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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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那個字，我不忍心，我有那麼沒人性嗎？我和他是兄弟，儘管不和，那也是兄弟！生這樣的意外，我也很難過。”話是這麼說，不過歐陽明宇的表情看上去並不難過，只是有點琢磨不透，確實是琢磨不透，按照計劃，生車禍的地點並不在那，差幾十里路呢！他派出去的亡命之徒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根本沒和歐陽雲天照面，歐陽雲天就提前掉懸崖底下去了--真是命中註定他要成功啊，連老天爺都幫他！

“是真的嗎？”舒琴表示懷疑，不是她疑心太重，而是事情太巧合。

“當然是真的，我可以誓。”歐陽明宇舉起一隻手，這個誓是可以的，雖然他也有行動，但是他哥哥沒命等到他行動。

“算了。”舒琴皺著眉，那個死鬼男人並不愛她，愛情就是這麼奇怪，一轉身就消失在曠野，現在，她對他也只有仇恨沒有愛，真的沒有愛嗎？哎喲，頭痛死了，好吧，就算還有愛，但他死都死了，再愛他又有什麼用？他活著尚且拒絕，他死了難道就會接受她嗎？真是痴心妄想！為了自己的痴心妄想和合作夥伴翻臉，實在沒有必要！算了吧，事已至此，再去追究歐陽雲天死於意外還是謀殺，已經沒有意義。說實在的，死了更好！她在心裡惡狠狠地詛咒，死了那個女人就再也佔不到她的便宜，她要讓那個可惡的女人一無所有。“歐陽雲天的女朋友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們之前好像並沒有就這個問題達成過協議吧？”

“是沒有，那是因為我並不知道歐陽雲天會突然離去，現在嘛，”舒琴笑，她的笑看起來有些惡毒。“我們可以討論討論。”

“沒有必要為一個與事無關的人傷腦筋吧。”

“怎麼沒有必要，我覺得很有必要！”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歐陽雲天就還是她的歐陽雲天，如果沒有她，說不定她和歐陽雲天就已經結婚了，那歐陽雲天突然暴亡，她就是他的未亡人，她就是他的遺產繼承人，既然是遺產繼承人，她就沒有必要坐在這裡，同這個男人為一點點蠅頭小利討價還價。她睨了歐陽明宇一眼，這個男人也清楚，那個叫王紅顏的女人不止搶走了她的男人，還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地位和榮耀！現在，那個女人就住在那套她曾經住過的房子裡，她要趕走她！“其它的條件我可以讓步，”舒琴說“你把那個叫做王紅顏的女人住的那套房子過戶給我。”

“拿什麼交換？”又一個傷心人啊，未婚夫死了，連棲身的地方也得讓出來！

“那套你許諾的湖濱別墅。”

“這麼說我佔便宜了？”

“給你佔點便宜也無妨，怎麼樣，成交嗎？”

“成交！”

“我要親自看著她搬出來！”舒琴冷笑。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女人的妒嫉心真可怕，歐陽明宇望著舒琴笑笑說“我會通知她哥哥替她搬家的，我跟她哥的關係不錯。”歐陽明宇動了惻隱之心，通知她哥哥，讓她青梅竹馬的哥哥跟她說吧，這樣婉轉一些，顯得有人情味一些--她的哥哥，那枝筆確實不錯。

王紅顏失魂落魄地獨自回到住處，李毅沒有跟來，他不是不想跟，而是王紅顏不讓。王紅顏說“毅哥哥，求求你，讓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抬頭望見李毅一臉的擔憂，她淒涼一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就回去吧，我要走了，謝謝你！”破天荒地，她謝了毅哥哥，她不想接受李毅的關心，毅哥哥和李緬君現在展得好好的，她有什麼理由讓毅哥哥來寬慰她，讓他再次搖擺呢？

“不行！”李毅一口拒絕，王紅顏是他心目中永恆的愛人，是他甘願一生無條件守護的女人，他怎忍心讓臉色慘白、神情悽楚的王紅顏獨自離去？他做不到！

王紅顏又是一笑，這回的笑容裡充滿了倔強和不耐煩“毅哥哥，你要我說幾遍？你讓我獨自待著行不行？你這麼跟著我，只會一刻不停地提醒我，我現在有多麼狼狽和悽慘，你知道我多麼不想變得這麼狼狽和悽慘嗎？！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麼討厭你跟著我嗎？”對不起，她在心裡道歉，她必須趕他走，她已經害死了歐陽雲天，難道還想害死她心愛的毅哥哥嗎？

“可是，搬家的事情怎麼辦？”

“你現在少管我的事好不好？搬家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望著倔強、暴躁到怒的王紅顏，李毅無可奈何地讓步，他從不違拗王紅顏的意思，這一次也不例外。

“嘭”地一聲，王紅顏合上了房門。現在她回家了，現在她清靜了，聽不見外面的喧囂，看不見毅哥哥悲憫的表情。她癱在地板上，心痛得要命，剛才還不覺得，現在獨自一人，不，不是獨自一人！她知道，歐陽雲天還會來這所房子的，等到週末的時候就會來的，來和她打情罵俏，嘲諷地望著她笑。哦！真是瘋了！

