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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覺得最可圈可點的是你的卡夫探長這個角色。”狄更斯突然說,“正是這點讓我也想動手寫本懸疑小說,也許以這樣的精明腦袋為主軸。卡夫這個人物太完美了,瘦削的身材,冷漠卻洞悉一切的眼神,還有他近乎機械化的精準腦袋。完美的人物!”
“謝謝你,查爾斯!”我輕聲說。
“可惜你沒有好好利用他!”
“你說什麼?”
“你把他描寫得很出色、介紹得也很出色,他也表現得很出色……直到他中途偏離軌道,消失了很久,明明有充足證據,卻往相反方向做假設,之後又找不到人,跑到布萊頓去養蜜蜂……”
“到多金去種玫瑰。”我又糾正他,腦海裡卻浮現似曾相識的異樣感。
“當然。不過卡夫探長這個角色太精彩了。我說過了,用私家偵探而非官方警探當懸疑小說的主角,這個點子棒透了。如果再加強一點兒他的背景和角色刻畫,我相信觀眾會對這個推理大師產生極大共鳴。他可能會像卡夫探長一樣瘦削卻威風凜凜,特立獨行,幾乎不帶感情。如果我當真動手寫這本《愛德蒙·狄更森疑案》,一定很樂於考驗自己能不能創造出這樣的角色。”
“你可以讓《荒涼山莊》裡的貝克特探長重出江湖。”我鬱悶地說,“他很受歡迎。我們先前聊到過,香菸卡也有貝克特的畫像。”
“我們是聊過,確實有那樣的香菸卡。”狄更斯呵呵笑,“他應該算是那本書裡最受歡迎的人物,我自己也很喜歡他出現的那些段落。可是貝克特探長是個世故型人物,是現實生活裡的人……他欠缺你那位瘦削、冷漠又疏離的卡夫探長的神秘感與吸引力。再者,如今貝克特的原型菲爾德探長已經不在人世,我最好也把他的分身送進墳墓。”
彷彿有好長一段時間我說不出話來。我必須專心呼吸,避免我的表情洩露內心波濤洶湧的思緒與情感。最後我終於用最平靜的語氣問道:“菲爾德探長死了?”
“是啊!去年冬天我在美國巡演期間的事了。喬吉娜在《泰晤士報》上看到訃聞,覺得我應該會想收在檔案裡,就幫我剪下來了。”
“我一點兒都沒聽說。”我說,“你記得他哪一天死的嗎?”
“記得。”狄更斯說,“是1月19日。你應該還記得我有兩個兒子——法蘭克和亨利——生日是1月15日,所以我記得。”
“太神奇了。”我說,但我不知道我指的是狄更斯的記性還是菲爾德的死。“《泰晤士報》的訃聞有沒有說他怎麼死的?”
“好像病死在自己家床上。”狄更斯說。他顯然對菲爾德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1月19日應該是我們進攻地底城的隔天,或當天深夜。我昏迷到1月22日,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仔細讀報紙,難怪我錯過了這則訊息,也難怪接下來那幾個月我沒再碰見菲爾德的手下。菲爾德的偵探社想必已經關門大吉,探員也都鳥獸散各自謀生去了。
除非狄更斯在騙我。
我記得前一年我睿智地想到,狄更斯、祖德和菲爾德都涉入一場複雜的三方競技,而我被當成馬前卒困在其中。這會不會是狄更斯配合他某個策略撒的謊?
應該不是。我輕而易舉就能透過我在《泰晤士報》的熟人打聽訃聞的真假。如果菲爾德真的死了,那麼他一定會埋葬在某個地方,我也可以朝這個方向查證。有那麼瘋狂的片刻,我納悶著這會不會是菲爾德自己的計謀,裝死逃避祖德手下的追殺。只不過,即使過去三年來我碰到的事無奇不有,裝死這種事仍舊太牽強。我搖搖頭甩開這個念頭。
“親愛的威爾基,你還好嗎?你突然臉色慘白。”
“是痛風的關係。”我說。我們一起站起來。
“晚餐要不要留下來?你弟弟身體還沒恢復,很少跟大家一起用餐。今晚如果你能留下來,也許他會……”
我看看錶:“下回吧,查爾斯。我得趕回城裡去。晚上卡羅琳準備了特別料理,之後我們要一起去劇院……”
“卡羅琳?”狄更斯驚訝地問,“她回來了嗎?”
我搖搖頭,笑了笑,用三根手指敲敲額頭。“我是說凱莉。”我說。這也是謊話,這星期凱莉都會留在她當家教的那個家庭。
“哦,好吧。那就近期內再聚。”狄更斯說。他陪我走到外面,下樓穿過隧道。
“我派僕人送你到車站。”
“謝謝你,查爾斯。”
“親愛的威爾基,我很高興你今天能來蓋德山莊。”
“我也是,查爾斯。今天受益良多。”
我沒有直接回倫敦。我在車站等到狄更斯的僕人和馬車消失在視線中,就搭火車到羅切斯特。
我沒帶白蘭地,所以等到大教堂墓園一切平靜四下無人,墓碑的夏日午後陰影拉得長長的,才快步溜到生石灰坑旁。那灰色濃稠液體表面看不見小狗屍身。我不一會兒就在草叢裡找出我用過的那根樹枝,經過三四分鐘的攪動與戳捅,就把狗兒遺骸打撈上來。多半隻剩下骨骼、牙齒、脊椎和軟骨,但還留有部分毛與皮。我發現光靠樹枝很難把殘餘的狗屍撈上來。
“德多石覺得威爾基·柯林斯先生需要的可能是這個工具。”話聲就在我背後。
我猛地跳起來,差點兒一頭栽進生石灰坑裡。
德多石用他堅如磐石的手抓住我的前臂,他另一隻手拿著一根有倒刺的鐵棒,看起來大約一點八米長。那可能原本屬於大教堂前院的鐵圍籬,或是某個尖頂上的裝飾,或某個螺旋塔上的避雷針。
德多石把鐵棒遞給我:“先生,這個方便攪拌。”
“謝謝你。”我說。果然,鐵棒比較長又有倒刺,太好用了。我把小狗的屍體翻過來,判定如果是更大的形體可能需要五天或六天。然後我用鐵棒把狗屍的殘骸重新壓進坑裡。有那麼一秒我想象自己是個烹調高手,攪拌著親手熬煮的高湯,努力憋住想笑的衝動。
我把鐵棒還給德多石。“謝謝你。”我又說一次。
“德多石請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渾身髒兮兮的德多石說。在這個涼爽的傍晚,他的臉似乎跟幾天前在豔陽下工作時一樣紅。
“今天我忘了帶白蘭地,”我笑著說,“不過下回你去茅草屋與兩便士的時候,我要請你喝幾杯酒。”我給了他五先令。
幾枚硬幣在他汙黑又結繭的手裡叮噹響,他笑咧了嘴。我數了數,總共四顆牙齒。
“謝謝你,威爾基·柯林斯先生。德多石去的時候一定會舉杯祝你健康。”
“很好。”我笑著點點頭,“我該走了。”
“狄更斯先生,那個有名的作家,一年前來這裡的時候也用過這根鐵棒。”德多石說。
我轉身回去。生石灰坑的氣體燻得我淚液直流,淌下臉頰,德多石卻好像完全不受影響。“你說什麼?”我問。
德多石又笑了:“他用我給他的那根工具拌那鍋燉菜,先生。可是狄更斯先生,那個出名作家,帶一隻比較大的死狗,是這樣。”
[1] 指莎士比亞的劇本《哈姆雷特》裡哈姆雷特的大學同窗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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