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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前辦妥,先生。包在我身上。”

“我相信你。”狄更斯說。他彎低了頭,手扶高禮帽,我們一起鑽進另一道缺口,來到一處更黑暗、更窄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庭院。“威爾基,快點,快點,別離光線太遠。”

等我們終於到達目的地,眼前的玄關並不比我們一路經過的那幾十處陰暗玄關明亮。玄關內側有一盞小小的藍色提燈,安放在深深內凹的壁龕裡,從外面看不見。黑徹利悶哼一聲,帶著我們走上狹窄陰暗的樓梯。

二樓的樓梯間沒有光線,接下來這段樓梯比剛才那段更窄,光線倒是明亮些,因為我們頭頂上方的樓梯間點著一根火光搖曳的蠟燭。這裡空氣異常潮溼悶熱,臭氣幾乎令人難以招架,我想不通那根蠟燭怎麼還能繼續燃燒。

黑徹利沒有敲門,直接開啟一扇門。我們走了進去。

我們置身許多房間之中的第一間,也是最大的一間。其他房間都可以從敞開的玄關一覽無遺。在這個房間裡,兩個東印度水手和一個老婦人躺在彈簧床上,床上似乎堆滿了灰撲撲的破布。其中有些破布蠕動起來,我這才發現床上還有更多人。眼前這一幕只靠幾根燒得接近底部的蠟燭和一盞紅色提燈照明。那盞提燈把房裡的一切照得血淋淋。有許多眼睛從鄰近房間的破布堆裡鬼鬼祟祟往外窺探,我還發現地板上和角落裡躺或窩著更多軀體:中國人、西方人、東印度水手。有些人蠕動爬走,就像突然暴露在燈光下的蟑螂。我們面前那張床上那個老太婆正抽著某種用老式廉價墨水瓶做的煙管。那張床的四根帷柱上有著經年累月有意無意留下的刀痕,床幔活像破爛的裹屍布。房裡的煙味和強烈的香料氣味跟從百葉窗縫隙鑽進來的泰晤士大陰溝臭氣混雜交融,讓我受痛風所苦的胃部又開始翻攪。當時我多麼希望我今晚跟狄更斯出門以前多喝一杯我的藥用鴉片酊。

黑徹利利落地從腰帶中抽出木製警棍,戳向那個老婦人。“喂,喂,老薩爾。”他厲聲說道,“醒醒,起來跟我們說說話。這兩位紳士有話問你,你最好乖乖回答,別惹我生氣。”

薩爾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牙齒缺損、臉頰和嘴唇灰白,除了她那虛弱、溼潤的雙眼裡的放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生氣。她乜斜著眼看黑徹利,又看看我們。“希比,”她恍惚的眼神認出了黑徹利,“你復職了嗎?我需要給你錢嗎?”

“我是來問你問題的。”說著,黑徹利又戳戳她破衣裳底下的凹陷胸口,“我們沒得到答案不會離開。”

“問吧。”那女人說,“不過先讓我去填滿老阿喜的煙管。這才是好警探。”

到這時我才注意到大床後面的牆角里那個斜躺在枕頭上的古老木乃伊。

房間正中央有個日式托盤,上面放著一隻平底杯,裡面有大約半杯某種類似糖蜜的物質。老薩爾用一根大頭針從杯裡取出些許濃稠糖蜜,送到牆角給那個乾癟老人。老阿喜轉身面向燈光時,我看見他嘴裡含著鴉片煙管,顯然從我們進門前吸到現在了。阿喜眼睛半睜,用他黃面板長指甲的手指接過那團糖蜜物質,在手裡搓了又搓,直到它變成豌豆般的小圓球,再放進他正在吸食的煙管缽中,然後閉上雙眼,頭臉轉回暗處,光腳丫蜷縮起來。

“我微薄的財產又多了四便士。”說著,薩爾轉身走回提燈旁我們這一圈小小的紅色燈光裡,“希比,你應該知道阿喜已經八十好幾了,吸鴉片也超過六十年了。他的確不睡覺,可是他非常健康又幹淨。他吸一整晚鴉片以後,第二天一早就會去買米、魚和蔬菜,在此之前還會先把屋子和自己的身體刷洗乾淨。抽了六十年鴉片,沒生過一天病。過去那四次倫敦熱病大流行,老阿喜靠鴉片健健康康活了下來,他身邊的人卻一個個病倒,而且……”

“夠了,”黑徹利呵斥一聲叫老太婆閉嘴,“薩爾,這位先生要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還珍惜你這個老鼠洞似的家和煙館,不希望它一眨眼工夫就沒了,那你最好老老實實答話。”

她斜睨我們。

“女士。”狄更斯的口氣輕鬆又和善,彷彿在自家客廳對來訪的仕女說話似的,“我們在找一個姓祖德的人。我們知道他曾經光顧你的……呃……店。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哪裡可以找到他?”