她怎麼啦？她就是獨自一人，王紅顏揪著自己的腦袋，歐陽雲天不會再來的，他明明已經不在了，她卻渴望他再度望著她微笑，不，她不奢求他朝她笑，哪怕是怒，只要讓她看見他--老天爺！她的心又是一陣絞痛，難道在不知不覺中，這個男人滲透到了她的骨子裡？不然她怎麼會如此想念他？不是的！她斷然否認，她只是良心不安，她只是倍感愧疚，所以她才會想念他！

“唉！”王紅顏出一聲，她現在的模樣，就像被暴風雨打殘了的花朵，讓我們這些看慣了她花容月貌的人差點認不出來，她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裡，開始說服自己。“我要恨他，我應該恨他才對！我告訴了所有的人，告訴所有我認識的人--我訂婚了，馬上就要結婚，可現在，叫我怎麼辦？

我跟爸爸打了包票，告訴他等到年底我結婚後，我就給他錢，讓他把房改的房子買下來，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拿什麼去買？這房子的買賣是有期限的啊，過了期限，就算湊夠了錢也買不了，我家買不了的話，想買這房子的人多得是，這麼便宜的房子，九十平米的房子，就賣五萬多塊，如果不是爸爸單位的房子，如果不是房改的房子，五萬多塊錢，哪裡能買到？

年底的時候，沒有錢，就得騰出房子，難道過年了，還要讓家裡人租房住嗎？爸爸那一點工資，能象樣地養活一家人嗎？都指望我呢！我……可是我真沒用啊！噢……！”王紅顏又是一聲，“都怪歐陽雲天！他為什麼要死？他死了，卻讓我跟著受罪，我恨死他了，我馬上就要被趕出去了，從這所房子裡！我恨死他了！”

可惡的歐陽雲天，明明說了要把這房子送給她的，還有這畫！她多麼希望能把這兩幅張大千的畫作帶走啊，這樣的話，她可以把畫拿到畫廊裡去賣，她上次去一個畫廊打聽行情的時候，就知道張大千的畫是可以拿到那裡去賣的！而且可以賣很多錢！可是，死了都不讓人省心的歐陽雲天只是口頭上說說，他並沒有簽署贈與檔案，如果她偷偷地把畫拿去賣，被人現了，是要坐牢的！她不想坐牢！

噢，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的命難道真的這麼苦？

她的眼淚轉瞬間又流了下來，她惡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不！她才不相信，什麼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什麼剋夫命，除了不愛他，她並沒有對不起歐陽雲天，為什麼要把他的死算在她的頭上呢，她才不相信什麼佛祖上帝呢！

說到底，敬神信佛有什麼用？你崇拜它，它就*你！沒錯，就是這樣，神佛除了會破壞她的好事，還會做什麼？是呀，就是破壞她的好事！神佛也會見錢眼開嫉妒她，結果害得歐陽雲天出車禍，害得她認為十拿九穩的婚禮不翼而飛，害得她要被趕出這間屋子！

天哪！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還有一個星期她就要被迫走出現在的生活了，王紅顏用力搖搖她那顆不算清醒的腦袋，吃力地想著。

“車禍！該死的車禍啊！哦……”她現在的難受程度讓我們也無法形容，真是該死的神呵！讓她空歡喜一場，“去他*的！”王紅顏及其粗魯地罵道，她揩揩鼻子，哪有什麼上帝，都是她運氣不好，是的，既沒有神也沒有鬼怪，她安慰著自己，但她還是一想到‘冥冥中自有天定’這句話就受不了，她才不相信宿命論，她是個無神論者，她才不相信人死了會有靈魂，人死了會變鬼？真是拙劣的笑話，人死了一切都灰飛湮滅了，會有鬼？笑話！

然而，這種辯白並不能消除王紅顏內心的恐懼，倘若、倘若會有呢？倘若死後的歐陽雲天會有靈魂，倘若他死後的陰魂跑到這個屋子裡來，這……啊！已經糊里糊塗地躺在床上的王紅顏驚得一躍而起，假如有靈魂，那真的是見鬼了！死了的他會不會猜到她的想法？會不會因此一怒之下對她做些什麼？

啊，她可不能再想了，她不能再想這些，再想她會怕得瘋的，沒有，絕對沒有靈魂，沒有鬼，她知道沒有！就算有……她喃喃地、自相矛盾地低聲禱告。“噢，別來，歐陽雲天，別來嚇我，我剛才的想法都是為了讓我恨你才想的，我實在是很想你啊！你來吧，讓我看看你，哪怕是一眼，只看一眼……”

她想不動了，她太累了，她要睡覺，今天生的這一切，真的生過嗎？是場噩夢吧？或許，是他弟弟別有用心的惡作劇？等她明早醒來的時候，歐陽雲天已經站在她的床頭，向她微笑，向她問好……

早晨的陽光直接照在了王紅顏的臉上，昨天她忘了拉攏窗簾，王紅顏睡眼稀鬆地眨巴眨巴，窗外的陽光是多麼明媚呀，今天又是個出去旅遊的好天氣，可是，好天氣並沒有給王紅顏帶來好運氣，她昨天異想天開的設想沒有變成現實，歐陽雲天沒有來，這下，王紅顏只得接受令她萬分難過、懊惱的事實。

今天她比較能思考問題，最初的茫然無措已經過去，今天她的頭腦恢復了幾分平靜，王紅顏神情抑鬱地坐在床上，環顧著這間她住了小半年的屋子，此刻，她所表現出來的痛苦神色，就好像有隻老鼠在慢慢地啃噬著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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