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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本上奏沒有等到第二天,她和阿瑪合計了,拖著不是辦法,還是回稟上去。這事到最後總得有個說法,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既然庫裡沒有這批銀錢,自己又不敢往裡貼,那麼只有據實以報。

皇帝那裡早就知道情況,賬合不上,最親近的人輪番來說情,面子總要留三分的。於是一通斥責後勒令嚴查,一定要將那個盜賊挖出來。

述明退出養心殿的時候腿在打晃,伸手說:“閨女,快攙我一把。”

頌銀忙扶住了,給她阿瑪打扇子,“您是不是要厥啊?我傳太醫。”

述明搖頭,“真要厥直接就撂下了,還等到這會子!”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豎著一根指頭指點,“下回再開庫,不是你就是我,一個一定要到場。不能任由底下人辦了,你瞧瞧,多嚇人啊!幸好有陸潤和容實,要不咱們這回活罪難逃。”

頌銀說是,“回頭咱們謝謝人家,請他們上家吃飯。”

述明想了想,“這就要中秋了,又是一場亂。等正日子過了吧,咱們也喘口氣,到時候叫一桌席,送到家裡來,好好招待招待人家。”

頌銀應了,回身望一眼,透過東暖閣的玻璃能看見裡面的光景。皇帝在南炕上批摺子,炕前陸潤正牽袖研墨,恰好也抬眼,視線同她對上,淡淡笑了笑。

他的存在是潤物細無聲,頌銀有時覺得他不像世間人,應該是個神仙之類的,下凡歷劫來了,要不怎麼這麼澄澈,又這麼悲情呢。只可惜殘缺了,便宜了皇帝,否則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日子,多好!

她阿瑪其實也是個玲瓏心肝的人,見她不住回頭,悵然道:“一人一個命,造化不好,託身到窮家子,天底下的苦都吃完了,到最後也不一定能苦盡甘來。”

她心頭打了下顫,“他是皇上親信,皇上會護著他的。”

述明看了她一眼,“你想什麼呢?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對皇上來說他就是個年華正好的太監。等年紀上去了,老了,沒兒沒女,沒依沒靠。牙都掉了還得磕頭請主子安,端個洗腳水,倒個官房的……可憐。”

他說得活靈活現,就在眼前似的,讓頌銀一陣感嘆。不能想象真到了那時候會是怎麼樣的,年輕的時候盛放過,老了遲暮與末路紛至沓來,真糟蹋了現在的美好。

“真有那天我就把他接到家裡,供養他,讓他衣食無憂。”她自言自語著,“他幫了我好幾回,我感念他的恩情。”

述明咧嘴一笑,“隨你,往後自己當了家,愛怎麼都是你說了算。容實是個老實頭兒,瞧著精明,往後是個懼內的模範。”

頌銀害臊了,把手一放說:“我不扶您了,您自己走吧!”回去把歸置好的記檔叫蘇拉搬上,送到慎刑司去了。

慎刑司的太監都是窮兇極惡的德行,倒插著兩眼惡狠狠的,見了上司卻是滿臉花兒,一口一個“您費心、您受累”。

她把該用的東西都交給了掌事太監,“大總管近來弄得焦頭爛額,還要籌備巡幸西山的事兒,這裡就由我跟著。已經著人給侍衛處傳口諭了,略等等,等人來齊了就開審。”

陳六同應了個嗻,看看她,遲疑地笑著,“小總管以前沒跟過案子吧?咱們這兒審人不客氣,回頭別嚇著您。”

她很介意別人拿她當女人看,既然在值上,她要立威,不需要性別上的優待。她瞥了他一眼,“沒讓你客氣,給我往狠了審,今天半夜前把人揪出來,我著急要回萬歲爺。”

“得嘞。”陳六同吆喝一聲,“您就擎好兒吧!咱們不成還有侍衛處,容統領的手段在那兒,就是個石菩薩,也要叫他開口。”

頌銀頷首,想起那個冒冒失失的人,說他手段厲害也許是真的,但就她來說不好想象,反正每回見他都是笑嘻嘻的,並不讓人覺得可怕。

他來的時候帶了一身暑氣,鬢角洇著汗,那臉龐白潔得半透明似的。進門摘了帽子扔給一旁的太監,看見她在略怔了一下,抬手抹抹汗,問:“怎麼是你?不是不讓你來嗎。”

她掖著手說:“我阿瑪有旁的事兒要操心,這裡就不勞煩他了。”轉頭示意他看賬冊,“三回開庫,從門禁到開鎖記檔,一應都有。我事先統計了,有兩名參領、十二名侍衛,二十六名庫丁,俱已傳來候審,在後頭圍房裡。容大人瞧什麼時候開始,把人都壓進來吧。”

他微蹙了蹙眉,容大人叫得真疏離,不過人前嘛,總要裝裝樣子的。讓他憂心的是她在,他怕給她造成什麼不好的印象。慎刑司從來不是什麼溫情的地方,太監宮女犯事了,帶到這裡來,基本是有來無回。這幾年他承辦過幾回偷盜,宮裡對這種事用刑很嚴苛,她雖不是白雪琉璃,到底是個姑娘家,在場似乎不太好。

他往耳房看了一眼,“請佟大人先歇著,我帶人到後邊去審,審明白自然回你。”

頌銀觀他神色,他一臉肅容,筆直的身形像棵松,倒有股蔚然的神氣。這回不是和她打商量了,換了個吩咐的口吻。他是二品的銜兒,她不過從四品,要論職務高低,她還真得聽他的調遣。

她沒有辦法,點了點頭,“好,我在耳房等著,一切偏勞容大人。”

