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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加里·庫巴

譯者:NOC

“這房子看著都快散架了。”貝琪說。

薩姆拐進房子旁邊的車道,車子嘎吱一聲停在雪地裡。“我上次來……喔,還是十多年前,”他說,“之後它更是一天不如一天。這不奇怪,真的。奶奶搞不來那些該有的養護。現在這兒已經完全是熵的地盤了。真悲哀。這地方以前多讓人高興啊,我還記著呢。”

薩姆的祖母上週死於癌症。他父親給了他一把房子的鑰匙,讓他把想要保留的私人物品都拿走。資產拍賣處的人下週過來,剩下的東西肯定會被他們清乾淨,然後這座老宅子就會被掛牌出售。沒什麼人會想要這麼破敗的房子吧,薩姆暗想。

他們在前廊上跺掉靴子上的冰碴,走了進去。裡面又黑又暗,黴味很重。更糟的是,有根水管明顯在斷水之前爆裂了,客廳溼了一大片。

“老天!”貝琪說,“你奶奶可真喜歡玻璃製品啊!”她朝著牆上一排排的架子和陳列櫃揮了下手臂。

“這能讓她高興。這些東西就是她的寶貝。”

貝琪穿過客廳,看著那些數量可觀的玻璃器皿——花瓶、碗、水罐還有小雕像。“它們都有點……俗氣。過時的玩意兒。現在我算明白了,為什麼資產拍賣處的店裡有那麼多這種東西。你祖母那個年代的女人肯定覺得這些破爛挺漂亮。天哪,瞧瞧這個!”

貝琪從架子上取下一個觀賞用的玻璃茶杯,舉起來讓薩姆觀察。它的底部、杯口和把手上鑲著精美而交織的玻璃花紋。她吹了口氣,想吹掉杯子上積的灰塵。

“別!別那麼做!”薩姆說。他從她手中奪過杯子,後退幾步。

“怎麼了?不就是個舊……”

“我想起了上次去看她時,她跟我說過的話。我對她說,她那些玻璃製品可以除除塵了,她回答,‘灰塵就像記憶,親愛的。如果你把它們撣乾淨了,記憶也就消失了。’”

“薩姆,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對這些東西的感情那麼深。”

“從那時起,祖母的腦子就開始慢慢糊塗了。她不斷失去自己珍愛的回憶。我覺得……她把對喪失記憶的恐懼轉移到了玻璃製品上。老人家經常會有這種瘋狂的念頭。然而……”

然而。

那隻玻璃杯被保留了下來,而且積了更多灰。起初,那些積塵來自薩姆和貝琪失敗的婚姻。接著,當薩姆死後,杯子傳給了他兒子,沒等杯子覆上多少灰塵,他就把它賣給了一位古董商。杯子在古董商那兒積攢了更多塵埃。然後它屢經轉手,積了愈加多的灰塵。

那個時候,這隻茶杯已成為20世紀早期精美的手工玻璃製品的代表,身價不菲。很多人甚至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手工製品了,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比機械製品更值錢。不過,少數人依然瞭解它們的價值。

最終,這隻杯子發現自己來到了博物館。接著是另一家,更大的博物館。接著又換了一家。偶爾它會被藏起來,以免受到戰爭的破壞。諷刺的是,熱核武器本身就會製造出玻璃——不過那只是些不規則的、毫無美感的玻璃渣。祖母的杯子經歷了這一切,完好無損——只不過,核爆炸給它披上了另一種塵埃。

世界毀滅,又重振旗鼓,重新開始。一次,又一次。自始至終,祖母的杯子安然無恙。歷經人類演化的危急之秋而倖存下來的人們,將這隻杯子視作昔日榮耀的象徵,它激勵著他們重建衰敗的國家,從廢墟上東山再起。努力。努力。再努力。別讓那些記憶死去。

最後,他們的努力成功了。

一次,一位祖母帶著她的孫子去博物館觀看在展文物。他們飄浮著穿過長廊,偶然看見了那隻玻璃杯。祖母評論道:“多精美的手工藝品啊。”孫子問:“手是什麼?”

玻璃是種有趣的物質。它被看作是一種過冷液體,而不是固體。隨著時間流逝,玻璃會向下沉積——那是很長、很長的時間。玻璃就像是某種用來描述時間流逝的最最緩慢的鐘表,人即便窮其一生也無法察覺它的變化。中世紀玻璃窗的底部比頂部要稍稍厚一些。它們在幾百年中向下沉積了一點點。而當時間過去數千年、數百萬年、數億年,又會發生什麼呢?

