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掏出帕子,顺势将带出的东西塞进阿虎汗湿的掌心。
“平乐公主要借刀杀人。”
阿虎接过,塞入怀里,将一把新打的匕首塞进她手心。
“给姑娘防身用。”
碧玉红了脸。
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阿虎古铜色的脊背泛着汗光,碧玉攥着匕首,转身跑出门去,一脸羞涩。
铁匠铺的火光映着阿虎的身影,他又抡起了铁锤……
晨雾未散,端王府后宅的栀子花都被秋霜打得蔫了卷边。
薛绥倚在游廊上,撒了把鱼食,看锦鲤争相跃出水面。
“姑娘……”
锦书捧着茶盘过来,福了福身,语气恭敬而急促。
“大郎君有请。”
薛绥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秋风掠过湖面,掀起细小的涟漪。
她望着远处的九曲桥,想起文嘉前日来府时,神色憔悴的模样。
“去备些安神的药材,我要亲自去一趟护国公主府。”薛绥起身,裙裾扫过石凳,大声吩咐。
“对了,把那匣蜜渍梅子也带上,妞妞爱吃。”
薛绥踏入桑柳院的时候,天枢正在药房里摆棋局。
桌上放着凌穹箫,室内药香缭绕。
他一袭月白长袍,墨发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白玉簪,眉眼间透着的清冷疏离,宛若一个与世无争的谪仙闲人,俊逸出尘。
“近来李桓盯得紧,有没有尾巴?”
“放心。那家伙疑心太重,我格外留意了。”薛绥轻巧地坐下,自然地拿起案上的零嘴来吃。
“平安可把陆公的棋谱,看明白了?”
天枢指了指窗边摆着的檀木棋盘,邀她下棋。
檀木棋盘浸着药香。
薛绥看一眼天枢的脸色,狡黠挑眉一下,坐过去叹气。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兄。”
她捏着白子叩响棋盘,“陆公是开国丞相,门生遍天下。致仕多年仍根基深厚,最难得的是陆公宁守清贫,明辨黑白,不与奸佞同流。”
“可惜这棋局,从来不止黑白两方。”天枢将黑子落在三三位,忽然抬眼望向她,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若世上有黑白之分,那旧陵沼该是什么?
灰色的。
灰色也可以是正义……
薛绥指尖轻点一下棋盘,“师兄今日叫我来,不是为了教棋吧?”
天枢神色肃穆,“《清平三略》里,第三卷写的便是借势——平安,中秋宫宴,便是借势之机。”
河风掠过柳梢,从窗户灌进。
听完天枢从铁匠铺得来的消息,薛绥拢了拢衣裳,捏着白子的手顿了顿,棋子啪地落下。
“平乐是在自掘坟墓。”
棋盘上杀机骤现。
“这局棋,旧陵沼愿作过河卒。”天枢指腹摩挲抚过棋坪纹路,眸光如淬了寒铁般冰冷。
“师父当真要把旧陵沼卷入其中,打破多年平静……”
看得出来,她仍有疑虑。
天枢正色,“二十万白骨铸就的棋局,不该困死弈者,而是要让弈者破局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