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羅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斷指記,大唐狄公案,高羅佩,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看來你很是忌恨你的東家。”

“你不知道他是何等的苛刻狠毒,還有他的兒子,每時每刻都在監視我們,生怕我們吞吃了他的銀錢。嘿,衙裡但肯使我些銀子,我可以收集到他許多漏稅的憑據,須教這胖雜種乾淨蹲幾年牢。剛才我透露給您的真情,付我二十五個銅錢便行。”

陶甘拍了拍那夥計的肩膀稱讚道:“多煩老弟指教,以後會給你錢銀的,此刻我正忙乎,休羅唣不休,我有事再來找你。”

夥計大失所望,溜灰著臉回去了。陶甘於是再去找藍掌櫃。

陶甘用他那瘦骨嶙峋的拳頭敲擊櫃檯,命藍拳櫃出來。藍掌櫃見又是他,正待發作,陶甘不客氣地對他說:“此刻你得隨我去衙門走一遭,狄老爺有請。放下你的算盤,也不必換什麼衣服,趕快動身。”

兩頂軟轎將陶甘和藍掌櫃抬進了漢陽縣大堂,胖掌櫃心發了虛,汗涔涔問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陶甘正色道:“見了老爺自會明白。”

陶甘將藍掌櫃帶進狄公內衙書齋,先稟報了詳情。

藍掌櫃見了狄公,頓時一骨碌跪了下來,趴在地上磕頭。

狄公冷冷地說:“藍掌櫃起來,我且有話問你,你須照實答來,不可支吾、搪塞。我先問你,昨夜你在哪裡?幹了什麼勾當?”

藍掌櫃顏色大變,心中叫苦,說道:“老爺,我可賭誓,我實在沒有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是多喝了點酒。昨天我的朋友朱掌櫃把我拖到一家酒店多灌了幾盅,一個身子飄飄然只是搖擺不住。告辭了我的朋友後,我命轎伕一直將我抬回山頂的家去。轎子抬到衙門下街轉彎處,有一幫閒漢、乞丐衝到轎前要錢,我不給,便尋釁生事。我本要走避,不意那幫人愈罵愈急,怪我多喝了幾盅,乘著酒興衝出轎去,正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乞丐指著我的轎子在罵什麼,我拔步上前就是一拳,那老傢伙仰八叉一跤摔倒,卻不再爬起來了……。”

藍掌櫃拿出手絹拭了拭臉上的汗。

“他的頭有沒有流血?”狄公問道。

“沒有。我記得那是一條泥路,千不合,萬不合,我竟甩手坐了轎揚長而去。走到半路,夜風一吹,酒有點醒了,我才感到事情有點不妙。倘使那老乞丐真有個山高水低,可不肇了大禍?於是我又下轎來,尋回到那個拐角,那老乞丐早不見了,路邊一個小販告訴我,那老乞丐後來爬了起來,一面罵一面往山那邊走去。我聽了心上才一塊石頭落了地。”

“你為何不讓轎伕抬你回到那裡?”

“我怕他們會乘機訛詐,倘使那老乞丐真有個短長。他們見我將那老乞丐打倒……”

“那麼,這以後你又幹了什麼?”狄公又問。

“於是我只得重租一頂轎回山上。半路我的肚子忽地疼痛起來,多虧隔院黃掌櫃和他的兒子剛從山崗上散步回來。他的兒子將我揹回了家,他那兒子雖是呆痴,但力氣卻很大。回家後,我就上了床一覺睡到今日天亮。老爺,思想來應是那老乞丐到衙門裡告了我,我這準備賠償……”

狄公站了起來將藍掌櫃帶進停屍的小屋,把蓋住屍體的蘆蓆揭開,問道:“你認識他嗎?”

