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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奎林被人殺了。”狄公平靜地說,兩眼緊盯著何朋。

何朋頓時跳了起來,惶惑地叫道:“葉侯爺被人殺了?蒼天在上!他也死了!”

突然他恐懼的目光盯著狄公,問道:“他的眼睛怎麼樣?”

狄公微微一怔,轉而平靜地答道:“他的左眼烏珠掉出了眼窩。”

何朋的臉變得灰白,牙齒格格作響,滿頭大汗淋漓。

狄公道:“何相公敢情是信了那童謠?你思量來是誰殺了葉奎林?”

何朋搖搖頭,神情木然、

狄公從衣袖裡取出那枚嵌紅玉石的耳環給何朋看了,問道:“你知道這首飾是誰的?”

“珊瑚小姐的。老爺,我一眼便認出這耳環是珊瑚的。珊瑚這小狐媚子每日見了我,歌舞便放出一層解數,象是專一為我何朋獻的殷勤,百種妖嬈,十分生憐。背裡幾回與我暗遞秋波。有一日那打鼓的偷偷為她遞了一張信紙與我,信上說,她恨透了葉侯爺,求我助她逃離虎口。我想在這一等事上我須得見義勇為,決不可袖手旁觀,遺笑於裙釵。如今他既已死去,我說來便也無妨。葉侯爺最有虐待女子的惡癖,他那根鞭子曾抽死過侍婢和妓女。珊瑚這小狐媚子雖步步小心,時時設防,但葉侯爺看她跳舞時那垂涎三尺的饞相,那卑鄙的目光,那佈滿血絲的眼睛,令人不由膽寒,要為珊瑚捏一把汗。”

“葉奎林知道你被珊瑚迷住了嗎?”狄公問。

“哈哈!迷住了?不妨可以這麼說。每回我見到她時真是如痴如醉,身子如走了魂魄一般。三日沒見到她,便心神恍惚,偶然發呆,不思飲食。——不管老爺你信與不信,事實就是如此,葉奎林當然知道其中委曲,他早就看出珊瑚鍾情於我。這廝先是將我吃幾番閉門羹,不放納我進去葉府。後來竟想出了個花招,人夜,他將那枕流閣長廊的竹簾全放下,又將長廊裡燈燭點得暄赫通明。再令珊瑚立在那繡榻上跳舞——跳那些令人作嘔的舞,故意讓我見其影不見其形,消遣我、嘲弄我,這廝真的卑鄙邪惡,令人髮指。我好幾回想一箭射去,射穿了那竹簾。奈何自己短了詞理,也只認委屈了。”

何朋說著又長長吁了一口氣,一面又用拳頭捶著膝蓋。

狄公又問:“珊瑚每回來跳舞時,葉奎林都允許什麼人進去那長廊?”

“只有盧大夫,他可以進出自便。盧大夫與他沈瀣一氣。也是個齷齪醃髒的登徒子。聽說還為侯爺調合什麼春藥。”何朋慍慍地說。

狄公沉吟不語,一面從袖中取出一柄摺扇慢慢扇著,半晌忽然說道:“何相公,貴宅柳園是依照了瓷器上的一種名喚柳園圖的圖案設計建造的吧?”

何朋的眼睛閃出了奇怪的神色。

“柳園圖?”

“嗯!”狄公微笑著點點頭。

“老爺猜錯了。恰恰相反,正是敝園為瓷器繪匠提供了那圖案的原型。”

狄公一怔,與陶甘很快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說道:“如此說來,何相公一定能講述出這柳園圖中人物故事的原委。我聽說過種種傳說,人們說這柳園裡住著一個年老的富翁,他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兒……”

“老爺切莫信了這等市井閭巷的杜撰編造,我家從不談論這柳園,更不會證實柳園圖那無稽的故事。唉,事實的真相併不光彩,說來也是我們家的一樁家醜。老爺如果感興趣,我不妨也揚露與老爺聽聽。只望今夜助個茶興,破破岑寂。出了柳園門,千萬別張揚則個。”

