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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母親去世的訊息,陳念先第一個趕來,看著冷冰冰的屍體,腳下一軟,忽然趔趄了一下,彷彿受了重擊,神情變的悲愴。轉過頭,不忍再看,似乎難以置信,神情瞬間蒼老了許多。趙蕭君含淚看著他,自己也是意識混亂,茫然一片,口裡心裡又苦又痛,像含著黃連,什麼都說不出來。成微擁她在懷裡,拍著她的肩膀無言的表示安慰。

她母親似乎走的十分安詳,閉著雙眼再也不會有塵世的痛苦。陳念先臉上驀地閃過一種萬念俱灰的神情,刻意遺忘的前塵往事一一湧現出來,呼吸猛的急促,額頭上冷汗涔涔,一手捂住胸口艱難的吐氣,一手撐住床沿,青筋爆出。成微臉色一變,立即叫來醫生。趙蕭君雙手扶住他,驚慌的喊:“叔叔!叔叔!你怎麼了?”陳念先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輕微的搖了搖頭,讓她不要擔心,臉色白中帶灰,十分可怕,張嘴想要說話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陳念先在醫生的幫助下終於喘過一口氣,躺在病床上握住蕭君的手虛弱的說:“沒事,年紀一大,老毛病了,躺一躺就好了。”他讓蕭君去他車上拿藥,然後熟練的抓了一把,連水都不用,就那樣吞下去了。醫生皺眉叮囑他好好休息,切不可勞累,儘量保持平穩詳和的心情。他這病來的突然,好的也快,拉住蕭君的手沉痛的說:“蕭君,你母親就這樣走了——”情緒又激動起來,輕咳了兩聲。趙蕭君低著頭哽咽說:“叔叔!”陳念先轉過頭去,閉上眼睛長長的嘆息一聲,吐出壓在心頭二十多年的重量,其中似乎還夾雜有永遠不能忘記的遺憾。

趙蕭君站在那裡想到母親,想到自己,看著傷痛的他,忍不住低泣出聲,低低哀鳴:“叔叔!”成微伸手攬住她,緊緊抱在懷裡。陳念先注意到他們手指上的戒指,怔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趙蕭君垂著頭,哽咽說:“我媽走之前,希望我們在一起,我和成微已經——”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心裡忽然有些恍然,整個人遊離在外,彷彿靠不著邊似的。成微認真的說:“伯父,我會好好照顧蕭君的。”陳念先將他們兩個人的手疊放在一起,然後用力握住。

很快便舉行了喪事,是由她繼父那邊主辦的。來參加的人基本上和她沒有什麼關係,都是繼父那邊的親戚朋友,對她也不熟悉。現在,她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走了,十歲那一年外婆又走了,現在唯一的母親也走了,天地間只留下孤零零的自己,像空山絕頂上無人走過的石徑,荒煙蔓草,杳無蹤跡,夕陽如血,是如此的空寂荒涼。

趙蕭君看著母親的遺像,面容瘦削,眼神慈祥,一眨不眨對著她微笑,忽然間肝腸寸斷,悲不自勝。一方小小的墓碑,便結束了一個人的一生,何其悲哀!她哭著跪倒在地上,將結婚證書的影印件燒在母親的墓碑前,到底希望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想讓母親安心嗎?還是一種儀式,對過去的自己徹底做一次告別?腦海裡渾渾噩噩,整個人空空蕩蕩,彷彿只剩下衣服架子,被風吹的嘩啦啦的響,像是一首淒涼的悲歌。

這麼些天,她總有種恍惚的感覺,像在夢裡,隱隱約約,似真似假。彷彿什麼都記得,又彷彿什麼都記不得,靈魂似乎也跟著溜走了一樣,只留下軀殼直挺挺站在那裡。成微一直陪在她旁邊,有條不紊的處理各種事情,沒有一絲紕漏,贏得所有認識的或不認識的人的尊敬,眾人自然而然將他們當夫妻看待。

直到成微帶著她離開,飛機直入雲霄,眼睛無意識的看著什麼都看不見的地面,忽然覺得震驚,渾身打了個寒顫,她才有一種剛剛從一個可怕的魔魘中走出來的感覺,額角上悠悠的在出汗,渾身溼淋淋的。可是,心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回首已是百年身,一切都變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舊事淒涼,哪堪再次提及!