藍掌櫃低眼一看,不覺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惶得叫了起來:

“我的天!我竟送了他的老命!”說著不覺雙膝一軟,就地跪了下來。一面抽泣著央求:“老爺,可憐小民,我委實不是有意傷害他……一時失閃了手,多灌了該死的黃湯。”

狄公命衙卒蓋好屍體,鎖上門,將藍掌櫃帶回衙內書齋去細細盤問。

狄公雙目緊盯著藍掌櫃,說:“我再與你看一樣東西。”說著從衣袖裡拿出了那枚戒指問道:“你為什麼說不曾見過它?”

藍掌櫃老大委屈地說道:“小民一時不知那位先生是衙裡的相公,不便與他細說。”

“我再問你,那年輕女子究竟是什麼人?”

藍掌櫃聳了聳肩,說道:“小民實不知那女子是誰。她衣衫襤褸,行動詭譎,看來是什麼幫會的遊民,她左手沒有小指尖便是明證。但無庸諱言,她長得十分標緻。那天她來鋪子打問這枚戒指值多少銀子,我心中思忖,這端的是件罕見的首飾,至少也值六十兩銀子,骨董商有慧眼的恐怕一百兩都肯出。我告訴她典當十兩,絕賣二十兩。她劈手拿去了戒指,說了一聲她不賣也不典,接著就走了。從那之後卻再也沒見過她。”

“有人見你與她私下嘀咕了不少話。”狄公厲聲說道。

藍掌櫃的臉“涮”地漲得通紅。

“我只是提醒她一個人在這市廛上行走須仔細防著歹徒。”

“此事想來是實了。究竟你與她說了些什麼話?”狄公愈發緊的問道。

藍掌櫃遲疑了半晌,抬頭又看了看狄公嚴峻的臉色,尷尬地答道:“我只說要與她去那茶樓會會,她突然作色,叫我斷了這個邪念,說她哥哥就等候在鋪子外面,他的拳頭是不認人的。”

狄公拂袖而起,說:“將他押進監牢,正是他殺的人。”

四名衙卒一聲答應,上前動手。藍掌櫃欲想掙扎,哪裡還可動彈。

狄公又沏了一盅茶,慢慢呷著。陶甘忍不住說道:“那夥計並不曾說藍掌櫃與那女子爭吵,只說私語了一陣,想來是那女子接受了藍掌櫃的約請。藍掌櫃說的‘她突然作色’則發生在他倆會面之後,這才是微妙之處。藍掌櫃動了邪念,到頭來卻給自己帶來了麻煩。那女子與她哥哥以及那個被殺的老傢伙是一夥的,女子往往是引人上鉤的香餌,一到那會面的茶樓,女人便驚呼求救,於是他哥哥與那老傢伙突然衝出來,訛詐他的錢財,這是人人皆知的老把戲了。藍掌櫃大概設法逃了出來。當他坐轎到半路——或是第二天坐轎——又被他們一夥攔截,在一陣混亂裡藍掌櫃把那老傢伙打翻在地。當他後來從道路邊的小販口裡得知那老傢伙已爬起來上山去時,他便尾隨而去,在半山腰上用一塊石頭將那老傢伙砸破了腦殼。他有力氣,且熟悉山上的道路,於是順手將屍體背到那間荒涼的小茅棚裡。這時他想到不能讓這老傢伙的身份被人發現,他就在那茅棚外的大砧板上切去了死者的四個手指,把他遊民幫會成員的事實掩蓋起來。至於他如何能切得這般齊整,又不留下血跡和指頭,現在一時尚無法猜測。”

狄公懷著極高的興趣聽著陶甘說完,心裡很是欣賞。他捋著長鬍子笑吟吟炮說道:“你的剖析十分精緻,且想象豐富。但你立論的最大支柱是那夥計的話全盤是實,倘若他的話一虛,則恐怕事事皆虛了。你可曾細訪了個確證?但被那夥計一席話便立得起這般天大人命鐵案?我們須首先證實已掌握的事實,進而探尋新的憑據。我們此刻已有了三個可以確證的事實:一,那個漂亮的女子與金戒指有關。二,那女子有一個哥哥,他們兄妹和被害者有聯絡,很可能便是同一夥的人。三,他們是外鄉來的。由此我可以斷定在官府具結這件兇案之前,可以這麼說,在他們兄妹尋回這枚戒指之前那兄妹決不會離開這城市。我們下一步便是找到那個漂亮的女子和她的哥哥。看來此事也不很困難,因為漂亮的女子惹人注目,影蹤易尋。一般說來,這種遊民幫會里的女子都是便宜的妓女。”

