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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孩咯咯笑著從我們面前衝了過去,輪椅嘎吱一聲剎住。一群男孩和女孩笑鬧著追著那個小女孩,從我們面前跑過。

“那些富國製造的汙染最多,它們卻希望窮國停止發展,不要消耗那麼多能源。”她繼續說道,“他們覺得這樣是公平的,讓窮國為富國的罪惡埋單,阻止膚色更深的人們試圖追趕膚色更淺人們的發展腳步。”

我們已經走到了草坪最遠端。沒有米婭的蹤影。我們迴轉身,再次走向那些翻滾著、舞蹈著、嬉笑著、奔跑著的孩子。

“只有傻瓜才相信外交能解決這些問題。衝突無可避免,最終的結果不可能公平。窮國不可能也不應該停止發展,而富國又不會主動埋單。但總有一種技術方案,一種權宜之計。只要給一小群無所畏懼的男女以資源,他們就能做到其他人無法做到的事。”

她的眼睛裡閃著光。這是她最喜歡的話題,為她的瘋狂科學理想大聲疾呼。

“我們需要一支商業噴氣機隊,它們將在國際空域,在一切國家管轄範圍之外噴灑硫酸霧。酸和水蒸氣混合後形成細密的硫酸鹽顆粒雲,從而阻隔陽光。”她試圖打個響指,無奈指尖顫抖得太過厲害,“就像1880年代,喀拉喀托火山爆發噴出的火山灰顆粒造成了長達數年的全球性低溫。我們能讓地球變暖,也能讓它再次冷卻。”

她的雙手在面前揮舞,為人類歷史上最宏大的工程計劃勾畫出美妙願景:建造一座覆蓋全球的牆,讓天空變暗。她不記得自己早已做到這一切,早在幾十年前,她便已成功說服足夠多跟她一樣瘋狂的夥伴來追隨她的計劃。她不記得那些抗議者,不記得來自環保組織的詛咒,不記得來自世界各國政府的阻擊戰鬥機和譴責,不記得她曾被審判入獄,在那之後又逐漸被接受。

“……窮國應該與富國一樣有權利消耗同等的地球資源……”

我嘗試想象生活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一場永不終結的戰鬥,一場她早已獲勝的戰鬥。

她的權宜之計為我們贏得了些許時間,卻沒有解決根本問題。這個世界依然掙扎於各種新老問題:酸雨腐蝕著珊瑚礁,對抗全球變暖是否應該繼續,永不停止的指責推諉。她不知道富國用機器徹底取代了越來越少的青年勞工,從而將邊境線徹底封鎖。她不知道貧富之間的溝壑愈演愈深,不知道極少數人依舊消耗著絕大部分資源,不知道殖民主義以發展的名義死而復生。

她慷慨激昂地講到一半,突然停下。

“米婭在哪裡?”她問道,聲音中失去了鬥志。她望向人群,因為在我生日這天找不到我而焦急萬分。

“我們換另一條路。”我說。

“我們必須找到米婭。”她說。

一股熱流湧上心頭,我停住輪椅,在她面前跪下。

“我正在研究一種技術方案。”我對她說,“它能讓我們掙脫泥潭,達到一個合理的狀態。”

說到底,我畢竟是媽媽的女兒。

她看著我,神情疑惑不解。

“我不知道我完善技術是不是趕得上救你。”我脫口而出。或許讓我無法忍受的念頭,是隻能拼起你的意識殘片。我來這裡正是想告訴她這件事。

是為了乞求她的原諒嗎?我又已經原諒她了嗎? 原諒是我們的願望,還是依賴之物?

一群孩子從旁邊跑過,吹著肥皂泡。泡泡在陽光中沉浮,折射出七彩光芒。一串泡泡落在媽媽的銀髮上,卻沒有立即破裂。她就像一位女王,皇冠上鑲滿璀璨珠寶,像一位上古賢臣,為天下無權無勢者請命,像一位母親,她的愛難以被理解,更難以被誤解。

“拜託,”她一邊說,一邊伸出顫抖的指尖碰觸我的臉,她的面板像沙漏中的沙礫一樣幹,“我遲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於是我們又一次向著人群中走去,午後陽光灑在我們身上,與我童年時相比暗淡了許多。

<b>343:</b>

艾比突然來我的程序探望。“生日快樂,媽媽。”她說。

為著我的方便,她以上傳前的模樣出現,看起來是一位四十歲上下的青年女性。她環顧我亂糟糟的空間,不禁皺了皺眉。數碼模擬出的書本、傢俱、斑駁的牆壁和天花板,還有一扇窗,窗外的街景同樣由數碼合成,一部分來自21世紀的舊金山——我的家鄉,其他部分則來自所有我曾想去卻未能去的城市,在我還有身體的時候。

“我不會一直讓它們這樣運轉。”我說。

如今家居程序的美學潮流是整潔、極簡主義和數學抽象:柏拉圖多面體、經典圓錐曲線迴轉體、有限域、對稱群。通常都不超過四個維度,也有一些人鼓吹二維平面生活。我用如此高的解析度讓自己的家居程序模擬真實世界,這被視作對計算資源的一種浪費,一種任性。

但我無法剋制自己。儘管我在數碼狀態中生活的時間遠比在肉身中更長,卻依舊選擇原子模擬出的世界,而非數字化真實。

為了安撫女兒,我將窗外景色切換為一枚空中探測器傳來的實時影像。那是一片位於河流入海口處的叢林,或許是曾經的上海吧。鬱鬱蔥蔥的植被從摩天大樓的殘骸上垂下,大群水鳥擠滿海灘,幾隻海豚不時躍出水面,劃出優美的弧線,又帶著幾點浪花落回水中。

如今這顆星球上有超過三千億人類意識,住在上千個資料中心裡,加起來佔的地方也沒有當年的曼哈頓那麼大。地球重新回到自然狀態,只有少數頑固的人依舊守著他們的肉身,散佈在相距遙遠的棲居地中。

“你一個人就用了這麼多計算資源,這樣真的不行。”她說,“我的申請都被打回來了。”

她想申請再要一個孩子。

“我覺得2625個孩子已經足夠多了。”我說,“我好像一個都不認識。”我甚至不知道那些數碼一族們為自己選擇的數學符碼組成的名字應該怎麼念。

“下一次投票快要開始了。”她說,“我們需要爭取一切能爭取的力量。”

“就連你現在的孩子也未必都和你投一樣的票。”我說。

“試一試總是好的。”她說,“這顆星球屬於所有住在這裡的生命,而不僅僅屬於人類。”

很多人都和我女兒一樣,認為讓地球重回自然狀態是人類最偉大的成就,而這一成就正遭遇威脅。另一些人,主要來自那些上傳技術推行較晚的國家,則認為讓搶先一步殖民數碼世界的人來決定人類發展方向有失公平。他們希望再次開疆拓土,建造更多資料中心。

“為什麼你從沒有在自然中生活過,卻這麼喜歡它?”我問。

“我們對照管地球負有道德責任。”她回答,“地球剛剛開始從我們帶給它的恐怖中恢復過來。我們必須讓它保持應有的狀態。”

我並未告訴她,人類與自然,這在我看來是一對虛假的二元對立。我並未提起那些沉沒的大陸,那些噴發的火山,那些億萬年間的滄海桑田、海枯石爛,那些時而前進時而後退的冰冠,那些來去匆匆不可盡數的物種。為什麼我們將這一時刻視作自然狀態,而凌駕於其他時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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