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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更斯出發後那一個月裡,我彷彿覺得我父親又死了一次。那種感覺還不算太糟。

我史無前例地忙碌。狄更斯不只把《禁止通行》的校對與潤飾工作丟給我,還要我負責整本《一年四季》聖誕特刊的編輯工作。我們的朋友威爾斯因此陷入困窘處境,畢竟他在雜誌社向來是狄更斯的副手(也自始至終反對狄更斯的美國行),幸好他天性服從,很快就安於擔任我的副手。隨著11月接近尾聲,我待在雜誌社的時間也愈來愈長。另外,狄更斯也拜託我經常去蓋德山莊看看喬吉娜、瑪麗和凱蒂。我發現在那裡修改或創作《月亮寶石》似乎順手得多,加上我弟弟查理也常在那裡,不久後我就暫停扮演威爾基,過起狄更斯的生活。

卡羅琳傾向贊同我的安排,卻表現得不如我預期中的優雅大度,而且經常在我偶爾回到格洛斯特街短暫停留的日子裡跟我吵架。隨著12月腳步接近,我愈來愈少待在格洛斯特街的新家,也愈來愈常住在蓋德山莊或在雜誌社辦公室樓上狄更斯的簡樸房間裡用餐及過夜。

那封“平安順利”的電報送到威爾斯手上,再及時轉發給跟母親和家人在佛羅倫薩的愛倫的時候,我正好也在辦公室。狄更斯怎麼會認為愛倫有辦法隻身從義大利搭船橫越大西洋前往美國,這點我實在無法想象。這種荒唐念頭再度顯示這段時期的狄更斯徹底迷失在他自己編織的浪漫情網中。不過,事後我倒是意外地從威爾斯口中得知,狄更斯早在出發前就已經猜到那些美國人不會贊成他的隨行人員裡有位單身女性的存在。多爾畢一到美國就發表了他對這件事的看法,而且用一封簡潔有力的電報表達他對愛倫去美國這件事的看法:“不行!”

早先我跟狄更斯已經建立共識,《禁止通行》改編劇本的上演要安排在阿代爾菲劇院,時間則是愈接近聖誕節愈好,劇中的反派角色歐賓萊澤就由我們共同的朋友費克特擔綱。早在十五年前我就很為費克特的演技折服,1860年他來倫敦演出法國浪漫派作家雨果的劇本《呂布拉斯》時,我才認識他。我們倆一見如故,那次見面後直接省略朋友交往的試探階段,變成往來密切的好友。

費克特在倫敦出生,母親是英國人,父親是德國人,在巴黎成長,如今又選擇回到倫敦定居。他是個充滿魅力又真誠的男人,他送給狄更斯那棟瑞士小屋就是他個性慷慨又衝動的最佳寫照,可惜他的生意頭腦連個孩子都不如。

費克特在倫敦的住家恐怕是唯一一個比我家還隨性的聚會場所。如果我必須趕到戲院赴約之類的,就會把一桌客人丟給卡羅琳招待;費克特則會穿著晨袍和拖鞋出來見客,還讓客人挑選喜歡的葡萄酒,自行帶到餐桌享用。我跟他都酷愛法國料理,曾經兩度考驗法國博大精深的烹飪技術,選定單一食材叫人做出一整套餐點。我記得我們吃過六道菜的馬鈴薯大餐,另一次是八道菜的蛋料理。

身為一名演員,費克特有個毛病,那就是登臺前他會嚴重怯場。大家都知道舞臺幕布升起以前,他的服裝師都得端著嘔吐盆在後臺隨侍在側。

這年11月底到12月初,我急急忙忙撰寫《禁止通行》的舞臺劇本,直接把大樣寄給費克特。費克特回信說他“瘋狂愛上了這個故事”,而且立刻跟我一起構思激情場景的點子。費克特會喜歡劇中那個反派角色歐賓萊澤我一點兒都不意外,因為當初我跟狄更斯創造這個人物時,就是以他為範本。

每回我搭火車經過羅切斯特前往蓋德山莊時,總不免想象狄更斯再也不會回來了。以他當時不太樂觀的健康狀態(儘管對外隱瞞)加上美國密集的朗讀行程,這點不無可能。而我取代他的地位非但指日可待,而且已經成真。

