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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怔住了,慕容琤忙上前看,一看之下竟也回不過神來。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不願意說。他是愛彌生的,那麼寬容的愛,比他高尚許多。他突然感到汗顏,珩一輩子謹小慎微,也許作為當權者他不合格,但是感情上來說,他比任何人都要堅定深沉。他愛彌生,愛到可以放下尊嚴,甘於被算計。這樣的胸襟,他自問是做不到的。

彌生坐在床沿看他的臉,消瘦的,沒有血色,既熟悉又陌生。他一直是平凡的,到後來她忽視甚至厭惡他。可是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他陡地添上了一筆,力透紙背,叫她不得不重新審視他。

那隻金奔馬靜靜躺在他掌心,她羞愧,滿心的淒涼。在場的所有人裡,除了他們三個,沒有人知道這配飾的來歷。也許活著的人面前她可以隱瞞過去,但是對珩,她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

“陛下……”她把他的手重新攥成了拳,“你叫彌生將來拿什麼臉去見你呢。”

她站起身,吩咐人把入殮的衣服拿來,一件一件地親自查驗,復對兆遇說:“那個金奔馬是我的陪嫁,既然陛下喜歡,就讓他帶走吧。”

她辭出來,心是空的。那麼難過,真正的切膚之痛。日久生情,或許她也有點喜歡他。新婚時他留宿在她房裡,雖然不在一張榻上歇,但是他睡得很淺,每次她翻身他都會驚醒。醒了就來看她一眼,滿懷著欣喜和愛慕。彷彿只要她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已經滿足了。

人總有光明和陰暗的兩面,他在別人眼裡荒淫無道,但是面對她,從來都是不染塵埃的翩翩君子。他善待她和謝氏滿門,沒有欺騙過她。就連上次臨幸的事,到如今想來也是可以被原諒的。那是他的權利,可惜被剝奪了。有時她想,如果那次不是以失敗告終,說不定後來那些駭人聽聞的事就不會發生了。他不會自甘墮落,不會酗酒,也就不會落得這樣下場……

怪誰呢?怪自己,怪夫子。他們對他的死都負有責任,所以她要彌補。保住他的血脈,讓他們安穩地活下去。

她站在殿前,天轉冷了,正午的陽光綿軟的,沒有殺傷力。皇帝歸天,南宮的喪鐘嗡鳴,一聲聲叩在人心頭上。闔宮都支起了孝幡,簷下簇新的白布,天生有種腐朽的臭味。那味道在空氣裡飄散,充塞了整個宮闈。她退到偏殿裡,宮婢侍候著摘下花冠蔽髻,拿皂紗綸巾攏住她的頭髮。白香雲綾的孝袍替換了鸞鳳穿花半臂,連鞋都要換,拋開沉香履,套上一雙青布沿口的麻履。她是未亡人,從今日起便是大行皇帝的遺孀,與那些花紅柳綠的翟衣再也無緣了。

祭奠的時候太后從止車門進來。她上了年紀,接連經受打擊,一夜熬出了滿頭白髮。腿上沒力氣,要兩邊宮婢攙扶著才能挪步。到底是母子連心的,他再忤逆,做母親的就算恨,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撂不開的。她邊走邊哭,絮絮唸叨著:“我的兒……我的兒……”

彌生忍住淚上去接應,“母親節哀,自己身子要緊。”

太后號哭起來,“真真作孽的!我恐其不成就,又氣得沒法子,索性幹晾著他。他跟前的人幾次來傳話我都沒搭理,滿以為他年輕,有個小病小災不要緊的,誰知道一氣兒就去了!”說到傷心處捶胸頓足,“這是要了我的命了!一年裡頭走了父子四個,我真是活不成了……何不捎帶上我,把我留在這世上做什麼呢!”

一頭說,一頭甩開攙扶的人,自己獨身往靈堂裡去。彌生怕她支援不住,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走得跌跌撞撞,進了門,腿彎子一軟,險些撲倒在靈柩上。虧得慕容琤疾趨過來,和彌生兩邊架住了,看她樣子不成,好說歹說勸了往配殿裡去。太后仍舊悲鳴不止,慕容琤只得捧了她的手貼在臉上,哀聲道:“母親……阿孃……您瞧著我,您還有我呢!神武皇帝和大行皇帝先後去了,社稷正是動盪的時候。太子年幼,還要母親扶持。您若是倒下了,這一盤散沙怎麼料理?”

太后心裡實在難過,他說的那些也的確要緊。她漸次平靜下來,思量了下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百年的繼位詔書明日卯時就頒佈。天子居喪,以日代月。你是皇叔,要從旁協助他,切不可荒怠了政務。”

慕容琤道是,“如今當務之急是擬大行皇帝廟號和新帝年號,兒這就召三公九卿商議,定下來後呈母親和中宮御覽。”

太后擺手讓他去了,歪在胡榻上頻頻嘆息,看了一眼彌生道:“這下子難為你了,孤兒寡母的,天步艱難。”

“還有母親為我們主持。”她低頭擦擦淚道,“開頭艱難些,等太子大了也就好了。”

太后點點頭,沉吟半晌才道:“大行皇帝這一走,朝政託付別人是不放心的。百年才八歲,如何挑得起這萬里江山?看來還是要多依仗九王……”她艱澀地霎了霎眼,頗有些認命的意思,低聲道:“我的心血也熬幹了,往後就在北宮頤養,朝中的事都交由你們年輕人打點了。你和九王……你們是師徒,原就和旁人不一樣,依仗他也說得過去。”

彌生心裡沒底,聽太后的意思是再不插手朝政了,加上她對他們的事多少有點察覺,似乎是默許了什麼。可這話說出來叫人著慌,她挪前一步,惕然道:“母親輔佐太祖,朝中的事瞭如指掌。如今一氣兒放了手,叫百年怎麼應付呢?”

