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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7日是國恥紀念,由於民國4年這一天日本向袁世凱為了廿一條提出最後通牒,因此以後每年這一天全國人民都沉痛的舉行紀念(5月9日是袁世凱政府接受廿一條之日,所以也有人以這天為國恥紀念),巴黎和會前後,北京學生們本擬在五七這一天盛大紀念,後因巴黎和會中國失敗訊息傳來,所以提前於5月4日示威,示威既然鬧大了,於是8年5月7日就成為全國性支援北京學潮的紀念日。

北京政府鑑於事態的擴大和嚴重,為緩和計,遂於5月7日由警察用汽車將被捕的學生們送回各校,北京學生們原定7日聯合市民在中央公園召開國民大會,北京政府不敢正面彈壓,除了釋放學生而外,且先於6月晚間冒名分別通知參加國民大會的各單位說是:“大會停開,請勿空勞往返。”7日當天,天安門內外和中央公園一帶軍警林立,公園停止開放,因此大會無法舉行。

北京罷課的各大專學校,由於被捕學生已經釋放,乃終止罷課。

上海在5月7日這天召開了盛大的國民大會,會場在上海縣西門外公共體育場,時間是下午2時。一時不到就見參加大會的人從四面八方湧來,有卅餘團體參加,會場可容1萬人,可是會場外西至斜橋,北至西門肇園路、民國路俱是人潮,會中於事員各手執白布旗一面,上書:“爭還青島”、“挽回國權”、“誓死力爭”、“討賣國賊”等字樣。江蘇省立第二師範學校本科學生錢翰柱,年19歲,也仿北京大學學生謝紹敏,咬破手指,瀝血成書,在白布旗上書“還我青島”四字。還有一位不知名學生,胸前懸一白布,自頸至踵,大書“我是中國人”,手中高持一幅白布上書“國恥”二字。

大會由留日學生救國團幹事長王宏實報告開會宗旨,繼由葉剛久、汪閱章、朱隱青、光明甫等相繼演說,慷慨激昂。光明甫強調當前要旨是懲辦賣國賊,全場熱烈鼓掌贊成。原本報名演說的有27人,因時間關係有些人未及演說。當場決定四點:

(一)電達歐洲和會我國專使,對於青島問題,無論如何,必須力爭,萬不獲已,則決不簽字。

(二)電告英、美、法、意四國代表,陳述青島不能為日有之理由,以我國對德宣戰,本為剗除武力主義,若以青島付之日本,無異又在東方樹一德國。非獨中國受其禍,即世界各國之後患,亦正未有已時。

(三)電致各省會,教育會,商會,請其一致電京,力爭外交問題,營救被捕學生。

(四)由本日國民大會推代表赴南北和會,要求兩總代表電京,請從速嚴懲賣國賊,釋放學生。

當即推定光明甫、彭介石、黃界民、鄭浩然四人往謁南北和會總代表,唐、朱兩位即予延見,並將已拍到北京的電報給光明甫等閱看。光等返告,鹹表滿意。同時決定設立國民大會事務所以為永久性的民眾團體。

留日學生的反日愛國情緒尤為高漲,前面提到章宗祥由日返國時,在東京東站即被留日學生包圍,倍受侮辱。5月4日北京學生大示威,立刻在東京引起了留日學生的共鳴。

原來在東京,自廿一條約後,每年也在5月7日要舉行國恥紀念會,日本政府當然用各種方法阻止,學生們要租一個會場都很困難。早在民國7年的5月7日,留學生因為找不到適當的會場,於是相約裝做食客,到一家中國料理店去聚餐,借餐館開會,結果被日本警察追蹤而至,於是學生們手無寸鐵和如虎如狼的警察大戰,不少學生被打得遍體鱗傷。最後參與開會的全體學生34人都被拘入警署,受到種種侮辱和虐待,因此激起全體留日學生罷課回國,進行反日運動。

8年的5月7日更是一個大日子,但日本警察則出全力

阻止,留日學生根本找不到會場,於是推派代表去見中國的代理公使莊景珂,要借公使館舉行紀念會儀式,擔保嚴守秩序,決不發生任何意外事件。莊當面並沒有拒絕,可是到了6日晚間,中國公使館的裡裡外外都是日本巡警憲兵,層層密佈,如臨大敵,使館內則燈火輝湟,弦管悠揚,學生們一打聽,原來著名的京劇青衣梅蘭芳在使館內演唱天女散花。學生們睹此情形,知道使館是不會借出會場了,乃於當夜決議,在七日早晨集合,分為兩組,一組從葵橋下車,一組從三宅坂下車,分途向各國駐日公使館投遞意見書,然後在日比谷公園集合散隊。每組都推定糾察員負責維持秩序。同時推定交涉員,擔任發生故障時的解釋工作。

