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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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梅覺得日子像上了條似的，一圈比一圈緊。

九月十號那天林小梅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教師節禮物都是杯子。

渺渺與蘇鑫單獨送了林小梅一個杯子、初一一班全體學生送了杯子……意外的是吳聰也單獨送了一份禮物。

杜華生和林小梅一樣，第一個教師節也收到了不少的禮物。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初中時期的班主任不讓我們送他禮物了——全是杯具……”

杜華生說“學生一片好心，你這樣說，他們會傷心的。”

“……你這個大白菜筆筒還挺好看的……”

重陽節那天，學校組織學生（小學部選擇一些優秀的少先隊員，初中部選擇一些優秀的團員）到鎮上的福利院裡面去看望老人。林小梅作為隨行的老師，也充當著我們學校的門面，領著一群善良熱心可愛的孩子們，聽老人們聊天，與老人們講話，給老人們洗衣服，喂老人們吃飯，帶老人們散步……

說實話，林小梅都不相信包括她以及所有的孩子們竟然沒有露出任何嫌棄的表情，也沒有任何一丁點的不耐煩。而那些老人們身上的味道卻是護工也忍受不了的。或許，人在集體中做事情的時候，優點就會被無限放大吧。孩子們積極有一部分是想在他們的老師面前表現自己，林小梅是因為周老，當然也是為了在學生們面前要做好表率。林小梅想起已經去世的周老，不禁黯然神傷，小鎮上的福利院確實很差，試問有哪個正常的老人敢來？但又說回來，此時此刻，如果將來這些身上有著極大的異味且說話時嘴裡還會冒出白沫的老人們是他們長大後的家人，他們還能夠表現出現在這般絕無僅有的耐心嗎！

恰恰又是重陽節那天，小學部各班的班主任給班上的學生布置了一個特別的家庭作業——回到家，給爺爺奶奶捶捶背揉揉肩洗洗腳……

當天晚上，吳聰回到家中，坐立難安，心想著要怎麼開口才好。說這是老師佈置的家庭作業？說媽媽您辛苦了我給你揉揉肩？

“吳聰你燒火做什麼？”

“啊……啊……”吳聰細細說道，“那個……我燒點熱水洗澡。”

“嗯，燒完水記得把碗也洗了。”

“好！”

明明鍋裡的水已經開始冒起了小細泡，吳聰卻還在糾結該怎麼把那句難為情的話說出口。吳聰拿著手裡的燒火鉗在地上畫呀畫呀……有什麼嘛！吳聰突然鼓起勇氣，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木灰，跑到堂屋——

“媽媽”吳聰怯怯說，“你要不要洗腳？水燒好了……”

“啥？”左桂芳滿是狐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是老師佈置的家庭作業，給爸爸媽媽洗腳。”吳聰極難為情地說。

左桂芳被逗樂了，對兒子的一片孝心甚為滿意，“學校老師就是教得好！……再往上一點，再使勁一點。”

相對來說渺渺和蘇鑫兩個人就好多了，兩個人在一起彆扭總比過一個人。

蘇鑫故意讓渺渺去給他媽媽洗腳。

“既然這樣我也洗一個吧！”林深深說。

渺渺馬上就跑去端板凳，倒洗腳水。

再說黃家。

黃仁豪一回到家，就嚷嚷著要給黃婆洗腳，黃婆高興極了，就燒了一大鍋的水，給孫兒洗起腳來。黃仁豪不滿意了，因為他真的很想完成這個家庭作業，而且他在學校裡面也有得牛皮說！

“奶奶，你幹嘛，我是要給你洗腳！”

“行了，奶奶知道你的一片孝心就夠了，你上了一天的課也累了，奶奶給你洗完腳你就快上床睡覺去吧。”

關於老師佈置的這個家庭作業，黃思敏是一點也不感興趣。那六百塊錢的帶來的心理陰影一直留在她心中的某處揮之不去。那天，她偶然間聽到黃婆與瞟眼子之間的談話。

“老婆子，這六百塊錢不再這兒嗎？”

“在哪？”

“你是不是記錯櫃子了，這個不是嗎？”瞟眼子拿出一個盒子給黃婆看，“你看看，誤會姑娘了吧。”

“哎喲，找到就好了，找到就好了。”黃婆抱住箱子，“看我這記性！”

“我看要不要給姑娘買個東西，這次你真的是錯打她了，雖然我也喜歡她，但這件事終究是你不對，要不給她買一件新衣服吧。”

“哎呀，好了，買就買吧，不就是打了兩下嗎？我們刻她吃刻她穿了嗎？”

黃思敏本想，難道打了她的自尊心，才能換來一件新衣服嗎？儘管如此，黃思敏還是懷著期望的心情等待那件新衣服……殊不知，其實這件事在她親生奶奶的眼裡看來連一件衣服也不值。

一週後，黃仁豪又換了新衣服，還是一個有名的牌子，她聽說過這個三條槓的牌子，很貴很貴……這下她的心還能死灰復燃嗎？

還有王家。

王婆家兩個孫女，一個給婆婆洗腳，一個給爺爺洗腳，一家人嘻嘻哈哈，樂樂乎乎，要多幸福有多幸福，連林小梅也羨慕不已。

而林小梅只是打一個電話，說一句您辛苦了，也做不到。有道是“風雨蕭蕭臨窗，山深霧濃，大雁何從?屋外霜白寒重，幾回夢去，情字難逢!”哎，枉為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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