她去林晴川那裡收拾東西,林晴川從頭到腳看了她一遍,搖頭嘆氣:“你怎麼瘦的這麼厲害?臉頰都陷下去了,整個人跟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鬼似的,很嚇人呀。”她知道她母親過世的訊息,刻意沒有提及。只讓她注意自己的身體。趙蕭君一開始不理她,愣愣的坐在床沿,過了許久才說:“晴川,我要走了。”林晴川有些疑惑的說:“走?你要去哪裡?現在你還能去哪裡?乖乖在這待著吧!”

趙蕭君搖了搖頭,忽然擠出一個笑容——卻有些勉強,慢慢說:“晴川,我已經和成微結婚了。“林晴川嚇的一時失手,手裡的瓷杯“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碎片濺的滿地都是。她看著她怔了許久,然後找來掃把,一下一下將碎片掃成一堆,可是就那樣擱在路中央,再也不管了。轉過頭像思考了很久,懷疑的問:“你是說你結婚了?我沒有聽錯?”她點點頭,低聲說:“我們登記了。”聲音像從隔壁的窗戶隨風傳過來,斷斷續續,語氣裡禁不住洩露了一絲的黯然。林晴川似乎還反應不過來,盯著她看了半天,只喃喃的說:“這麼快?”

趙蕭君忽然抱住她,嚎啕大哭:“晴川——”,眼淚鼻涕像水龍頭嘩嘩的往下流,滿腔的苦痛和悽惶,凝咽在喉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逐漸消散在淚水裡,剩下的氣水氤氳凝聚在一起,卻不肯化去。又像孤苦無依,彷徨無助的孩子,做什麼錯什麼,總是不對,總是不合心意。林晴川被她嚇的手忙腳亂,推著她連聲問:“喂,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成微逼你?”她只是用力的哭,肩膀上像承載著整個世界的憂愁和痛苦。

在林晴川焦急的催促下,她才抽噎著一點一點告訴她,陳喬其母親的怒不可遏,他父親的堅決反對,還有自己母親的自殺。她痛苦的說:“晴川,如果不是因為我和陳喬其的事,我母親不會這麼早去世,或許再等一等就有希望。可是,都是因為我——”林晴川罵她:“這關你什麼事!你母親是不想連累你們!你東想西想這些幹什麼!想又有什麼用!”

她繼續哽咽著說:“都是我不好!我媽連走的都不安心。她走之前還拉著我的手說要我抓住自己的幸福,我答應了,其實那時候我不是真心答應的,只不過哄我母親安心。我怎麼這麼可惡!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她才會一心求死,毫無生念。晴川,我,我——,我實在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我媽——”她又“哇”的一聲哭出來,泣不成聲,將所有不安和害怕統統洩露了出來,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責。她認為如果不是她很陳喬其的孽事,她母親不會這麼難過,不會產生自殺的想法。林晴川聽的愕然,抱住她趕緊說:“我知道,我知道,別再怪自己了!你既然已經和他結婚了,你媽也就安心了。她只是一心希望你過的好。”她不停的開解,安慰趙蕭君。

