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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活該,”她說,“我真是活該,可是——哦!——我真的需要你幫幫我,的的確確需要。我說話的腔調雖然像說假話,可我說的不全是假話。”她轉過身去,身子不再挺直了。“都是我不好,這下子你不相信我了。”
斯佩德臉紅起來,他看著地板,嘟囔說:“現在你危險了。”
布里姬·奧肖內西走到桌旁拿起他的帽子。迴轉身來,拿著帽子站在他面前,她沒把帽子遞給他,就這樣替他拿著,要是他願意接,儘可以接過去。她臉龐瘦削蒼白。
斯佩德看了看他的帽子,問道:“昨晚是怎麼回事?”
“弗洛伊德九點到旅館來,我們就出去散步。這是我提議的,好讓阿切爾先生看見他。我們到吉利街一家飯店去了。我想大概是吉利街,在那兒吃晚飯、跳舞。回到旅館大概是十二點半。弗洛伊德在門口跟我分手,我站在門口看著阿切爾先生在馬路對面跟著他往下走去。”
“往下走?你的意思是說往市場街[1]那邊走?”
“對。”
“你知道他們在阿切爾被槍殺的布什街和斯托克頓街那一帶幹了些什麼?”
“那兒離弗洛伊德住的地方近嗎?”
“不近。如果從你住的旅館到他住的旅館,到那兒去要走過十來條馬路呢。說起來,他們走了之後你幹什麼來著?”
“我上床睡覺了。今天早上我出去吃早點的時候,看見報紙的頭條標題,就看了下去——這你知道了。我就上聯合廣場[2]了。我先前見那兒有出租汽車,我叫了一輛車就回旅館去拿行李。自從昨天我發現我的房間被人搜查過之後,我就知道我得搬。昨天下午我找到了這個地方,就上這兒來了。隨後我就打電話給你的辦事處。”
“你在聖馬克租的房間被人搜查過?”他問道。
“不錯,就是我上你辦事處去的時候。”她咬住嘴唇。“我原來不打算告訴你的。”
“那就是說,我不該問你這件事。”
她羞怯地點點頭。
他皺起眉頭。
她把他的帽子動了一動。
他不耐煩地笑笑說:“別老當著我面揮帽子,難道我沒說過看看有什麼辦法嗎?”
她抱歉地微笑了。把帽子放回桌上,又在長靠椅上挨著他坐下。
他說:“我沒理由不盲目相信你,不過,如果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弄不清,我對你也幫不了什麼忙。比方說吧,我一定得知道一點你那個弗洛伊德·瑟斯比的情況。”
“我在遠東認識他的。”她慢條斯理地說,一面只顧看著自己一個指頭,指尖在長靠椅兩人中間一個勁地畫著8字。“我們是上星期從香港到這兒來的。他是——他答應過幫助我。他利用我無依無靠,事事求他,就出賣了我。”
“怎麼出賣你?”
她搖搖頭,不吭氣。
斯佩德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問道:“你為什麼要叫人跟蹤他?”
“我要知道他已經走得多遠。他連他住哪兒都不肯告訴我。我要調查他在幹什麼,都跟哪些人接頭等等。”
“是他殺了阿切爾嗎?”
她大驚失色,兀自看著他。“當然是他殺的。”她說。
“他槍袋裡有支魯格手槍。可阿切爾不是被魯格手槍打死的。”
“他大衣袋裡還有支左輪槍。”她說。
“你見到過?”
“哦,我常見到。我知道他那地方總放著一支槍。昨晚上我雖然沒看見,可我知道他穿的大衣裡面總藏著槍的。”
“為什麼帶這麼多槍?”
“他靠槍桿子吃飯。在香港時有個傳說,說他本來是一個賭場老闆的保鏢,那個賭場老闆被迫離開美國,他們就此到遠東去了。從那以後,那個賭場老闆也就失蹤了。人家說弗洛伊德知道他失蹤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隨身老帶著幾件武器,他睡覺的時候地板上都攤滿了揉皺的報紙,這樣人家就不能悄沒聲兒地走進他屋裡。”
“你挑了個好夥伴。”
“只有這種人才能幫我忙。”她乾脆地說,“只要他忠心就好。”
“嗯,只要忠心。”斯佩德用大拇指和另一個指頭捏起自己的下唇,鬱郁不歡地望著她。他眉心的幾條皺紋加深了,兩條眉毛快要湊到一起了。“實際上你的情況到底有多困難?”
“要多難有多難。”她說。
“有生命危險嗎?”
“我並不英勇。我認為沒有比死更可怕的了。”
“當真會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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