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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是個很久遠的故事了,久遠到在那個時候嬴異人還沒有離開秦國,久遠到嬴稷也依舊是那個將形如傀儡的秦王,久遠到那個時候的趙國還是信任廉頗與藺相如的趙王執政,久遠到那個時候趙國出了一位有名的鍛造大師——徐夫人。

“哈哈哈,怎麼會有人叫夫人?”廉頗單手壓在藺相如的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這名字起的好啊,以後誰見了他都得低他一頭,想想看吧,見面第一句:‘夫人,最近如何?’哈哈哈哈!”

說道興起的地方,廉頗怪模怪樣的對著面前面前的虛空拱手行禮:“夫人,你說是藺相如好看,還是你相公我好看?”對著藺相如擠了擠眼睛,站之身扮演起了他假象故事中的另一個人,“自然是夫人最好看!”

藺相如被廉頗這個明面上是夫妻間小情趣,實際上是三個男人之間比美的笑話逗樂了:“促狹,”他好笑的推了一下廉頗,“怎麼不見你對他感興趣?前些日子和他們比武,你的劍不是折損嚴重麼?”

“我倒是想啊,”瞧見藺相如不想看他的表演,廉頗撇了撇嘴恢復了往日的模樣,“本來都約好了時辰,結果那傢伙被帶進宮了。剛欠了王上筆錢,總不能厚著臉皮再進去欠個人吧——等他出來再說吧。”

“又一個進宮了?”藺相如蹙眉思索著什麼,“這次又是誰......”他抬頭看見廉頗茫然的表情,想起自己的好友從不關心這些與軍O政無關的小事,嘆了口氣放過了這個話題:“你又和王上賭什麼了?”

聽見廉頗說他又欠了趙王一筆錢,這樣熟悉的措辭,藺相如驚覺他竟然沒有一點兒意外的情緒。再想到這兩個人的不靠譜,愛操心的藺相如就覺得一陣頭禿,“放過內衛吧,他們快被你們之前的賭約折騰的要去從軍了。”

內衛是個多輕鬆且有油水的工作啊,能被這兩個人折騰到想要辭職不幹,跑到艱苦的邊關去過日子,可見這群可憐人也是被折騰慘了。藺相如一直覺得王上和廉頗不去禍害其他國家,真的是太可惜了。

“那可不行,”廉頗看了一眼藺相如,“這次王上可和我賭了筆大的呢!要是未來王上想要一統六國,準我為將為他衝鋒,你說大不大?哼,李牧那個傢伙老死板,就算是想和王上賭,王上都不和他賭哩。”

廉頗神采飛揚的樣子,眉宇之間盡是對未來的嚮往,以及想到未來他在戰場指點千軍時的豪邁之情:“等後人再提起我廉頗,那便是‘趙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的話就勉為其難的留給你好啦。”

真是謝謝你啊,而且人家李牧也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情啊。藺相如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眼角都因為自己不靠譜的小夥伴而跟著心臟一起狂跳:“王上都多大的人了,你也是!真是胡鬧!”感覺自己面前就是兩個大齡熊孩子,不聽管教還想要竄天的那種。

廉頗才不在乎呢,自從他被王上算計在藺相如面前負荊請罪,他就發現了藺相如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心軟。

“總之,在我贏了賭約之前,才不要在王上面前刷存在呢。”只要想到未來他衝鋒戰場,將趙國的旗幟插於他國土地上的激O情,廉頗整個人向上飄了飄,“且等我偷偷的贏了賭約,”他又看了一眼藺相如,“我就是王上未來的大將軍了!”

想法是好的,廉頗的能力也的確足夠勝任,然而藺相如只要一想到未來史書上是如何記載這一對兒君臣的,就有一種想要將所有記錄者全部弄死:“這事兒出於你口入於我耳,不需再告訴第三個人了知道沒有。”

“哦,”廉頗敷衍的應了一聲,注意力卻飄到了其他的地方,“那邊兒怎麼那麼亂,我們去看看?”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莽著就要往前衝,而藺相如一把拉住了他,明明是文人的力度,卻拉住了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武將。

“湊什麼熱鬧,”藺相如不贊同的蹙眉,“今日出來是要去拜訪樂毅老將軍的,還有,你不許和樂乘起衝突,你要是再給我們惹麻煩,下次莫要再來找我給你處理那些煩人的竹簡,聽到了沒有?”