是的,那時太陽將耗盡它寶貴的氦儲量,變成一顆紅巨星。它會向外擴張,將地球融化。由於矽是地球上最豐富的元素,整顆星球都會變成玻璃。它會變成一坨黑乎乎的玻璃,肯定的。裡面還將包含著許多塵埃和回憶……

不過,祖母那隻杯子的命運卻並非如此。它被運到了一艘疏散用殖民船上,這些殖民船會駛向一顆更年輕的行星,而這顆行星繞著一顆更年輕的恆星旋轉。到那個時候,這隻杯子已經向下沉積得很明顯了,許多表面的塵埃被吸收進了其形狀混沌的內部。真的,它原本的形狀和功能已經沒有辦法辨認了。不過所有看過它的人都認為它是一件無價之寶,是時代的標誌——在那些時代,匠人們會將他們喜愛的一切灌注到作品之中。

有些人也許會斷言,這件東西里的熵增加了,因為杯子的原始形態早已大大退化。但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它沒有把杯子中那些灰塵的有序價值計算在內——這些灰塵包含著記憶、智慧、愛還有恨,人類的所有情感都深深嵌入其中。

又過了很久。

最後一個被稱作家園的行星也毀滅了,祖母的杯子不知怎的倖存了下來,現在它飄浮在空空蕩蕩的宇宙裡。

在這世界的暮年,宇宙中大部分的物質都消失了,它們朝著無所不在的普朗克泡沫回流而去——億萬年前它們就是從那裡誕生的。質子正快速衰變,到處都是如此。如果這隻茶杯擁有知覺,它會擔心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它會思考著祖母、薩姆,還有所有觸碰過它、並將自己的一部分生命賦予給它的人。

但是,玻璃杯是不會思考的。

智慧生物曾在宇宙中盛極一時。他們活著,死去,數量達到數十億,命運各不相同。如今沒有人能歷數他們可悲的壯志雄心,他們對權力的渴望,他們為實現不朽而做過多少徒勞無功的嘗試。

不過在時間的終點,有一個種族活了下來,成功扭轉了滅絕的命運。

他們稱自己為熵武士。

他們的初始生命形態是一種氣態實體,一顆玻爾茲曼大腦,產生於原子的隨機運動——只要時間足夠長,原子必定會形成某種類似於意識結構的物理排列。

當然了,宇宙的歷史長河中出現過許多這樣的玻爾茲曼大腦。它們倏忽而現,維持幾個普朗克時間,接著便再次消散於無形。然而這顆大腦不一樣。在形成的瞬間,它便成功將自己的意識投射了出去,遍佈孕育了它的星雲,確保了它的持續存在。

熵武士的唯一目標就是保護任何具備秩序的東西,並將之傳播出去,儘管宇宙自身另有打算。

祖母的杯子經過熵武士的意識領域只是時間問題——雖然這時間是個天文數字。這時,杯子已經成了一團難以描述的粗糙玻璃塊。熵武士對它進行了徹底審視,最終識別出了玻璃中夾雜的記憶。

嗯,熵武士想著,這是件了不起的東西,值得把它傳送到相鄰的膜宇宙去,它將在那兒重現最初的榮耀。它會充當一顆種子,將它的種族記憶帶給所有或許會在演化之路上遇見它的智慧生命。

“好了,就拿那隻杯子吧,薩姆,”貝琪說,“我沒看到什麼想要的東西。”

薩姆盯著手中的玻璃杯。他的眼睛慢慢溼潤,一滴眼淚墜入杯中。

“是的,”他說,“我只需要這個。”

他們離開房子,鑽進汽車。薩姆發動車子,把它倒出車道。出發前他停頓了一下。

“你還好嗎,薩姆?”

“只是有點累,我猜。突然有那麼多回憶湧上來。你覺得我們死了以後,會有人記得我們嗎?”

“大概不會。不過那有什麼關係?到時候我們都不在了,不會為這事煩心。”

薩姆咕噥了一聲,隨即掛上擋,朝家駛去。

<b>加里·庫巴</b>

Gary Cuba

美國作家。2006年退休後開始寫作,十幾年來發表作品幾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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