《禁止通行》預定12月初隨著《一年四季》聖誕特刊面世,我毫不懷疑這篇小說會帶動搶購熱潮。狄更斯的名氣當然有推波助瀾之效,畢竟這二十年來他的聖誕故事都能吸引大眾爭先恐後購買他先後創辦的兩本雜誌。然而,我《白衣女人》的成績也確實比他某些連載小說來得出色,我有信心,預定在1868年出版的《月亮寶石》會更耀眼。我坐在蓋德山莊晚餐桌旁,左手邊是喬吉娜,右邊是我弟弟查理,凱蒂坐在對面,狄更斯其他的孩子也在場,我感覺我已經穩穩當當、輕輕鬆鬆又徹徹底底取代了狄更斯,正如喬吉娜取代了凱瑟琳·狄更斯一樣。

至於我《月亮寶石》的資料蒐集工作,我為了蒐羅有關印度以及印度教、伊斯蘭教儀式的第一手資料,向很多人打聽過,最後找到了這個約翰·威利。他在印度擔任文官期間,曾經在西北部的卡提阿瓦省任職。

“印度沒有哪個地方……有更激進的印度教信仰,更殘暴的未開化道德觀。”威利一面說,一面開懷暢飲白蘭地。他介紹我去看“詹姆斯·惠勒在《英國人》雜誌裡發表過的書信和文章……跟當地那些醜惡行為比起來,艾琉西斯秘密儀式[1]根本是個笑話”。

我告訴他我《月亮寶石》裡那一小群印度教徒本性確實兇惡,但他們也懷有某種高貴烈士情操,因為他們違反了種姓制度不得跨越“黑水[2]”的規定,於是花了幾十年時間尋求神明的寬恕。威利聽完撲哧一笑,不客氣地說,那些人想恢復種姓只需要賄賂某些婆羅門團體,而不是像我故事裡那樣用一輩子的時間贖罪。

我捨棄了印度前任文官約翰·威利提供的大多數意見,轉而聽從我繆斯女神的口授。有關小說裡的英國場景,我翻出記憶深處的約克夏海岸。至於那些歷史事件——小說的主要事件從1848年開始——我繼續利用俱樂部豐富的藏書。約翰·威利給我的那些建言,我只保留了卡提阿瓦省的蠻荒地域,由於曾經到過當地還能活著回來對別人說起的白人少之又少,我決定自行編造當地的環境、地形以及印度教的特殊支系。

我持續每天創作《月亮寶石》,即使在處理《禁止通行》吃重的改編工作過程中也不例外。

這出新戲的訊息比它的原著小說共同創作者狄更斯更早抵達美國。我收到狄更斯的來信,信中說他一到紐約就有當地劇院經理找上他。那些人似乎誤以為《禁止通行》的劇本就在他口袋裡。狄更斯要求我每寫完一幕,就把複本寄送給他。他還說,“親愛的威爾基,我很有信心那出戏票房一定大賣”。

接下來是頻繁的信件往來,狄更斯說他急著要找個美國人把手稿委託給對方,確保這出戏在美國的演出權,與此同時也確保演出的獲利能迴歸我們口袋。到了聖誕節前夕,狄更斯收到劇本的最終複本,立刻在波士頓回信給我:“劇本完成了,看起來你花了不少心力,也用了不少巧思。可惜我擔心它有點兒太長。最後結果會在你收到這封信之前揭曉,但我並不看好……”接下來的內容都是關於他如何憂心美國人剽竊我們的故事。不過,坦白說我看到“……但我並不看好”之後,就沒興趣讀下去了。

儘管繁重的工作耗去我大部分時間與體力,12月中旬我還是應菲爾德探長來信要求,撥冗到滑鐵盧橋見他一面。我早料到他想跟我說些什麼,事實證明我猜得八九不離十。

菲爾德那自鳴得意的臉色真叫人受不了,他這種表情一開始顯得很怪,畢竟自從我告訴他6月9日我家一切平靜之後,祖德似乎自此銷聲匿跡。我們橫越滑鐵盧橋,迎向一陣夾帶點點雪花的冷風。我們都拉高了衣領,菲爾德的厚毛料披風在他肩膀上啪啦啦翻飛,活像蝙蝠的雙翅。菲爾德邊走邊告訴我,倫敦警察廳最近逮捕了一名馬來籍命案兇嫌,事後發現正是祖德的手下。就在我們散步的同時,那人正在某個隱秘的牢房接受“麻利的”審訊。初步偵訊結果顯示,祖德有可能已經離開地底城,藏身地表某處貧民窟。菲爾德信心滿滿地告訴我,他們再過不久就能取得二十多年來追蹤祖德的艱困行動中最有力的線索。