太后長嘆,“彌生,守住大行皇帝正統,終歸是你要擔起的責任。上手難,日子久了就適應了。再說有他阿叔攝政幫襯著,你在後頭也可以出謀劃策。實在不成了上昭陽殿來問我,這麼多人齊心協力,還愁平定不了這場風波嗎?”

彌生緘默下來,太后明確要九王攝政,背後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不得而知,只怕她也有些往九王那頭傾斜。攝政容易,將來歸政定要有一番波折。可是不這樣又能怎麼辦?她和百年都沒有根基,靠自己,朝中誰能臣服?她突然體會到了珩的痛苦,他也是沒法子,早就被慕容琤掏空了,他只是個空頭皇帝。每天在聽政殿升座,朝臣拜的不過是他的名頭,和他本身沒什麼相干。

後宮的夫人世婦們都換了孝服來哭靈,哭得是真是假分辨不出來,橫豎都是悲悲慼慼,淚流千行。

她跪在黃腸題湊前,抬手撫了撫朱漆楠木上雕刻的海外仙山,有些失神。蓋了棺,他真的從她的生命裡抽離出去了。皇帝的梓宮是五棺二槨,層層的隔斷,十幾尺的厚度便是兩個世界。再也觸不到他了,只有這冰冷的套棺。

她心裡沉澱下來,也罷,他死了也是解脫。日子還是照舊,只是少了個真心愛她的人。習慣了他的存在,一時感到空落落的。

百年祭拜過後跪在她身邊,叫聲家家,倚著她,很有些惶恐不安。她在他手背上拍拍,“不怕,會過去的。”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安穩,誰也說不準。她才十五歲,十五歲的寡婦,到了明天還會變成十五歲的太后……果然平步青雲,然而這麼可笑,像個鬧劇。她現在找不到恨的感覺了,以前怨夫子把她推進火坑裡,其實靜心想,這是她的命,誰都怨不上。

珩的諡號定下來了,大德顯恭文皇帝,廟號顯祖。

百年領了繼位詔書,尊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太后。彌生在宣德殿受少帝及百官叩拜,看著這些褒衣博帶計程車大夫跪在自己腳下,腦子裡白茫茫一片,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大行皇帝的喪儀還在繼續,到了最後一日,舉哀的時候不像開頭那樣驚天動地了。白天還好些,到了晚上簡直有點冷落。五百僧侶唸經超度倒是日夜不歇的,除了那梵音陣陣,再聽不見掏心挖肺的哭聲了。

她跪在蒲團上燒金銀箔,燒高錢包袱,她的盡心盡力,闔宮上下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百年怕她累著,勸她回寢宮歇息,她總仗著年輕不放在心上。接連幾天只睡兩個時辰,想來是消耗得過了,猛然間一陣頭暈,差點磕到供桌腳上。所幸被一雙手扯住了,才沒鬧出太后殉情的戲碼。

邊上守夜的嬪妃和宮婢唬得愣愣的,“殿下保重鳳體。”

“去偏殿裡歇息一陣。”慕容琤皺眉道,眼裡有慍怒之色,口頭上卻還要守矩,“太后萬金之軀,正值嗣皇帝初登大寶,太后若是有閃失,叫君心難安。臣也有本要奏,請太后移步。”

這樣的交集以後少不了,彌生垮下雙肩招眉壽和輕宵來扶,一步步挪到排插那頭去。進了偏殿想歪在榻上,還沒坐定,他怒氣衝衝地進來了,也不管邊上有沒有外人,低叱道:“你犯得上這樣嗎?究竟有多深的感情,叫你連命都不要了?”

被他一喝,她有點錯愕。像個犯了事的孩子,傻傻地看著他。

瞧著那張慘白的臉,再硬的心腸也軟化了。他轉過身去叫人上點心,自己在下手落了座,放緩聲氣道:“進些東西,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你這樣耗。”

她頭暈得厲害,揉著太陽穴不想說話,只是靠在靠墊上,合上了眼睛。

見她不搭理他,他心裡彆扭起來,悻悻道:“將來我死了,你能有一半的盡心,我走在黃泉路上都能放聲大笑了。”

她睜開眼瞥他,“沒頭沒腦的,殿下怎麼說起這話來?”

“怎麼?不合時宜,還是犯了忌諱?”他一哼,“你這幾日該做的都做了,畢竟不是正頭夫妻,裝個樣子也就是了。”

彌生驚訝他居然這樣放肆,再看一眼輕宵,她垂著眼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她霎時就明白過來。原來又是他的眼線,當真防不勝防,讓她沒有招架之力。

她調開視線,蹙眉道:“我和他拜了天地的,怎麼不是正頭夫妻?殿下這話逾越了,還是收斂些比較好。你才說有本要奏,恰巧我也有幾句話要同殿下商議。如今先帝仙逝,後宮之中都是孀居的寡嫂,殿下自由來去不成體統。回頭我和陛下說,從華林園另派地方給殿下務政,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他的眉毛果然高高挑起來,她知道,這是要發怒的徵兆。

那又怎麼樣呢!她現在是什麼都豁得出去的,垂下眼撫了撫膝頭的褶皺,心平氣和道:“請殿下顧全大行皇帝的臉面,我這麼決定是為大家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少眼睛都在看著。有些不必要的麻煩,能避則避吧。畢竟鄴宮換了主人,過陣子還要替聖人選後。殿下再出入後宮,實在是多有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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