我目睹那個煙鬼老婦震撼而後驚醒,幾乎像是狄更斯朝她臉上潑了一桶冰水。她的雙眼瞪大了幾秒,又眯成更細窄、更多疑的細縫斜瞟我們。“祖德?我不認識什麼祖德……”

黑徹利笑了笑,手上的警棍戳得更用力了:“薩爾,這話沒人相信。我們知道他曾經是你的顧客。”

“誰說的?”老婦人嘶嘶地問。地板上一根行將燃盡的蠟燭接續她的嘶嘶聲。

黑徹利又笑了,同時繼續戳她。警棍按住她乾柴似的手臂,這回更使勁了。

“阿卜杜拉大媽和布布都說他們很多年前在這裡看見過一個你喊他祖德的人……是個白人,缺了根手指頭,口音古怪。說他曾經是你的常客。阿卜杜拉說那人身上臭得像爛肉。”

薩爾乾笑幾聲,那聲音更像氣喘病人的咯咯哮喘。“阿卜杜拉大媽根本就是個瘋婆子,布布是個說謊佬。”

“也許吧。不過我親愛的大煙公主,你也一樣瘋癲,一樣鬼話連篇。有個姓祖德的人曾經來過這裡,你心裡明白,你也要一五一十說清楚。”黑徹利笑著把他的灌鉛木棍往下移到老婦人關節腫脹的手指。

薩爾高聲咆哮。牆角兩堆破布開始帶著煙管轉移到隔壁房間,以免萬一這裡有人被殺,吵鬧聲會驚擾他們的迷夢。

狄更斯從錢包裡掏出幾先令,拿在掌心裡晃得叮噹響。“女士,跟我們說說祖德的事對你有好處的。”

“如果你不說,只怕要在牢裡待個幾天,也許幾星期。我說的可不是一般的牢房,是紐蓋特監獄最潮溼的囚室。”黑徹利補了一句。

黑徹利這番話對狄更斯毫無作用,卻對我產生了嚴重衝擊。我試著想象幾個晚上——更別提幾星期——沒有鴉片酊可用,光是想想就全身發疼。這個老婦人吸食的純鴉片明顯比我多得多。

大煙公主溼潤的眼眶裡噙著如假包換的淚水:“好吧,好吧。希比,別再拿棍子戳我,也不必威脅我。我沒虧待過你,不是嗎?該付錢的時候我就付,對吧?我不是一直……”

“只要跟這位紳士說說祖德的事,別那麼多廢話。”黑徹利以最沉穩的恫嚇語氣說道。他把警棍按在她不住抖動的前臂上。

“你認識這個祖德是多久以前的事?”

“一直到一年以前,”大煙公主喘口氣說,“他很久沒出現了。”

“他住哪裡?”

“我不知道,我發誓我不知道。八年或九年前,曹吉約翰·波特第一次帶這個祖德來。他們抽的量很大,真的。祖德用金幣付賬,所以他的信用也像純金一樣可靠,而且都提前支付。他抽菸的時候不像其他人會唱歌或大叫……你聽,隔壁就有人在叫……他只是靜靜抽大煙,然後坐在那裡盯著我看,也盯著其他人看。有時候他會先離開,比別人早很多;有時候他最後走。”

“這個曹吉約翰·波特是什麼人?”狄更斯問。

“他死了。”她說,“他以前在中國船上當廚子,他有教名,是因為他受過洗,可是他腦袋不太正常。像個可愛的小孩子,真的……可惜如果他喝了酒,就會變成陰險惡毒的小孩。如果只是抽大煙,他心地不會變壞。不會。”

“這個曹吉約翰·波特是祖德的朋友嗎?”狄更斯問。

老薩爾又咯咯笑。聽起來她的肺臟幾乎全壞光了,如果不是因為抽鴉片,就是肺癆,或二者都有。

“先生,祖德——如果那真是他的姓氏——沒有朋友。所有人都怕他,連曹吉都怕他。”

“可是他第一次來這裡就是跟曹吉一起不是嗎?”

“噯,先生。他是跟他一起來,可是我猜他只是碰巧遇見約翰這個天真的老傻子,要他帶他到最近的鴉片煙館。只要說句好聽話,約翰就肯帶路,更別提再給他一先令。”

“祖德住這附近嗎?”狄更斯問。

她又笑了,卻馬上咳了起來,那種難聽的聲音彷彿持續了無限長。最後她倒抽一口氣說:“住這附近?在新庭區或藍門綠地或碼頭或白教堂區附近?不是,先生,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狄更斯問。

“我們一定會聽說,”老婦人粗嘎地說,“像祖德那樣的人會嚇壞白教堂區、倫敦和沙德韋爾所有男男女女和小孩。我們都會嚇得搬走。”

“為什麼?”狄更斯問。

“因為他的過去,”老太婆用氣聲答道,“他那些嚇死人的親身經歷。”

“說來聽聽。”狄更斯說。

她遲疑了。

黑徹利把警棍末端滑到她手臂外側,輕敲她瘦骨嶙峋的手肘。

她哀叫幾聲後,開始轉述她從已故的曹吉約翰·波特、鴉片販子阿喜和另一個煙鬼東印度水手埃瑪那裡聽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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