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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我們的見解不同而已。”

“我是個演奏家,所以一切日程都不能自己決定,有事請和我秘書聯絡。明年年底我也挺忙,但到時候我會盡量想辦法。——你不會這麼對我說吧?還真了不起。打電話求我們的是高三學生,明年春季就該畢業了,所以明年不會再有這個活動了。”

“那實在非常遺憾。萬一要是他命在旦夕,我會再考慮。只是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對不起,我的結論還不能變。這個世界上有些事能辦到,有些事不能辦到,只因為時間上不湊巧。”

“御手洗,所以你就……”

我還想接著往下說,御手洗抬起右手製止了我。

“這件事就先說到這裡吧。再說下去只能反覆爭論個沒完。不能辦的事就是不能辦,不管誰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你堅持非讓我去,實在是強人所難。麻煩你對那些高中生轉達我的歉意,如果第二天方便的話,我到他們家裡去坐一坐也無妨;如果他們想來這裡玩,也可以隨時來找我。但無論如何二十三日晚上我是去不了的。對不起,我有事該走了,晚上也許回來得晚,這個杯子你要不想洗,可以先放著,等我回來後自己洗。你做的青花魚味噌煮看來我是吃不上了。”

御手洗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茶,匆匆站起身來,轉身取那件大衣去了。這傢伙如果認定了什麼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我衝著他的後背抱怨道:

“我現在心裡有多失望,我想你大概不懂吧?”

聽了我的話,御手洗什麼也沒說,一時陷入了沉默。

他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取了大衣後又出來了。他把圍巾圍在脖子上,慢慢披上那件羽絨短大衣。

“原以為你這個人會為了弱者挺身而出,兩肋插刀,看來我真是看錯了人。以後對你該重新認識了。原來你為了什麼美國朋友,連真情都肯踐踏。”

“你還不趕快把這句話寫下來貼在我牆上?”

“那些孩子都是殘疾人,坐著輪椅,還是外國人。還有哪些人比他們更可憐?也許今晚是我人生中所經歷過的最沉重的失望。”

“可憐的人世界上有的是。但我僅僅是一個人,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說完御手洗大步向門口走去了。

“我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有多重要,我的眼中只看見你在墮落!”

由於太氣憤了,我才這樣說。

“這就是現實啊,石岡君。”他頭也不回地說道,“人都是會變的,不能老當聖人君子啊!”

說著他轉身關上了門。

3

那時我真覺得太沒面子了,給那位叫佐久間的高中生打電話告訴他結果時,我心中的慚愧簡直無法用筆墨來形容。我傍晚七點給他家打電話,原以為他已經到家了,但接電話的是他的母親。她告訴我,兒子在為籌備音樂會作準備,還沒從學校回來。她還告訴我,這些天他們每天都忙到深夜,馬上就要考試了,因此她非常擔心。

聽了這些話,我更加了解到這些學生為了能辦好這臺音樂會,付出了怎樣巨大的努力。我甚至沒勇氣把御手洗不能出席這個壞結果告訴他。但是不告訴又不行,因此只能請他母親轉告,讓他回家後再給我來電話,就把電話掛上了。我告訴她我姓石岡,原以為她已經從兒子那裡聽說過我的名字了,但沒想到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重複了一句“是石岡先生沒錯吧”,看來像是頭一次聽說我的名字。

晚上十一點,佐久間終於給我來電話了。由於是第二次打電話,他的聲音已經自然多了,和第一次通話時比起來,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先說了聲“聽說你來過電話?”然後又告訴我,他剛剛才從I街道的市民會館回來,舞臺佈置已經基本結束了,設定滿分為十分,發給觀眾使用的評分牌也已經準備好了。今天還特意安裝了一套評委亮分時能同時發亮的白燈,接好了電線。我呆呆地聽著,如同在夢中一般,被巨大的無力感包圍。原來我聽說現在的高中生因為追求享受,許多人都學壞了,尤其是橫濱一帶,品行不端的高中生人數不少。然而他的樣子看起來一點兒也沒受到環境的不良影響,還完全是個單純正直、充滿朝氣的好少年。

我對他說,你母親很為你的考試擔心。我不希望對他的熱情迎頭潑一桶冷水,所以不想一開口就把御手洗不能出席的事告訴他,而是希望在切入正題前先來上幾句別的作鋪墊。他告訴我,自己知道這件事多少會影響到學業,但學校為他寫的畢業評語應當會很好,而且自己想報考的又是大學的英語系,做這些事也算是學習的一方面。另外御手洗先生也能來參加音樂會的訊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學校,許多沒關係的同學也都主動來幫忙。他們也跟他一樣忙了一個晚上,而且大家熱情都很高,他就更不能不努力了。由於這件事是他倡議的,所以今天和大家商量後,決定每人從自己家帶幾盆花來,把舞臺周圍佈置得漂亮點。