“這麼說警方也跟你互通訊息。”我說。

菲爾德咧著嘴笑,露出一口黃板牙。“柯林斯先生,審訊工作由我和我的手下親自進行。雖然政府和警界高層沒有給予我應得的尊重,我在警方還是有很多人脈。”

“現在的偵緝局長知道祖德的手下大將被捕了嗎?”我問。

“還沒。”說著,菲爾德把肥短食指豎在鼻翼,“柯林斯先生,您可能想知道我為什麼在這麼惡劣的天氣裡還把您找出來?”

“是啊。”我騙他。

“先生,我很遺憾地宣佈,我們長期的合作關係到此為止。我很不願意這麼做,可惜我的資源有限,這點想必您也清楚。從現在起,我必須把所有資源都投注在這場我跟怪物祖德之間的最終局。”

“我很……意外。”我邊說邊把紅色圍巾拉高,隱藏臉上的笑容。這正如我的預期。“所以往後不會再有男孩等在我家附近傳遞你我之間的訊息了嗎?”

“唉,是這樣沒錯。說到這裡,我又想到可憐小醋栗的悲慘命運。”令我驚奇的是,菲爾德竟然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塊大手帕,連番擤著他紅得發亮的鼻子。

“既然我們的合作關係必須結束……”我說得彷彿百般不捨。

“柯林斯先生,恐怕是這樣沒錯。我個人認為,我們的共同朋友狄更斯先生在祖德眼中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是嗎?”我問,“你是怎麼推論出來的?”

“首先,6月9日火車事故紀念日那天,祖德顯然沒有跟狄更斯先生聯絡,反之亦然。”

“你那些訓練有素的探員佈下天羅地網,祖德當然沒有機會見狄更斯。”此時我們轉身背對強風,重新走回橋上。

菲爾德呵呵笑:“沒那種事,先生。祖德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那天晚上只要他想見狄更斯,即使有五百名倫敦警察廳最優秀的警力,照樣無法阻止,必要的話他會闖進您家。這就是那個外國怪物惡魔般的特質。可是讓我確定祖德不再需要狄更斯的關鍵因素再簡單不過,就是狄更斯此刻人在美國。”

“那怎麼會是關鍵因素呢?”

“祖德如果還用得著狄更斯,絕不會容許他去美國那麼遠的地方。”菲爾德說。

“有意思。”我喃喃說道。

“柯林斯先生,您知道祖德要狄更斯做什麼事嗎?我們之前沒討論過。”

“探長,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我很慶幸刮在我臉上的凜冽寒風正好掩飾了我說謊時泛起的紅暈。

“祖德想要狄更斯先生幫他寫東西。”菲爾德用揭發大秘密的口吻宣佈,“甚至不惜強迫狄更斯就範。也許斯泰普爾赫斯特火車事故就是祖德一手造成的,目的在於操控英國最知名的作家。”

這當然是胡扯。菲爾德想象中那個“外國怪物”又如何確定頭等車廂從殘缺橋樑墜落深谷後,狄更斯能僥倖生還?但我只回應了一句“有意思”。

“柯林斯先生,您猜不猜得到祖德要狄更斯先生幫他撰寫出版的內容是什麼?”

“他的傳記嗎?”我回答,讓菲爾德老傢伙知道我也不是一無所知。

“不是,”菲爾德說,“他要編一本有關古埃及異端信仰所有邪門儀式與祭典和巫術的書。”

這下子我真吃了一驚。我停下腳步,菲爾德也在我身邊站定。儘管還在午後時分,往來的密閉馬車紛紛點亮側燈。附近河邊那些高聳建築看上去只是藍黑色暗影,裡面也都點了燈。

“祖德為什麼要找個小說家幫他記錄一個已經消失的宗教的細節?”我問。

菲爾德樂呵呵地敲敲鼻子:“對祖德而言那個宗教還存在,對倫敦地底城那些祖德的追隨者而言也是,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的話。先生,你看見那邊了嗎?”

我望向菲爾德指的方向,是河岸的西北邊。

“阿代爾菲劇院嗎?”我問,“或是華倫鞋油廠的舊址?或者你指的是蘇格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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