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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柔軟細膩的沙灘上,她不由得閉上眼,微微仰起頭,深呼吸一口氣。海風吹拂過來,揚起了她的長髮,將幽馨的髮香送遞到了他鼻尖。他不自主地轉臉去看她,只看到她的一雙羽睫彷彿一對正欲展翅的蝴蝶,翩躚撲扇。

他沒有說話,她亦不曾主動同他講話。小心翼翼地往海邊再走近了些,她脫下了鞋,赤腳慢慢走入了淺淺的海水中。他的嘴角抽動了好幾下,似是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到底是初春,又是晚上,不僅海水是涼的,甚至連海風都帶著微涼。水底鋪滿了各種石頭,有磨平了稜角的鵝卵石,也有仍舊尖銳的小石子。這是如蘊第二次見到大海,更是頭一次這般真實的觸碰到海水,歡欣早已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走得起勁,一旁,他卻盯得緊張,生怕她有什麼意外。果不其然,一連的尖銳石子叫她不由得加快腳步,卻因為踉蹌而腳步一絆。

她以為自己會跌坐到海水裡,豈料,卻是被拉進了一個熱騰騰的胸口。在她的頭頂上方,他沉聲怒道:“趙如蘊,你究竟要我操多少心!”因為趴在他的胸口,在他說話的時候,她能無比清晰地聽到震動轟隆聲。

他驚魂未定,她卻藏在他的胸膛,抿唇淺笑。他不曉得她居然在偷偷笑,只仍舊厲聲喝道:“旁的危險也便罷了,自己走路都能磕絆,你倒是長本事了!”她輕輕環住他的腰,臉仍舊藏著,聽他數落著自己,不抬頭也不說話。

許是她一直默不作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嚴厲呵斥。脊背微僵,邱霖江嘴唇嚅動了半晌,才極慢極慢地低低道:“你……你是生氣了嗎?對不起,我不會再這般跟你說話了。”

如蘊的聲音從他胸口悶悶地傳出來,她說:“你要同我道歉的,只是這一件事嗎?”

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卻並沒有立刻出聲。過了很久,久到如蘊就快灰心地以為他定不會再開口時,他終於說道:“但凡你覺得我有不對的地方,我都說一聲抱歉。”

她這才自他胸膛抬起頭來。夜色中,他看不大分清她的神色,只聽到她說:“說得這樣勉強,不願意便罷。”他喉頭一緊,下意識地將她抱緊,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很艱澀:“如蘊……你不能這樣子,你——”他猛地頓住,像是說不下去了。

就在如蘊打算開口之前,邱霖江的聲音忽然又響起,低沉中竟似乎有一種窮途末路的心灰意冷:“如若我令你覺得不自在了、尷尬了,那我收回曾經說過的話,但求你不要再避開我,好不好?”

她這回是真的怔住了。他居然用這樣低微的口吻彷彿在祈求,聽得她的心一下子漏了拍,胸口好似倏然窒住。

他的雙手早已冰涼,見她仍舊不作聲,正欲再說什麼,卻聽她已然脫口道:“我何時說不應承你了?”

他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抑或是因為太渴望而理解錯了她的意思,他竟驀地呆住了。嘴角的線條繃得極緊,許久之後他才道:“你……要應承什麼?”

不單是他,其實連她自己都呆住了。大概是方才他的語氣讓她心裡莫名發酸,她竟就將“應承”二字脫口而出。現下,自然已經無法再回旋了。

海風還在不斷地吹拂,海水一浪一浪地掀拍著,就在耳畔發出“譁——譁——”的聲響。他的目光灼亮逼人,那樣急切而又遲疑地望著她。她穩了穩慌亂跳動的心,迎上他的視線。

她說:“我應承你,會知你、陪你、伴你,還有……試著去愛你。” 說出這句話之後,她竟一下子覺得如釋重負,彷彿早就該說了一般。

原來,他上次說的那八個字,她記得這般清晰。

他們已經在這棟海邊小洋樓住了兩晚了。

日子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在海邊沐浴初春的晨光,在小洋樓裡聆聽海浪的拍打聲,在廚房裡做一些毫無賣相的西式點心。這裡沒有旁的人,除了一位笑容很和藹的嬸子外,只有她和他。

不再是來時的沉默不語與淬利目光,現今的邱霖江每一個舉手投足間都是暖融融的。初來那晚,她在海邊說的話,隔了很久他都以為一切是自己的夢囈。明明她只是說會試著去愛他,他都覺得這是再甜美不過的夢境了。

這棟小洋樓的主人雖是洋人,裡頭的中國器具卻不少。如蘊在書房裡發現了圍棋盤、芭蕉扇、毛筆之類,她笑著問邱霖江:“這位德里克先生可是個‘中國通’?”之前他已經告訴她,主人德里克先生是他的舊友,剛好去年年底因事回歐洲了。

邱霖江笑道:“‘中國通’不至於,只會的東西倒也不少。”看著她手中的毛筆,他忽然來了興致,問,“不曾記錯的話,你在學堂時學的是西洋油畫吧?書法習得可好?”

偏生,與油畫相比,她的毛筆字真真見不得人。她極力地想轉移他的注意,說:“不如我們來下圍棋吧?”他不放過她,含著笑道:“我卻覺得練練書法更有情致。”她斜睨了他一眼:“總是不肯讓人安生。”

到底還是鋪開了紙硯,磨好了墨。如蘊從前只臨摹過一陣子柳公權的《玄秘塔碑》,而且那時也並未認真,因此一手楷體字端叫清秀,再無旁的優點。

他卻不同。當邱霖江落筆寫下第一個字時,如蘊便曉得他這定是練了數十年的功夫。她一邊託著腮看他寫,一邊問:“你這是習從哪位名家?”他說:“明末清初的大學士王鐸,可曾聽說過?”

