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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榮急問:“你是如何認識勞松甫的?”

“我們認識多年了。當時在鄰縣的一個大行院裡,我與他曾形影不離。勞松甫在那裡有個相好的,卻是個夜叉,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在外面託人養了八年。”

馬榮恍有所悟,又問:“你又是如何認識鮑小姐的呢?”

“我與鮑小姐一見傾心,第一天她在護國寺演戲,我們便認識了。往來了三四次,兩個真如游魚得水一般。一日,我們正在護國寺的偏殿內幽會,她那兄弟突然闖到,躲避不及。小郎官雖是八九歲,究竟懂事了,如此出乖露醜,鮑小姐非常不安。”

喬泰道:“今日黃昏時他們在翠羽閣下賣藝,我見你與勞松甫爭吵不休。當時你兩個都站立在竹篋劍架邊上,你可看見有人動了那兩柄劍?

吳大蟲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我當時正留意場上的藝技,又不忘溜眼看覷鮑小姐,偏偏勞松甫又與我羅唣不休,我推了他一把,他差點兒摔倒在那竹筐邊。記得當時場上四周密密圍了一圈人,天知道誰動了那柄劍。”

“你呢?——那兩柄劍是你偷偷調換的嗎?”馬榮冷冷地說。

“你們兩個鳥公人,原來一個心意要將那罪往我頭上栽!我吳大蟲要麼當面吃人,從不會背地裡做那等沒起眼的勾當。我與那小郎官何怨何仇,要謀他的性命?”

喬泰遞了個眼色與馬榮,兩人默默出了牢門,背後只聽見吳大蟲將手中鐵鏈扯搖得鏗鏘作響。

喬泰、馬榮回到內衙。馬榮乃攢眉道:“喬泰哥,看來那劍真不是吳大蟲調換的。”

喬泰嘿然,半晌乃道:“勞松甫原是個好色之徒,他在鄰縣與一個母夜叉又生了一個兒子,如今仗著他有錢又打起了鮑小姐的歹念。鮑十郎不是已經答允將女兒與他作妾嗎?他又何苦設計害了鮑十郎兒子性命。不拘怎樣,我們還是將他關進大牢為妥。老爺回衙,鞫審吳大蟲,也少不得要他執證詞。”

“對!”馬榮道:“我們索興將鮑十郎、王氏、鮑小姐以及那個老鼓手一併拘押來衙門監管。——老爺明日升堂,便可開審。與這案子有干係的人物俱在,我們亦好交代。”

於是喬泰命老書吏起草了一份詳盡的案卷文字,以便讓狄公過目。

狄公回到浦陽縣衙已近半夜了。一路車馬勞頓,風塵僕僕,顯得倦容滿面。一見到喬泰、馬榮,便急忙問道:“這裡出了什麼事?值房議論紛紛,都道是衙裡押了兩名殺人嫌疑,又傳出了四名證人。”

馬榮躊躇道:“老爺,正是如此。被殺的是個八九歲的小郎官,案情離奇,我們不敢擅斷,先扣押了當事人質,只等老爺回來鞫審。這份案卷記錄了本末詳情,請老爺過目。”

狄公接過案卷坐在太師椅上開始細讀,馬榮、喬泰侍立一邊,焦急地注視著狄公的臉色,只盼望露出讚賞的笑容。

狄公兩道濃眉緊蹙了半晌,漸漸松馳,兩頰漾開了微微的紅暈,最後他將案卷往桌上一撂,笑逐顏開道:“古人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我去金華才三日,你兩個不僅將縣衙庶務料理得如此井井有序,而且能將此奇曲折之案件抽出頭緒,並採取及時果敢行動,為最後勘破做了一應必需事先準備,真不愧跟隨了我這許多日子。日後我儘可放心讓你們獨立理刑了。”

馬榮、喬泰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不由都咧嘴笑了,臉上泛出羞赧的紅暈,又覺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狄公繼續說道:“吳大蟲、勞松甫兩人正是此案的最大嫌疑,及時押下大牢監守正是勘破本案的首要之舉。但是我們還須細細揣摩發案情由,儘可能多的考慮到意中意外的諸種情況。譬如說,鮑十郎或可能是真的失手拿錯劍了。因為出事時已近天黑,他們夜裡還得趕去護國寺演出,慌亂之中失手拿錯劍也不是不可能。鮑十郎久闖江湖,深通世故,一來害怕官府,二來亦想推卸干係,故謊稱是有人暗中換過了劍,正好蒙過官府追究。再看另一面,倘果真是暗中有人換劍,不僅勞松甫、吳大蟲,即便是鮑十郎本人也是一個可疑之人廣

“鮑十郎?他怎可能殺那小孩?”馬榮大驚。

“那小孩顯然是鮑夫人王氏與勞松甫生的,這一點鮑十郎不會不知。在外寄養了八年,如今王氏公然領回,正說明她無所顧忌。鮑十郎雖不露喜怒,但他無動於衷是裝出來的,心中卻是妒

火中燒。他舞劍前見勞松甫正在場圈外觀看,他立刻想到這是極好的機會。一劍刺殺那男孩,正好移罪責於勞松甫,一箭雙鵰,陷勞松甫於不可救拔的泥淖之中。當然勞松甫更有可能暗中換劍,鮑十郎一旦身陷囹圄或判了死罪,他不僅可乘機霸佔鮑小姐,還可同王氏鴛夢重溫,又可省去一筆豐厚的聘禮。”

狄公稍稍停頓,略一沉思,又說:“我見鮑小姐為人亦有荒唐之處,自己既已答允與勞松甫為妾,卻又毫無顧忌地與吳大蟲廝混。再說,她大言不慚,揭出她母親的隱私。——只不知她是否知道勞松甫正是那男孩的生父。”

馬榮道:“我見鮑小姐詞情哀苦,想來是遭遇了許多不幸,她一意想逃出戲班這個樊籠,正說明心中有難言之苦衷。”

狄公道:“這類江湖的女戲子舞臺上忽而公主佳麗,金技玉葉,忽而瑤臺仙姬,洛女宓妃,忽而紅粉英雄,巾幗女俠。但臺下卻大多萍寄飄泊,運命坎坷,飽受欺凌,生活愁苦。即便有些奇思異想,舉止不合禮法,也不必深究苛責。”

喬泰問:“老爺,那麼吳大蟲呢?”