聽到這裡,我那些話越來越說不出口了。回想起自己在讀高中的時候,從來沒參加過這麼有意義的活動,而且在他這麼大的時候,如果我在學習英語上多下點工夫,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提到英語就有一種自卑感。

他見我一直沉默著不肯說話,倒主動問起了御手洗先生是不是已經答應出席。然而聽起來他的聲音並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麼爽朗而充滿朝氣,看來他對我仍然深信不疑。大概他以為只要我答應下來了,御手洗的出席就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我被他問得沒法回答,心裡對御手洗充滿了不滿和埋怨。

“真對不起。”我終於開口對他說,同時真心希望這種折磨人的時間早點兒過去,“御手洗告訴我,前一天或者後一天他都有空,但是十二月二十三日這天因為早就跟人約好了,所以實在抽不出時間。我原來沒聽他說過這件事,所以一直和他商量能否通融,但是他說無論如何也沒法更改。雖然我已經答應過你,但是實在非常抱歉。我反覆向他請求過了,但還是沒辦法。”聲音雖然低,我還是一口氣把話說完了。然後我們倆同時陷入了沉默,我的心情也沮喪到極點。

“哦,是嗎?”他愣了一會兒,才遺憾地張口說道。然後他又小聲嘟囔著:“那樣,大夥兒一定很掃興吧。”我能感覺到,就像我在他面前一樣,他一定也覺得在同學面前很丟面子。我一時竟不知道怎麼來安慰他。

過了一會兒,他像個男子漢似的對我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音樂會的日期已經臨近,無法再改了,御手洗先生有他自己的安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當我告訴大家御手洗先生要來時,大家都覺得半信半疑。這倒也好。”聽了他的話,我心裡感到一陣涼意。本來我就不該在他們的這次活動中間插一手,答應下的事還沒能辦好。

我急忙告訴他,雖然不能彌補我的歉意,但我願意盡全力協助他,無論要求我幫著做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請儘管說。不過我五音不全,也根本不會彈吉他,要是希望我表演什麼節目的話我還真拿不出來。

“知道了,謝謝。”他的回答顯得有些無力。我知道自己剛才的一席話,反倒讓他不知怎麼辦。即使讓我去幫點忙,也沒有事情能讓我插手。舉辦這類音樂會,我頂多只能幫著御手洗這個吉他手傳幾句話。即使我親自出席音樂會,作為一個不懂樂譜,只會聽聽偶像歌曲,沒什麼特長的人,什麼忙也幫不上。

最後他想了想對我說:“要不你就在開幕式上說幾句話吧?”咦?我一聽又緊張了起來,就像心臟停止了跳動似的,說不出話來。我知道自己的弱點,向來口拙,最不擅長在人前開口說話。即使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一會兒,都會十分不自在,更別提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幾句什麼話。所以至今希望我去作演講的邀請,我都一概加以回絕。也許他認為我歲數已經不小,還是常被人稱做先生的人,和學校裡的老師一樣,在大家面前說點什麼應該不算是回事兒吧。

但是話已經說到這裡,我又不好拒絕他,只好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下來:“當……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對音樂什麼都不懂,志願者的活動宗旨也談不出一二,英語更是一句也不會說。能不能找個比我更合適的人?比如請個學校的老師來也比我強。如果是出於不好意思才讓我做這件事,那是完全沒必要的。我剛才說希望幫你們的忙,不過是指搬搬東西、驗驗門票這些事。”

我費盡口舌向他解釋了半天,但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這些體力活同學們早就有分工了,而且當天一個老師也不會來。”他的一句話就把我頂了回來。我一看已經無法再推託,只好把音樂會開幕式上講話和擔任評委兩件事答應下來,才把這件事對付了過去。

他又說,這件事他剛才正想打電話問我。原來打算在御手洗出席的訊息落實了以後,把這事情印在傳單或門票上做個宣傳,夥伴們都還在家等著自己的最後訊息。所以放下電話後還要打電話告訴同學。石岡先生要出席的訊息他們也打算在傳單上印上去。我心裡雖然不情願,但又找不出反對的理由。我一向不擅長拒絕別人,因此在心裡暗地打定了主意,到臺上後再向大家好好做個說明,解釋說自己不懂音樂,然後再就勸不動御手洗前來出席的事向大家認真道個歉。

從他說話的口氣我能聽出,他剛開始打電話時的興奮勁兒已經沒有了。雖然表面上他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現在心裡有多掃興,覺得有點愧對他。即使這樣,他還是鼓足勇氣,用無力的聲音對我道了謝後掛上了電話。