林晴川等她哭聲漸漸停下來,嘆了口氣說:“蕭君,說實話,你和成微結婚沒什麼不好。他會對你好,你也會對他好的。就讓事情這麼結束吧,過去的事多想無益。要像你母親說的那樣,好好的活下去”趙蕭君悽然,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怎麼樣呢!林晴川安慰她說:“好了,好了,不要再多想了。”然後又正色說:“蕭君,你們既然已經結婚了,就不能再有其他的想法。”趙蕭君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她,看見窗戶裡倒映出自己淡淡的影子,若有似無,似乎隨時可以消失。半天,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最後,林晴川還是支支吾吾的問了出來:“你結婚的事,陳喬其,他,他知不知道?”趙蕭君身軀一僵,像寒冬臘月裡被澆下來的雪水凍住了一樣,頭髮上都是泠泠的雪柱。半天,緩緩搖頭,低聲說:“我不知道。”自從母親過世後,再也沒有和他聯絡過,手機早就棄而不用——她不敢捅破心口上包裝好的那層紙,至少現在還不敢。林晴川立即噤聲,不敢再多話。轉開話題,看著她說:“蕭君,不論多麼刻骨銘心的事情,總會過去的。什麼東西,在時間的打磨下,都會褪去原來的重量。慢慢的,也就淡忘稀薄了。”趙蕭君沒有回答,心裡卻輕輕被刀子一點一點劃過,裂開一道縫,感覺異常清晰。

陳喬其的手機一回北京就被她母親沒收了。錢美芹瞪著他狠狠的罵:“你再敢胡來,看我不收拾你!這幾天安心的去參加考試!不準打電話,也不準接電話!”陳喬其摸摸鼻子,自知理虧,沒有反抗,乖乖的複習,足不出戶,準備結結實實的打一仗。以防萬一,錢美芹將座機也掐斷了。

人人重視的高考,他不可能不重視,何況他還答應過蕭君要凱旋而歸。心無旁騖,自信滿滿,摩拳擦掌的考了兩天,一走出考場,便對站在校門外的錢美芹說:“媽,我要回去。”他打算晚上就走,這個時候的飛機票並不難買。錢美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皺眉說:“不行,你還得估分,填志願呢!老老實實在這待著!”他自然不同意,不滿的說:“考都考完了,這些還有什麼要緊的。我先回去,過幾天再過來估分填志願也是一樣的。”

錢美芹罵:“喬其,你怎麼這麼任性!你難道沒聽老師說嗎?估分填志願甚至比考試還重要,你就不能認真一點?”陳喬其不耐煩的說:“媽,我沒有不認真。只要有答案,估分在哪裡都可以估。填志願有什麼可考慮的,我早就想好了。”錢美芹生氣的說:“喬其,你就這個態度對待高考?年年都有高分落榜的人,我不希望因為你的輕忽而成為其中一人。你們中學雖然不是最好的,可是平均每年也有一百二十人進清華,我希望你能成為其中一人。”

陳喬其倔強的說:“我想這隻跟分數有關,考都已經考完了,再擔心也沒有什麼用。媽,我只是回去看看,馬上就回來,來回不過兩天的時間,什麼都來得及。蕭君她媽媽病的很嚴重,我很擔心她。”錢美芹臉色一變,她現在非常厭惡聽到趙蕭君這個名字,沉著臉說:“喬其,你想惹我生氣是不是?你瞎摻和進去幹什麼?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她是她,你是你,你最好分清楚!你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哪也不許去!”陳喬其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理會,掉頭就走。

錢美芹在後面怒喊:“陳喬其!”陳喬其腳步頓了一頓,並沒有走遠,回頭無奈的喊了一聲:“媽!”母子正鬧的不愉快的時候,迎面走來他的幾個同學,先跟錢美芹禮貌的打了招呼,然後拉住他興奮的討論要去哪裡狂歡,嘻嘻哈哈,笑鬧不斷。陳喬其客氣的笑說:“不去了,不去了,你們去吧。”一人笑說:“陳喬其,考都考完了,還不去輕鬆輕鬆?考傻了吧你。”眾人拉住他不放,其中一個又笑說:“陳喬其,你是怕阿姨不同意嗎?”陳喬其不等他母親開口,趕緊說:“不是我不去,我真有事。我馬上要回家一趟。”大家以為他家裡真有什麼事,不好再苦苦相逼,只說:“你這麼急回去幹嗎?你媽不是在這裡嗎?大家同學一場,多難得呀,還不出去聚聚。”陳喬其笑罵:“什麼難得!考完後你們還能飛了不成?還不是都待在北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們還不趕緊快玩去!”