陶甘自告奮勇:“我可以到紅鯉酒店去找那個乞丐幫會的頭目——鯉魚頭。他九流三教,耳目眾多,對這漢陽城裡的乞丐。閒漢、妓女、小偷、遊民瞭如指掌,那一對兄妹的蹤跡他不會不知。”

狄公道:“這主意十分的好。陶甘,你去城裡找這乞丐的頭目,務必查訪到那兄妹的蹤跡。我將細細驗核藍掌櫃招供的情況,詢問藍掌櫃鋪子裡那夥計和他的朋友朱掌櫃以及他的轎伕,我還要找到那天看見老遊民被藍掌櫃打倒後又爬起來的小販,最後我還要證實藍掌櫃昨夜回家時是否真喝醉了。好,我們倆就這樣分頭去查緝。”

紅鯉酒店的店堂又臭又髒,高高的曲尺櫃檯後坐著一個滿臉皺紋、兩鬢灰白,唇邊垂下兩絡長鬚的中年人。他就是這酒店的掌櫃,漢陽城裡的乞丐幫會頭目鯉魚頭。

陶甘走進店堂自顧倒了一杯酒,慢慢呷啜。那鯉魚頭見了忙陪著笑湊近來:“僥奉,陶相公,許多時怎的也不來這邊走走?這兩日或許是為那金戒指的事在奔波吧?”

陶甘點了點頭。他對這乞丐頭目的資訊靈通並不感到驚奇,這城裡發生的一切都難瞞過他的耳目。陶甘放下酒杯,嘆了口氣說道:“掌櫃的,實不相瞞,逐日答應上司,沒個閒工夫。今天算是稍稍得個自在,只想痛快地消遣一番,你不能幫兄弟找一個年輕漂亮點的?最好是外鄉來的,去來不留個痕跡,免得衙裡同僚取笑。”

鯉魚頭不懷好意的臉上掛著一絲好笑:“我引薦的準令你滿意。”一面伸出一隻乾癟的手。

陶甘忙去袖裡取出五個銅錢遞上,那隻手沒有縮回去,陶甘苦笑一聲又增加了五個銅錢。

鯉魚頭收了錢,低聲說道:“到碧雲旅店,過兩條街,左首拐彎便是。找一個名叫沈金的,他的妹妹生得同個西施一般,我活了半百,眼裡真是不曾見過這般容貌,正又是外鄉來的。一應接引全是那沈金一手包攪,他是個爽直的漢子,專好照應陶相公一流的貴客,此去保你喜逐顏開稱了心願。”

陶甘道了聲謝,拔步就出了紅鯉酒店。他生怕那鯉魚頭耍手段,提前一步去沈金那裡報了他在衙門裡當緝捕的身份。

碧雲旅店擠在菜市和魚市之間,門樓歪斜,酸寒破落。陰暗狹窄的樓梯口坐著一個胖胖的茶房。

陶甘拂了拂身上的塵上,整了整衣帽,上前問話:“我想找位叫沈金的客官。”

“樓上右首第二間房。有勞相公傳話與他,掌櫃的催他交納欠下的房金。”茶房說。

“他們一行有多少位?”陶甘又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欺壓黑暗神的日常

荷梗田田

掌握暗能量科技,世界在明他在暗

裝水的茶

我還是想你,媽媽

S.A.阿列克謝耶維奇

愛因斯坦的預言

羅伯特·馬斯洛

都市最強皇帝系統

天上帝一

重回96,我的大富之家

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