從歲數上看,也許我已經足以做他的父親了,可是我覺得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同時心裡不禁對御手洗湧起更多的不滿,他如此不近人情簡直讓我無法相信,也讓我十分悲傷。我覺得御手洗變了,以前他絕對不是這種人。

因此,當晚開始我就存心冷落他,完全不想再為他做吃的。我自己做飯吃又覺得沒意思,就到門口的小餐館湊合一頓。原來買好了魚,準備晚飯時做味噌煮的,我也把它收到冰箱裡凍起來了。

就算御手洗現在回來,我也不想和他說一句話,因此早早地把自己關到屋子裡,先是看了會兒書,然後戴耳機聽了會兒披頭士的唱片。近來我尤其鍾情於他們演唱的歌曲。剛認識御手洗的時候,他是個披頭士的愛好者,在他的影響下我才慢慢喜歡上了這個樂隊。御手洗原本愛聽爵士樂,但對披頭士卻並不排斥。我多次聽他提到過,他很欣賞披頭士樂隊中期以後的創造性。

聽著音樂,我突然想到,要是這回高中生們的音樂會上有人演唱披頭士樂曲的話,我不也能給他們好好打分嗎?其實我平時並不光聽偶像派音樂,偶爾也聽過幾首英語歌曲,知道的曲子雖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不熟悉。說實話,我喜歡聽有歌詞的音樂,而每次聽到英語的曲子,甚至比聽日語歌曲更令我興奮。這的確是事實。同時即使聽同一首歌,比起男歌手來,我覺得女性唱得更有魅力。遺憾的是,這一點完全被御手洗說對了。

而最近御手洗已經不怎麼聽披頭士了,近來他常聽的是搖滾樂或者爵士樂。以前經常聽他用吉他彈奏自己改編的披頭士歌曲,但最近無論我如何求他,他也不肯再彈一首了。在我看來,這種態度反映了他對披頭士音樂的輕視,這也是我對他不滿意的一個原因。對我來說,披頭士是我唯一能聽懂的英語歌曲。換句話說,對於擁有強烈英語情結的我來說,披頭士音樂是我能聽懂的音樂中唯一高檔的東西。如果這些都受到這位朋友的輕視,真讓我在他面前無法立足。

屋子的門開了,看來是御手洗回來了。我能聽見他走進衛生間洗手的聲音。(他這個洗手動作經常進行,平均每天要做好多次。他常說要人如其名。)此刻他徑直穿過起居室進了自己的房間,也許是已經在外頭吃過飯了,因此對廚房一點也不感興趣。這麼一來我又多少感覺有點寂寞,心情相當複雜。他關上房門後就聽不到裡面有任何動靜了。平時他的屋裡經常能傳出不帶擴音器的電吉他聲,但今天卻什麼也聽不見。看來他腦子裡想的全是別的事,心思沒有放在音樂上。

我把耳塞式耳機塞進耳朵裡,開始聽披頭士樂隊的專輯《奇異的旅程》 <small>[4]</small> 。最近這張專輯以及《白色專輯》 <small>[5]</small> 系列的第四張唱片,除了那首《革命之九》外,我都很愛聽。

不可思議的是,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最近一有空我就聽披頭士樂隊的曲子,可是一直沒想到過,今年是一九九○年,恰好是約翰&middot;列儂被槍殺的第十個年頭。而且那件事正巧也發生在十二月。我心裡暗暗吃了一驚,因為這件事我以前完全沒想到過。

我還記得事情發生的那一天,好像是一九八○年的十二月八日。那時我認識御手洗已經三年了,一起搬到馬車道來住也已經過了兩年。這麼看來我和他的交往已經很久了,披頭士音樂也是和他一起住以後才慢慢熟悉的。

那年十二月的這一天,御手洗讓我幫他買些立體聲收音機的零部件,因此我一個人到了秋葉原的電器街。按照他的購買清單,我在電器街上逛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才回到馬車道的家裡。我剛推開門就從御手洗口中得知約翰&middot;列儂的死訊。看來列儂的死讓他受到很大的刺激,正交叉著雙臂在默默地思考著什麼。其實誰得知這個訊息大概都會這樣,一時幾乎無法相信這是真的。然而我當時並不像現在這麼熟悉披頭士樂隊,也沒有那麼入迷,因此受到的打擊還不算太大。換句話說,那時的我還不具備感覺深受打擊的資格。這件突如其來的悲劇似乎和我關係還不大,並沒有比其他人的死訊更讓我吃驚。

列儂的死給予我的打擊,是在經過了許多年,當我慢慢喜歡上披頭士音樂以後才逐漸到來的。雖然這是個十分不幸的事件,但是如果考慮到八十年代那個史無前例的背景,我又強烈地意識到,當時發生這種事情從某種程度上說又是必然的。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在那個危機四伏的時代裡,不用說是他,我自己隨便哪天丟了性命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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