“當然,他更知道舞劍的那一套秘密,要存心算計一下鮑十郎易如反掌。他與鮑小姐暗裡幽會時不是曾被那小孩撞破過嗎?由此也種下忌恨的種子。好,我這就去盥洗一下,完了就親自鞫審這案子有關的幾個人物。如果順利勘出內情,便當堂斷結此案。”

寬敞的衙廳正堂燈火通明,幾十盞大油燈高高懸掛。正中一張大案桌,桌面上齊整放著籤筒、筆架、硃砂盒和驚堂木。案前左側跪定勞松甫,右側跪定吳大蟲,後一排跪著鮑十郎夫婦。鮑小姐和那老鼓手。八名衙役左右侍立,如凶神惡煞一般。

一聲銅鑼響,三通鼓畢,狄公掀開簾幕步入大堂。烏帽、玉帶齊整,水綠色官袍閃閃發亮。喬泰、馬榮左右跟隨,大堂內頓時莊嚴肅穆,鴉雀無聲。

狄公銳利的目光朝堂下跪定的人一掃,見他們一個個神色倦怠,面容愁苦。吳大蟲、勞松甫又多一層畏懼,鮑氏一家則悲慼未已。

“鮑王氏!”狄公突然開了口。“死者不是鮑十郎的親生兒子吧?”

王氏一驚,叩頭如搗蒜,怯生生答道:“是的,老爺。”

“為何讓他在外寄養八年才接回?”

“因為……不敢瞞老爺,他不是鮑家的骨血,為此一直不敢領回。孩子的生父答應收養,並說他的妻子已病入膏育,一旦殯天,便立即娶我續絃。——後來,我發現他是個品行不正的偽君子,便明言告訴他從此一刀兩斷。他逼我不成,便將已經八歲的孩子扔回給了我。我向丈夫鮑十郎道明瞭原委,乞求他寬恕收留那孩子。我丈夫心地善良,並沒有深責於我,他認了那男孩為兒子,又教他技藝、戲路,十分疼愛,如同親生的一般。”

“你告訴鮑十郎男孩的生父是誰了麼?”

“不,沒有。”王氏窘迫道。“儘管那人陰狠刻薄,我不想損毀他的名譽。再說,鮑十郎也從不問我,我丈夫他肚量很寬。”

“原來如此。”狄公長吁一聲,他心裡已經明白了是誰暗中調換了劍,也明白了為的是什麼原因。——馬榮、喬泰一開始就猜到了殺人滅口,卻沒有進一步深探已經暴露出來的事實。此刻他必須趁熱打鐵,當堂揭示真相,披露罪犯。

“勞松甫,你在浦陽道貌岸然,像個正人君子,暗地卻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在鄰縣的行止吳大蟲都—一如實說了,如今我問你一句話,你必須照實答來,不許含混支吾。鮑王氏當年的情人是不是你?快說!”

勞松甫平靜答道:“是的,老爺。我請求老爺……”

堂下突然一聲尖厲的嘶叫,鮑小姐杏眼圓睜,氣急敗環衝到勞松甫前,“啪”地狠狠批了一巴掌,一面哭罵道:“我道是終身有托,卻原來是如此一個衣冠禽獸。當年騙了我母親,如今又要來玷汙於我。恨我有眼無珠,上當受騙。正是怕我兄弟將我與吳大蟲的事張揚出來,吃你恥笑,我才喪心病狂地偷換過了那兩柄劍,滅了他的口,一心一意巴望著做你的妾,過好日子。老天!我還活著幹什麼?我錯認了你這麼一個人面畜牲,犯下了傷天害理的罪孽……”

她發瘋一般揪住了勞松甫的衣領,又哭又罵,氣喘咻咻。狄公點點頭,飛眼示意,兩名衙役迅步上前,押了鮑小姐退下堂去。鮑小姐一面掙扎,一面哭叫,聲音淒厲,撕人心肝。

鮑氏夫婦大夢初醒,兩人不禁抱頭大哭,幾欲昏倒在地。

狄公拍了一下驚堂木:“天亮後早衙,木堂將聽取鮑小姐的招供,具結此案,備文申詳上司。勞松甫、吳大蟲兩人雖不是案犯,但傷風敗俗,行為苟且,禮法難容,判去鎮軍勞營服一年苦役,以脫惡習,改邪歸正。”

四名衙役答應上前,分押了勞松甫、吳大蟲退下堂去。

大堂上好一陣寂寥,只微微聽得鮑十郎夫婦抽抽噎噎的啜泣之聲。

狄公默默地看看堂下跪著的這一對可憐的夫婦——他們一天之內失去了兒子和女兒,其中心中苦痛,可想而知。他好言寬慰了他們一番,最後道:“天很快便要亮了,黑夜、惡夢都已過去,你們應該抬起頭,勇敢走向新的生活。”

鮑氏夫婦晃悠悠站起,拭乾淚痕,拖著沉重的步履走下公堂。

天上烏雲背後,正隱隱透出皎潔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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