第一組遊行隊接連遇到三次襲擊,時間在下午2時,4時和4時以後,地點在德國公使館側巷,大手町和日比谷公園附近。日本警察配合馬隊衝殺過來,脅令解散,學生們解釋這是和平遊行,無礙治安,但日警不滿意學生們手持的白布標語:“打破軍國主義”、“維持永久和平”、“直接收回青島”、“五七國恥紀念”等字樣,日警欲上前奪旗,學生們當然拒絕,於是日本警察就舉起刀劍迎頭就砍,馬隊也向遊行隊伍衝鋒前進,在刀光劍影和馬蹄蹂躪下,這一組的學生有半數以上被砍傷、踏傷,所持旗幟也被奪去,並有多人被捕。可是學生們仍冒死前進,抵達英國使館時,只剩下百餘學生了,他們要求謁見英使,英使予以接見,溫言勸學生說:“各位愛國,令人欽佩,我當代為轉達敝國政府,不過各位如果要到其他各國使館,最好推派代表前往,免得人數過多,違反日本的法令。”留學生即將陳述書交出,轉赴法國使館,情形略同於英使館。下午4時學生們轉往日比谷公園等候另一組,不料被日本大批軍警趕來,所有留學生的白布旗幟都被奪取。一位龔姓學生手持國旗被日警搶奪,抵死不放,另一位學生吳英趕來保衛國旗,被日警痛毆,且用繩捆綁拖走。其他學生氣憤萬分,奮不顧身拼死搶救,才將吳英奪回,餘眾奔入中國青年會,已疲睏萬分。

另一組在葵橋下車的學生至美國使館求見美使,因美使生病,特令書記官代見,學生投遞了陳述書,美使館代表答允立即電達美國政府和巴黎和會的美國代表。學生們辭出後即轉赴瑞士使館,被日警所阻,不得入內,當即推舉代表進入使館投送陳述書。然後到俄國使館,俄使出見學生說:“本國連巴黎和會都未派代表出席,大使對諸君行動雖極同情,可惜力不從心,勢難相助。”

這一組學生順利地完成了到美、瑞、俄三個使館請願,大家都激動地說:外國使館還讓我們請願,為什麼中國使館竟閉門不納,不理不睬,實屬可惡,我們到日比谷會合的時間尚早,不如轉去中國公使館請願。此議一出,全體贊成,於是大家情緒非常激昂,整隊浩浩蕩蕩直趨中國公使館。

不料將抵中國使館不遠,忽然來了大隊日本軍警,馬步蹀踱,刀劍森林,不問情由,奔向學生前隊,索取國旗。執旗前導的是山東學生杜中,勢孤力弱,竟被擊倒,不但國旗被奪,而且身受重傷。小學生李敬安年才10歲,亦被衝倒,日本警察還跑過來用腳踐踏他的腹部。

這一隊也被衝散,且傷痕累累,學生們且戰且退,只得四散奔逃,逃到中國青年會和另一組會合。可是兇橫的日本警察追蹤而至,闖進了青年會,強迫學生立即解散。

事後查明,兩組學生共被日警捕去了36人。當由青年會幹事馬伯援召開一次臨時善後會,籌議辦法,同時向中國駐日代理公使莊景珂及留學生監督江庸交涉,請他們立即和日本政府交涉,釋放被捕學生。莊、江兩人竟置之不理,學生們氣上加氣,幸而馬伯援願意奔走,親赴日警署探問,查出被捕學生在麴町區警署的有23人,在日比谷警署的有11個人,在町警署的有兩人。經馬氏的奔走,5月8日在麴町區警署的23名被捕學生被釋,至於在日比谷警署的被拘學生,因日本報紙登載有胡俊同學用刀砍傷日警,不應釋放,而胡俊在日比谷警署中,應移東京監獄治罪,所以一再拖延到5月14日才全部釋放。

東京事件震動了國際,對國內的愛國運動尤其是一種鼓勵,請想一想愛國運動就是反日運動,而反日行動由留日學生在日本發動,如此壯烈,實在令人感動萬分,所以這一事件更堅定了全國的反日愛國運動。

上海總商會且發動不買日貨運動,廣州則組織國民外交後援會。

北京政府的處境真是焦頭爛額,巴黎和會無力應付。日本對山東問題毫無放手的可能,由此而引起的學潮遍及全國,加上南北問題,上海的和談陷於僵局。就是在北京,皖系和安福系雖然二而一,一而二,但徐世昌和舊交通系聯成一氣,外而拉攏直系甚至南方。這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當時的中國是個四分五裂,困難重重的局面。

北京的學潮,在段祺瑞來說是非常震怒的,他指使安福系分子,大理院院長姚震提出,必須查明為首滋事學生,依法予以制裁。同時授意安福系閣員,必須整頓學風,首先撤換北大校長蔡元培。其實蔡早已提出辭職,但教育總長傅增湘已予拒絕,現在段要政府免蔡的職,傅自然也反對。他氣憤地說,如果政府一定要這麼做,他就以不副署免職命令來對付。傅增湘是四川江安縣人,是個書香世家,他在北京政府中比較超然,段對他本來很器重,由於處理學潮案使他和安福系中間極不愉快,他也有掛冠求去的意思,而安福系也醞釀罷免傅同時改組各大專校,派安福系的人去擔任各大專校校長,以加強對學生的控制。5月9日蔡再度留下辭呈出走。北大學生議決“停課待罪”,以表示堅決挽留校長,北京各大專學校校長繼蔡元培之後全體辭職,以示態度一致。

段祺瑞憤怒地指責錢內閣無能,應付學潮太過軟弱無力,傅增湘包庇學閥,所謂學閥就是蔡元培。他的指責開始了安福國會的倒閣運動。

錢能訓雖然近乎無能,但局面複雜又微妙到這種地步,他也實在無能為力,他去見徐世昌請示行止,徐要他去找段。5月9日錢能訓去見段祺瑞,表示願意下臺,請段推薦繼任人選,段內心很想讓安福系領袖王揖唐出而組閣,不過卻不好意思正式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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