她想了一想:“是那痴仙道人嗎?”他笑道:“你竟也曉得。”如蘊佯怒瞪眼,“哼”了一聲道:“我只是寫得不夠好,又並非一無所知。”

邱霖江的行草是真的很好,字裡行間都透著他的風格。雖然出規入距、張弛有度,卻又流轉自如、力透紙背,極是大氣淋漓。如蘊越發地覺得自愧弗如,道是自己只能替他研墨。他自然是哈哈大笑,將胡亂寫的那張毛邊紙放置一旁,抽出一張宣紙來,說:“不若一起寫首詩詞吧,如何?”

她忙擺手,直道:“我哪裡會,你寫便好,我仔細瞧著。”他一把拉過她的手,說:“若是單單我寫多無趣,自然是要一塊兒來。”

他信手翻了翻桌邊線裝的《宋詞三百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一頁上停下,指骨輕輕敲了敲,道:“就這篇吧。”

是晏幾道的那首《鷓鴣天》:“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拼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盡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她看著書上的這首詞,似乎有些明白他為何會要選它。咬了咬下唇,她終是說:“你當真要我和你一塊兒寫?若是壞了整幅字,你可別怨我。”

他本來就執著她的柔荑,在她話音方落的時候,他手臂一用力就讓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上。他揚眉一笑,嘴角上挑,一雙眼眸幽深如墨。她嚇了一跳,睜大烏瞳望著他,那眸子就似兩泓秋水。

“有一個法子,既可以我們一起書寫,又不會壞了字。”他說,笑意溫暖了整張臉,柔和了所有曾經緊繃的線條。雙手環著她的腰,她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他如以前很多次一樣,再次將下巴輕輕擱在了她的肩膀。

大掌握上她的右手,他說:“像這樣,手把手地寫。”她的頸子已經粉透了,手肘故意撞他的胸膛,佯怒道:“明明就是想揩油,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厚顏無恥!”他“嗯”了一聲,笑得眉目舒展,說:“我有沒有牙齒,難道你還不知嗎?”

她只覺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笑逐顏開:“越發地沒個正經,回頭我要向母親告狀去。”他眼角的細紋都笑出來了,說:“隨你怎麼告狀,但橫豎都要先寫完這幅字。”她又是羞赧又是掩不住的笑意,只道:“再這般口甜舌滑,我可不理你了。”

他依舊笑得很開懷,但依她不再揶揄,卻是將毛筆放入了她的手中,然後掌心溫暖地包裹住她的柔荑。鼻尖貼著她的臉頰,他低低地說:“好,我正經些,我們來寫這首詞,如何?”

他雖然問她“如何”,卻根本不曾給她提出異議的機會。攬緊她的腰,他握著她的手,先是蘸了蘸墨,然後將毛筆遊移到宣紙的右上角。

“你想寫正楷,還是行草?”他問她。然而他的詢問根本是在她耳邊呵氣如蘭,癢得如蘊側首直縮。他又說:“這般咯咯笑,定是要我來決定吧?”舔了舔筆,“既然我們如蘊只會正楷,那就正楷吧。”

每一句話,分明再正常不過的字句,他偏偏用略微狎暱的語氣說出來,愣是叫她滿臉通紅。不及頂話回去,他已經一下子落了筆。果然是正楷,筆意瘦挺,風骨勁道。大抵是因為握著她的手,又稍稍柔了一分。

不同於剛才的疾書,這回,他寫得很慢,每一劃從起筆到落筆都透著一股隱隱的悠然。如蘊感覺到他或許是故意的,剛開口說了一個“你”字,卻被邱霖江輕聲制止:“噓,專心點。”

待他終於寫完整闕詞,她渾身都是滾燙的。畢竟,他的手臂一直緊緊鉗住她的腰,下巴一直擱在她的肩,而溫熱的呼吸一直灑落在她的耳朵。他的溫度彷彿透過胸膛傳遞到她的脊背,再滾燙了她全身。在他掌心觸不到的她的手心,早已滿是汗。

邱霖江擱下筆,似是細細端詳了一番字,然而問她:“寫得如何?”他說話的時候,嘴唇堪堪碰觸著她的臉頰,那細茸毛的柔軟叫他只覺心裡癢而快活。

如蘊已是羞赧得兩頰像快要滴出血來。她使勁地推他,原是想怒言,卻料自己的聲音說出了口唯如嬌嗔:“你哪裡是要問我意見,根本就是故意、故意……”她說了兩遍“故意”,腦子裡頭早因為他的舉動變成了糨糊,半天都想不出下面的話來。

她的鎖骨處戴著他送的粉色心形鑲鑽項鍊,他看著她低眉信目的模樣,那汪如水的清眸,那紅如霞的面頰,還有啟齒中那如同嬌燕的呢喃,整個人都已經痴了。

海風在洋樓外面吹著,吹皺了那片汪洋海水,似乎也吹皺了她和他心裡的那池水。初春,萬物都是生機盎然的,都是皆有可能的。

好比,他有可能帶她來海邊度假,她有可能說會試著愛他,她甚至有可能在話說出口之後並未覺得後悔。

大掌輕輕一按,他以唇吞沒了她下面想說卻說不出來的話。她的髮絲因為微風而拂到了他的臉上,他不覺得癢,只專注地吻著她。

這樣靜好的時光,只盼長長久久,永無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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