他轉身出門,利落幹練。腰上繡春刀和七事相擊,發出叮噹的聲響。

頌銀沒有跟去圍房,安然坐了下來。小太監給她上茶,兩盤冰鎮的果子擱在她面前,她坐在窗下靜待,偶爾聽見後面傳來嚴厲的呵斥,這地方的一磚一柱都有沉鬱之氣,不覺得熱,會打心底裡升起莫名的寒意。

其實這種案子,看似沒有頭緒,要審也不難。就是造勢,營建起恐怖的氛圍,要求每個人的行蹤全部交代清楚,如果前後對應不上,那麼這人就有可疑了。但是未到窮途末路時,個個都抱著僥倖心理,誰也不會痛快招供。頌銀從未時一直等到亥時,情況毫無進展。她心裡有點急,還是起身往後去了。慎刑司其實是沒有大牢的,後面一排圍房作為刑訊和收押之用,踏進夾道就隱隱感覺煞氣重得很。

簷下的白紗燈籠吊著,照亮紙糊的直欞窗,她看不見裡面的光景,便登上了臺階向內張望。已經動過一輪刑了,兩個年輕的庫丁趴在條凳上,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太監捱打要大聲求饒,不像宮女似的不許吭聲,先前是殺豬一樣的尖叫,到後面有氣無力著,還要繼續哼哼。

容實沒發現她來,精力全專注在案子上,沉聲一喝,“嚎你孃的喪!這是開胃小菜兒,不交代,且有你們受用的。嘴嚴是好事,可也得瞧瞧是什麼時候。命都快沒了還講義氣,下頭挨一刀不算,上頭也想補一刀?”

受刑的不住叫屈,殺雞儆猴,邊上旁觀的嚇白了臉。既然開了頭,就得把戲做到底,那兩個太監皮糙肉厚,以為挨頓板子就過去了,哪裡那麼容易!他一聲令下,侍衛把人架了起來,巨大的刑架四角都有鐐銬,將四肢扣起來,抻成了一個大字型。他接了皮鞭動作熟練,往鹽水裡一蘸,揚手就是一鞭。只聽獵獵的一聲呼嘯,鞭子與皮肉接觸,所到之處仿如利刃切割過一樣,傷口幾乎深入骨髓。那庫丁撕心裂肺叫起來,雪白的切口迅速湧出血珠,然後斷了線似的,滴滴答答落在身下的青磚上。

頌銀心頭驟跳,這才看明白,原來那種鞭子是經過特製的,每一截麻花上都鑲著細鐵絲,威力非比尋常。她感到奇怪,此刻的容實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樣,他是禁軍統領,毫無感情。他掌著紫禁城的警蹕關防,只要他覺得可疑,有足夠的權利操控人的生死。

那兩個庫丁因為過於流利地交代了自己的行蹤,且沒人證實,所以可以大做文章。鞭刑過後不承認,沒關係,他扔了鞭子撲撲手,“傳錫蛇吧!”

錫蛇是一種酷刑,拿中空的錫管繞遍刑犯全身,往管內注沸水。錫管的兩頭開口有大小之分,上面的大些,下面的小些。持續注水,排得慢,勢必從頂端的口上溢位來,如此澆遍全身。這是種相當狠毒的刑法,一輪下來,鬆開錫蛇時皮肉會粘在錫管上一同帶下來,等於是活剝,神仙也救不了。

頌銀被嚇壞了,她以前只是聽說,沒有見識過,看見侍衛當真請來刑具時,連站都站不住了。難怪他讓她別上後頭來,讓她在前衙等訊息,她才發現原來他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簡單無害。一個從小頑劣的人進了粘杆處,不學一手整人的好本事,簡直愧對他的天賦。眼下怎麼樣呢,他是為了替她出頭,是為了幫她。可她還是害怕,哆嗦著身子,無力招架。

她怕,那些受審的人當然也怕,終於帶著哭腔大叫,“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是小的乾的,都是小的乾的……”

頌銀一激靈,腦子清醒過來,有的時候的確需要這樣的手段,太監忍辱負重,簡單的刑罰對他們不起作用。只有下狠手,打到他們怕為止,才能從他們嘴裡掏出真相來。

她長出一口氣,垂手立在簷下。本想聽後續,容實的做法很奇特,其餘的人居然就那樣遣散了。然後聽他輕笑一聲,“早早兒招了,也免受皮肉之苦。”招呼邊上太監把人放下來,那兩個庫丁已經成了血葫蘆,倒在地上一灘爛泥似的。他衝貼身的兩個侍衛班領抬了抬下巴,“剩下的交給你們,務必把贓銀的下落找出來,好向萬歲爺交差。”

那兩個班領應了個嗻,他方轉身出來。垂首打量衣裳,發現有血跡濺身上了,印著月白的曳撒,十分的刺眼。他懊惱地咂咂嘴,抽出汗巾拂拭,好在綢子不那麼吸水,略擦了擦,只餘淡淡的一點痕跡了。

猛一抬頭,發現她就在外面,他有點慌,“你怎麼來了呀,怎麼不聽話呢!”

頌銀尷尬地咧咧嘴,“我在前頭等急了,想上後頭來看看……都審完了?東西的下落呢?”

他說:“下落會有的,太監運東西像老鼠搬糧似的,東一點兒西一點兒的往外倒。要是全在宮裡,一下子就能找出來,可要是運出宮了,追起來且要費把力氣。”

她點了點頭,抬手抹抹額上的汗水,訕訕道:“我先頭看著,擔心屈打成招呢。”

他沒說話,其實讓她料著了,的確是屈打成招,那些東西根本不是庫丁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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