狄公拍手稱好。他見何朋的眼中閃出一種異樣的光芒,這光芒可析出他對昔日榮耀的沉緬、懺悔和無可奈何的傷感。

“柳園的故事要追溯到先曾祖。那時天下甫定,大唐初立國柞。十八路英雄紛紛消歇。關中長安的大族世家臣服於新朝,被褫奪了爵位、食邑、奴僕、良田,——先曾祖身為將帥,勇冠三軍。掛甲辭官後便日日在家自娛,消磨晚景。那時他雖失了朝中權位,手中好在還不乏錢財揮霍。先曾狙化了六千兩銀子買下了一個叫‘藍寶石’的歌伎—— 老人的晚年全部精神情趣都傾注在這藍寶石身上了。兩個也是百般恩愛,日夜形影不離。他為藍寶石擴建了這幢別館,藍寶石原姓柳,且他見藍寶石纖腰如柳條一般嫋娜可愛,遂沿河遍植柳樹,添築了兒處樓臺亭閣,並親自題這園邸為‘柳園’。如今大門那匾額上的‘柳園’字樣便是先曾詛的親筆。

“老人對藍寶石可算是捧出一片真心了,金銀綢緞,山珍海味且不說了,但凡藍寶石開口,有求必應。便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也恨不得搭梯上去摘來給她,只巴望藍寶石笑顏常駐,心滿意足。無奈藍寶石終究是個煙花水性的女子,她漸漸厭倦了柳園裡的生活。先是長吁短嘆,暗中流淚,繼而做張做致,難人顏色。最後竟與梅家一個公子私戀上了。綢繆纏綿了一陣,便打起逃奔的念頭。柳園裡那小石橋的東頭有一座水亭。一天深夜,梅公子偷偷在水亭邊停下一葉小舟。那天他打聽實了先曾祖在康平侯家赴宴,便約定了藍寶石在石橋上等候與他一共遠走高飛。

“藍寶石裹捲了金銀細軟剛下了樓閣,先曾祖正巧回府撞見,於是她就拼命向那石橋逃去。梅公子早在橋上等候,見藍寶石慌張而來,知是有人追趕,遂拉著藍寶石奔下水亭,跳上那小舟便匆匆解纜。先曾祖月光下見是梅公子勾引,一氣之下昏厥在橋上。那葉小舟載著梅公子和藍寶石悠悠而去。—聽說是在康靖侯府上躲避了一陣,以後便不知去向了。”

何朋一對憂鬱的眼睛凝視著窗外的夜空,停頓了半晌,拭了拭額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又繼續說道,“老人從此癱瘓在床上,再也不曾爬起來過。每天只要人扶著他坐定在一張椅子上,他默默地望著柳樹蔭裡那座石橋呆呆發愣。全身動彈不得,只有一對充滿悔恨和幽憤的眼睛不時淌下幾滴滾熱的淚來。——這樣的日子竟苟延了六年!六年裡沒有一日老人不幻想著藍寶石的突然歸來,”

何朋的臉上抽搐著,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一對佈滿血絲的眼睛閃出了與他曾祖父一樣的悔恨與幽憤的光芒。他緊握拳頭,嘴唇發白,額上的皺紋凹陷得根深。沉吟了好一陣才緩緩理了理前額垂下來的一綹花發,苦笑著說:“狄老爺興許已經煩厭了,陳年的皇曆翻來徒生煩惱。來,喝茶。茶都涼了。總之,先曾祖的晚景夠悽慘的。”

他緊咬著嘴唇,竭力抑制住胸中動盪激酣的感情。

“何相公尚未有娶妻室?”狄公問道。

何朋尷尬地點了點頭,苦笑了一聲:“是的。我還不曾結婚。說來也慚愧,人過四十萬事休,我的黃金年華已如東流之水,早已消逝了。我想得很通透,也真所謂是看破紅塵。再說,梅亮死了,葉奎林死了,我何朋的死期也不會遠了。我們三家的榮枯盛衰是繫縛在一起的,我們三人的年壽也息息相關。童謠不是說‘自日悠悠不得壽’嗎?”

陶甘遞了個眼色給狄公。狄公見窗下的新月橋下已停著一頂官轎。

狄公忙欠身道,“何相公,過蒙盛情,杯茗款待,不覺留連,十分擾極。下官告辭了。”

何朋情猶有餘,不免訕訕。見狄公站起也慌忙躬身施禮,秉燭送下樓閣。

出柳園大門時,狄公深有感慨的說:“何相公,不意今夜我才聽真了這柳園圖的來歷。——何相公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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