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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容易,為什麼?”
“我有點納悶。他們即使已經被確認是吸毒者,也難讓人辨認出來嗎?”
“他們如果陷得很深,就容易露餡讓人看出有問題,可往往也沒法確定是不是吸毒造成的。”
“還有件事,”他又問道,“格羅斯[1]曾經說過,你讓人用刀捅死時,只覺得像是被人推了一下,過了一陣才開始感到疼痛。真是這樣嗎?”
“你如果讓一把挺鋒利的刀挺厲害地刺了,會是那樣的。槍彈也一樣:你起先只覺得捱了一下揍,小口徑的鋼殼子彈甚至都沒有那種感覺。等後來空氣鑽進去,你才會有疼痛的感覺。”
咪咪喝乾她第三杯雞尾酒,說道:“我看你們倆真有點無聊,尤其是尼克今天剛受了傷。吉爾,去找一找多蘿西吧。你一定認識她的一些朋友。去給他們打電話問問。我想她也該回來啦,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多蘿西在我們那兒,”我說。
“在你們那兒?”她那種驚訝的表情倒也可能是真的。
“今天下午她來到我們的住處,要求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待會兒。”
她強作歡顏,搖搖頭。“這個孩子!”她止住笑。“待會兒?”我點點頭。吉爾伯特在一旁顯然等著要再問我一個問題,對他母親跟我的談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咪咪又笑著說:“我真抱歉這孩子總是去打攪你們,不過知道她在你們那裡,總比不知道她到哪兒撒野去了要放心多了。等你們一回去,她那種抱怨情緒想必也就過去了。你就叫她回來吧,好嗎?”她給我斟一杯雞尾酒。“你一直對她太好了。”我什麼話也沒說。
吉爾伯特又開口道:“查爾斯先生,匪徒——我是指那些專業匪徒——通常——”
“別插嘴,吉爾,”咪咪打斷他的話,“你會叫多蘿西回家來,對不對?”她顯得和顏悅色,可她在多蘿西心目中卻是個霸道的法國王后。
“她如果願意待在那兒,就待下吧。諾拉挺喜歡她。”
她彎起一個手指頭衝我搖晃。“我可不想讓你那樣慣壞她。她在你們那兒大概把我胡說八道了一通吧。”
“她倒是提到什麼捱揍的事。”
“你瞧,”她自鳴得意地說,彷彿證明了自己的想法似的,“不行,你得讓她回來,尼克。”我喝乾我那杯酒。“怎麼樣?”她問道。
“她要是想留在那裡,就留下,咪咪。我們喜歡她跟我們在一塊兒。”
“這太荒謬了。她該待在家裡,我要讓她待在這兒。”那話音有點尖銳。“她還是個孩子,你不應當鼓勵她胡思亂想。”
“我什麼事也沒做。她願意留下就留下。”
咪咪那雙藍眼睛即使現出憤怒的神情也挺美。“她是我的孩子,而且她是個晚輩。你一直待她很好,可你這樣做對她對我都不算友好,何況我也不答應。你要是不讓她回來,我可就會強行把她弄回來。我不想因為這事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可是”——她朝前探身,故意頓一頓才接著說——“她一定得回家來。”
我說:“你別是想故意跟我吵一架吧,咪咪。”
她望著我,那副樣兒像是要說我愛你似的,接著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好吧,”我答道,“那就去控告我拐騙幼女,乾脆叫人把我抓起來好了。”
她忽然用一種氣憤的粗暴聲調說:“你還得告訴你老婆別再勾引我的丈夫。”諾拉正跟喬根遜在翻找另一張唱片,一隻手搭在他的袖子上。他倆驚訝地轉過頭來望著咪咪。
我就喊道:“諾拉,喬根遜夫人要你把手從喬根遜先生身上移開。”
“哦,太對不起了。”諾拉衝咪咪微微一笑,接著裝出一副挺關心的樣子望著我,像個女學童朗誦那樣,聲音有點單調地說:“哦,尼克,你臉色那麼蒼白,一定太累了,該歇歇啦。對不起,喬根遜太太,我得叫他回家,馬上臥床休息。您一定會原諒我們吧?”咪咪說會的。於是大家挺有禮貌地相互道別。我們便下樓走出公寓,叫輛計程車。
“得,”諾拉說,“你淨跟她胡扯,連晚飯都給說黃了。現在該怎麼辦?回家跟多蘿西一塊兒吃晚飯嗎?”
我搖搖頭。“咱們暫時撇開魏南特這家人,到馬克斯餐館去吃牡蠣,怎麼樣?”
“好吧。你方才有沒有探出什麼?”
“什麼也沒探出來。”
她若有所思地說:“那傢伙真不該長得那麼帥。”
“那他像個什麼呢?”
“像個大娃娃,真是太不像話了。”我們吃完晚飯,回到諾曼底酒店,多蘿西沒在。這我似乎早就料到了。諾拉到各個房間尋找一通,又打電話到服務檯。多蘿西既沒留下話,也沒留下字條。“怎麼辦?”她問道。
這時還沒到十點鐘。我說:“要麼沒事兒,要麼什麼事都會發生。我猜想她準會在凌晨三點才露面,喝得爛醉,帶回來一挺從查爾茲酒館買來的機關槍。”
諾拉說:“讓她見鬼去吧!你快換上睡衣躺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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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amuel David Gross(1805—l884),美國外科醫師、醫學教育家,著有《病理解剖學原理》和《軍事外科手冊》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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