其中一個女生突然說:“陳喬其,你要回家嗎?可是老班剛剛下了通知,明天開班會,通知高考估分以及填志願等具體事項。所有人不得缺席,說有重要事情通知。家長如果能來,最好也一起去。”陳喬其愣了一下,說:“什麼時候下的通知?我怎麼不知道。”眾人忙說:“陳喬其,這麼大的事你也不知道!你從人間蒸發了吧,怎麼活的你!”陳喬其記掛趙蕭君,滿心的煩躁,皺著眉問:“能不能不去?”其中一個男生嬉皮笑臉的說:“陳喬其,你也太扯了吧!你如果敢不去,我們所有人統統視你為偶像。”錢美芹不滿的瞪了陳喬其一眼,對大家笑說:“家長也要去是嗎?那我明天和喬其一塊去。”眾人再笑說了兩句便走了。

陳喬其暫時不得不留下來,千方百計從母親那裡要回手機,整個晚上都在給趙蕭君打電話,得到的應答全部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心裡異常焦慮,連續不斷的撥,直到兩塊電池全部用完,還不死心,開著機充電,隔一段時間便撥一次,隔段時間便撥一次,仍舊沒有回應,急著直踢櫃子,“砰砰砰”的響。她母親聽見聲響,推門進來,問:“怎麼還不睡?明天早上還要去學校呢。”他頭也不抬,隨便應了一聲,靠著床一屁股坐在地上,垂頭喪氣。不斷猜想趙蕭君現在在幹什麼,難道她母親的病又加重了?還是因為在醫院裡所以關了機?今天高考結束,她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問一下,理智上雖然體諒她,可是感情還是免不了有些埋怨。可是,任憑他怎麼想像,也絕對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那步田地。

第二天臭著一張臉,極其不情願的去開班會。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該說的該注意的不過是老生常談,可是拖拖拉拉還是說了一個上午。學生都興趣缺缺,倒是家長們十分重視,討論來討論去的,又互相詢問,十分活躍。最後班主任又下通知:六月九日來學校拿標準答案,六月十日統一估分,六月十一日填志願草表,六月十三日集體填正式志願表,又再三強調,所有人必須到場,家長最好也在一旁共同商討。六月十五日拿畢業證書。陳喬其聽見學校的時間安排,差點沒有急瘋了,一直在咒罵。他不能理解,不就是填一志願嗎,為什麼要拖這麼久!估分填志願對他來說一個小時就可以搞定,可是偏偏在這種關頭被絆倒在這裡。他有種想炸學校的暴力情緒。

無可奈何,再怎麼氣也沒用,還是不斷給趙蕭君打電話,連打了三天,一直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嘆了一口氣,心想她手機肯定是被人偷了,氣的將自己的手機摔在地上。六月十三號上午填完志願,下午他便去訂飛機票,刷卡的時候小姐很禮貌的說:“先生,您卡上的金額不夠。”陳喬其愣住了,說:“不可能呀,我記得這張卡都沒怎麼用。”可是機器上明顯寫著,他只得換了一張,結果還是金額不夠。身上根本沒有帶那麼多現金,只得悻悻的離開了。跑到自動取款機那裡取款,根本取不出來。陳喬其明白過來,十分憤怒。

回到住處,冷冷的對錢美芹說:“媽,您別以為斷了我經濟就可以控制我,我照樣有辦法回去。您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要您的錢了。”說完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跑到同學家的別墅寄宿去了,順便訂了十四號的火車票,硬座,特快直達。其實很快也可以到。可是這件事徹底讓他明白了經濟獨立的重要性,和幾個同學商量著暑假要自己動手做買賣,賺了錢連學費也不用愁了。