廉頗可憐巴巴望了一眼遠方越發吵鬧的人群,其中隱約有尖叫和哭啼傳來:“好吧,”和別人的事情相比,還是那些煩人的竹簡更為重要,“你得說話算話啊。”邯鄲就那麼大,今天又什麼熱鬧回家讓管家幫他打探一下就好了。

“對你,我何曾失言。”一方面得意於廉頗的乖覺,另一方面藺相如朝著那越發混亂的遠方感到幾分不悅,“左右又是那群沒規矩的傢伙,他們身後都是王室,有些便是王上也不好發落,你下次再遇上,躲遠點兒。”

廉頗哦了一聲,敷衍的不能再敷衍,而察覺出廉頗拒不合作態度的藺相如放棄繼續喝這個固執的傢伙拗下去:“罷了,總歸現在一切還有我。你下次若是再要揍那群宗族,提前派人與我知會一聲,萬一哪日我沒能及時趕到,你要怎麼辦啊。”

“這不還有王上呢麼,”廉頗倒是頗有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坦蕩,“若是你們都沒治了,我卷著我家灰棗跑的遠遠的,不叫這群人抓住不就好了?這天大地大的,哪裡不能去?”他雙手交疊在腦後,滿不在乎,“反正只要有你的話,我這腳程還沒踏出趙呢,你就把事情平息,讓我回來啦。”

他對藺相如是全然的信任,而這樣的信任令藺相如會心一笑,轉而與廉頗談起了新的話題,那被打斷的,對遠方混亂的好奇,隨著邯鄲溫柔的風,吹到了王宮之中。

“便是如此,你也不願為本公子打一柄劍?”彼時尚還是一個不起眼公子的趙偃,面對著身前被五花大綁的男人,怒目而視,“五十金,你若是嫌價低,這是本公子給你最後的機會了!”

“並非是價格的問題,而是公子真的並不適合用劍,”男人直言不諱,“公子沒有用劍的心,沒有用劍的意,更沒有用劍的技。”

“沒有用劍的心,沒有用劍的意?”趙偃重複著這句話,臉上的表情越發扭曲,“若是本公子沒有,那誰還有?那個即將被送到秦國去的傢伙麼?”氣不過,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肩膀,“說這麼多,不過是本公子的價你不滿意罷了。”

年輕的男人腰背筆直:“劍有靈,”他將之前與趙偃說的話再次重複道,“公子並不適合用劍。”

“不適合用劍?”趙偃一甩袖,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托盤被他甩落在地,端放於托盤上的物件隨之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後,因為力的作用向前滑動了幾寸,正巧停於年輕男人的面前。

年輕的鐵匠抬起頭,目光耿直:“公子的功夫,更適合短兵。”他將每一把自他手中流出的兵器當做自己的孩子,而一個父親,總歸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好歸處的。

作為一流鐵匠的男人見過太多的功夫,自然也有著一流得眼力。他本是好意的提醒,卻不知在邯鄲這樣一句話都要拐三拐的地方,被賦予了新的含義——若君子用劍,那麼那些不用劍的人,是否可以被稱之為君子呢。

趙偃磨了磨後槽牙,看著這個為他那剛受封春平君的兄弟鍛了一把好劍,卻建議他用這樣上不了檯面匕首短刃的男人:“好,希望接下來你不會改變主意。”趙偃上前,撿起了掉落在地的匕首,“你說我適合短刃?”

“是。”男人並未察覺到趙偃平靜之下湧動的暗流,只以為他接受了這件事並不再遷怒於自己,“短兵才能將您的功夫全部發揮出來。”他見過趙偃的功夫,適合近戰與一對一的個人搏鬥,於遠戰又或者是群戰就會暴露太多弊端了。

趙偃嗤笑了一聲,看著這泛著漂亮銀光的短劍:“徐夫人,”他這樣稱呼男人道,“都說你的鍛技天下無雙,你鍛出來的兵器是經過千錘百煉,能在戰場上切人如切肉一般輕鬆——不知是真還是假?”

“都是他人讚譽,”被高高在上的王室誇獎,徐夫人臉上露出了幾分靦腆的笑容,“還有的進步,當不得前輩們如此誇讚的。”

“是不是誇讚,本公子又是否適合用短兵,”銀刃的光在趙偃的臉上浮動,“試一試就知道了——把他架起來。”不過一個沒權沒勢的破鐵匠,說的彷彿他有多稀罕一柄劍一般。待他日他成了這趙國的王,想要什麼都會有人前擁後簇的給他捧上來。

徐夫人差異的抬頭,在看到趙偃手中那短兵後變為了恐懼:“公子饒命!”

“放輕鬆,”趙偃笑著靠近了徐夫人,“且來試一試,你是否徒有虛名吧。”他這樣說著,在哀求聲中,手起手落,“唔,你說的沒錯,本公子的確適合短兵。”獻血之中,趙偃隨手將那沾染了血跡的短刃一拋,“賞賜,就賞他一個人活著吧。”

輕描淡寫間,趙偃抬手隨意抹擦了一下臉上的血痕:“扔出城去,就算是本公子對那破玩意兒的報酬了——五十金買你一條命,這麼看你果然聰明,如此大賺的買賣從古至今怕也只有你一人做成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進了內間:“伺候本公子洗漱,之後本公子還要去面見父王,告訴父王這被人吹捧上天的鐵匠,也沒什麼獨特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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