾東後來帶他去了普蓋特灣裡的一個島上。

他受審時,阿羅妮亞也出庭作了證。是被告方提出的證人,她自己倒沒有受到什麼指控,並未被立案審理。她丈夫和菲茨斯蒂芬企圖殺害她未遂,這實際上就已經替她從罪犯的名單裡剔除了。

我們始終沒有找到芬克太太。

湯姆·芬克拿炸彈炸了菲茨斯蒂芬,得在聖昆丁監獄裡待上五年到十五年。他們兩個,現在誰也不責怪誰了,倒是在證人席上互相為對方打掩護。芬克自稱他所以要炸這個炸彈,目的是要為他的“拖油瓶”兒子報仇,可是這話誰會相信呢。他早就在想方設法制止菲茨斯蒂芬的活動了,菲茨斯蒂芬這樣鬧下去,總有一天會壞了事,害得大家都倒黴的。

芬克上次從拘留所裡一放出來,就發現自己背後有人盯梢,他覺得被人盯梢雖然是件犯愁的事,卻也可以藉此而化不安全為安全。那天晚上他竟然反盯梢得手,瞞過米基溜出後門,尋到了製造炸彈的材料,又回到住處,幹了一晚上,把炸彈趕製了出來。他來告訴我那個情況,無非是為了來凱薩達可以有個正當的理由。那炸彈不大,外殼是個鋁質的肥皂盒子,外面包了張白紙,他跟菲茨斯蒂芬趁握手的時候一個給,一個接,要瞞過我的眼睛是一點都不難的。菲茨斯蒂芬以為那是阿羅妮亞給他的東西。冒了那麼大的風險派人送來,一定是緊要之物無疑。他又不能不接,不接的話就會引起我的注意,他跟芬克之間的關係也勢必就會露了餡。他就把東西藏在手裡,一等我們出了房門,就開啟來看——等到甦醒過來,人已經在醫院裡了。湯姆·芬克以為自己是天衣無縫的,有米基可以證明他從出了拘留所起就一直由他盯著、寸步未離,又有我可以證明他在爆炸現場並沒有什麼可疑的行為。

菲茨斯蒂芬說,依他看艾麗絲·萊格特說她妹妹莉莉是那樣的死法,說的並不是實情,他認為莉莉是她艾麗絲自己打死的,她捏造了那樣的情節,為的是要讓嘉波莉痛苦一輩子。儘管這都是他的猜測,他也提不出什麼根據來作為佐證,大家還是想當然的認為他這話不會錯——連嘉波莉也相信了。我本來想請事務所的駐巴黎特派員到那邊看看,這件多年以前的舊案是不是還有辦法去查查清楚,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別去多事了。這事現在也就只跟嘉波莉一人有關了,事情能查清到這個份上,她似乎已經覺得挺滿意了。

她現在已經由科林森家的人去照應了。報紙的第一號號外一出來,謀殺埃裡克的真兇是菲茨斯蒂芬的訊息一傳開,他們就到凱薩達來了。他們根本用不著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用不著來老老實實承認他們對她也起過一些懷疑:當初安德魯斯一交還遺囑執行人授權書,新的遺產管理人華爾特·菲爾丁一委派下來,科林森家的人似乎二話沒說就把她接了過去,安德魯斯在哪兒把她撂下他們就在哪兒把她接起,她現在最近的親屬就數他們了,這是他們的權利嘛。

在山裡住了兩個月,她毒癮戒絕了,回到市裡時,看上去跟以前壓根兒不一樣了。這不一樣不只是表現在外表上。

“說實在的,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竟會遇上這許多磨難,”一天中午她對我說,那是法庭的早庭已經審完,下午還要開庭,她、勞倫斯·科林森和我三個人在一起吃午飯。“你看是不是因為磨難太多了,我的感覺都變得麻木了?”

“不。別忘了,你吸了毒,平時多半是在飄飄然的狀態下。這樣一來你的感覺也就不敏銳了。你當時也幸虧是這樣。你現在不吸嗎啡了,就總覺得當時那種境界朦朦朧朧像在做夢。你什麼時候想要清楚點兒、真切點兒再體驗一下,只要吸一口就行。”

“我不幹,我再也不幹了,”她說,“你想讓我再戒一次啊?好欺侮我,再讓你開心啊?我戒毒的那陣子他才開心呢,”她轉而對勞倫斯·科林森說,“他常常罵我、笑我、恐嚇我,說的話再難聽也沒有了,到了最後我看他大概還想勾引我呢。要是我有時候言語舉止有欠文雅的話,勞倫斯,那你都得怪他:受了他的影響,肯定是高尚不了的。”

她似乎已經完全成了個正常人了。

勞倫斯·科林森也陪著我們一起哈哈大笑,不過他的笑並不是從心坎裡發出來的。我感覺到他是有這個想法的:受我的影響,哪能高尚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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