六月十四號下午他買了兩大碗泡麵,正準備上火車的時候,他母親打電話過來,有些著急的說:“喬其,你現在在哪裡?”陳喬其“哼”了一聲,準備掛電話。她母親連聲阻止他:“喬其,你快回來!我買了晚上的飛機票,你爸身體不好,病倒了。”陳喬其怔了怔,問:“到底怎麼了?嚴不嚴重?”錢美芹急道:“我怎麼知道!這不是趕著回去嗎!你趕緊回來!”陳念先病倒都是幾天前的事了,錢美芹聽說了趙蕭君的事,怕他出意外,趕緊哄著他回來。

陳喬其信以為真,果然回去了。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他們,母子兩人當天傍晚便離開了北京。而這個時候趙蕭君和成微正迎著夕陽回到了北京。兩人在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機場擦肩而過。

陳喬其一下飛機,便想著去醫院找趙蕭君,可是顧念父親的病,只得焦躁的先回家。一進門就見他父親好好的坐在沙發上翻報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轉身就要往外走。陳念先叫住他:“這麼晚了,去哪?”他隨口說:“很久沒回來了,出去走走。”陳念先看著他,說:“喬其,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陳喬其一刻都等不及,急急忙忙的說:“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已經跨出了客廳。

陳念先提高聲音說:“我要跟你說的正是蕭君的事。”他猛地剎住腳步,回頭看著他父親,像在對峙。半晌,他在他父親的對面做坐下來,挺直背脊,準備迎接任何挑戰。陳念先看著他,時光彷彿倒流了二十年,不由得長噓了一口氣,慢慢說:“蕭君的母親已經過世了。”陳喬其顯然吃了一驚,失聲說:“不好!”人已經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蕭君這麼多天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心裡又急又痛,巴不得立刻就飛到她眼前。

陳念先做了個手勢,讓他先坐下來,說;“你先聽我說完。蕭君已經回北京了。”陳喬其呆立在那裡,半晌問:“我怎麼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告訴我?”陳念先繼續說:“喬其,不要再去打擾蕭君了。”陳喬其覺得像在聽笑話一樣,不屑的“哼”了一聲,還是轉身往外走去。陳念先盯住他沉聲說:“她是今天下午四點的飛機,這個時候早到北京了。”

陳喬其從頭到腳霎時湧過一種冰涼的感覺,蕭君她母親去世了,甚至回北京,為什麼都不告訴他。他驀地反應過來,大聲問:“爸!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陳念先沒有回答,威嚴的說:“既然回來了,就好好休息,暑假到公司裡去熟悉業務。”陳喬其衝到樓上拿回自己剛剛帶回來的行李,一言不發的就要走。

陳念先擋在他面前,冷著臉說:“給我回去睡覺!”陳喬其倔強的站在那裡,仰著下巴說:“不,我要回北京找蕭君!”錢美芹在一旁聽見他們父子吵起來了,連忙拉住陳喬其說:“喬其!你胡說什麼!還不快向你父親低頭認錯,趕緊回房歇著!”陳喬其提著行李的右手握的更緊,站在那裡巋然不動。陳念先呵斥:“給我回房!”陳喬其咬著牙看了看他和錢美芹,舉步就走。

陳念先一拳打下來,他也不躲不避,就站在那裡任他打。他這個樣子,弄的陳念先火上加油,一腳踹了下去,他踉蹌了一下,連連倒退,差點撲倒在地上,身上隱隱作痛,一定傷的不輕。錢美侵連忙抱住他,驚叫:“念先,你要打死他嗎!”隨即流下眼淚,邊哭邊罵:“喬其,你要氣死你父親是不是!還不快認錯!”陳喬其撿起地上的行李袋,倔強的說:“爸,你打就打吧,我還是要去找蕭君!”這下子連錢美芹也在打他,拍著他的臉氣憤的說:“喬其,你到底是怎麼了!你瘋了還是被人下了蠱?你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陳喬其昂然站在那裡,一字一句的說:“我愛蕭君,我一定要去找她。”擲地有聲。錢美芹氣的甩了他一個巴掌,罵:“喬其!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你才多大!”陳喬其撇過頭不看她。她隨即又心疼起來,摸了摸他的臉,流著眼淚說:“喬其,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陳喬其看著她,認真的說:“媽,我已經夠大了!”錢美芹突然怒氣衝衝的說:“想當年就不該將她留在陳家!”在她觀念裡,陳家之所以會弄的雞犬不寧,全部都是趙蕭君的錯!

陳念先反倒冷靜下來,心底忽然湧過一陣哀傷,覺得真是孽債!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半晌說:“喬其,你去找蕭君能做什麼!她是你姐姐。”陳喬其大聲反駁:“不是!當然不是!她又不姓陳!我愛她!”陳念先這次倒沒有生氣,只是反問:“那蕭君呢?”陳喬其毫不遲疑的說:“她也愛我,我知道!”然後懇求的看著他們:“爸,媽,你們只要答應讓我們在一起,我什麼都聽你們的!“陳喬其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他們,儘管是自己的父母。

錢美芹心疼的看著他,又氣又怒。陳念先嘆氣說:“哦!是嗎?可是蕭君已經和成微登記結婚了。”

屋子裡有瞬間的沉寂,陳喬其彷彿丟了魂一樣,一時間好像反應不過來,待腦中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之後,大吼一聲:“我不相信!”聲音聽起來像受傷的野獸,久久的在空蕩的房間裡迴響。陳念先繼續說:“喬其,我沒有騙你。你帶給蕭君太大的壓力了。和成微結婚是她母親的遺願。成微年輕又有能力,既然肯娶蕭君,一定是愛她的。他一定可以照顧好蕭君。他們一定會生活的很好。”

陳喬其從小堅持的信仰“砰”的一聲徹底崩潰,彷彿整個人一頭撞到了海底的冰山,頭破血流,凝結成一塊又一塊的血跡。底下漫無邊際,越來越冷,越來越暗,整個世界“譁”一下什麼都沒有了,重新歸於虛無縹緲。等到意識終於浮上海面,再次回到體內,身體像被人剝皮拆骨般疼痛難忍。心似乎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然後放在烈日下暴曬,汩汩的血流出來便凝結成黑紅的暗跡。他紅著眼,失聲大吼大叫:“不!蕭君不會的!”差不多瘋狂了。

陳念先語重心長的說:“喬其,你如果愛她,不要再去打擾她了。只會帶給她更多的困擾。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陳喬其發了瘋一樣,甩手擲出手中的行李包,正好撞上客廳裡的電視,“哐啷”一聲,打雷般震天響,滿地都是碎片,到處飛濺。大家幸好離的遠,沒有傷到人。錢美芹嚇的臉色蒼白,怒斥:“喬其,你幹什麼!”

陳喬其嘶啞著喉嚨喊:“沒有見到蕭君,我是不會死心的!”陳念先真正發怒了,捶著桌子說:“你見到她又怎樣!她已經結婚了!”陳喬其瞪著雙眼看他,眼睛裡含著決絕後的絕望,忽然搖頭,堅持說:“我不相信!”扔下父母,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陳念先氣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向他砸去,怒吼:“你敢走出去試試!”錢美芹眼睜睜看著茶杯徑直向他飛過去,捂住嘴大叫:“喬其!”幸好陳念先一時氣憤之下,失了準頭,茶杯從他左肩上飛了出去,摔在門框上,碎片濺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傷痕。他似乎毫無感覺,揹著他們冷冷的說:“就算結了婚又怎樣!”頓了頓,繼續往外走。

一直走下臺階,直到院子裡,立在濃濃的黑暗裡,意識才變的清晰,感官分外敏感。似乎聽到裡面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其實離的這麼遠,又隔了幾道門,裡面發生什麼他根本聽不見。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害怕起來,想都不想,連忙又掉頭跑了回去。衝進門內,看見陳念先斜著身體從沙發上倒下來,人事不醒。

陳喬其奔過去一把將他抱起來直接往醫院裡衝,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突發性腦溢血,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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