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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5月7日,星期四

“是時候打包下山了。”在經歷了痛苦不堪、漫長無盡、只能待在帳篷裡的兩個白天,以及兩個更為漫長無盡、潮溼、冰冷、無眠的夜晚之後,天色亮了起來,這時候讓-克洛德說道。

我抬起手,撫摸著我臉上正在剝落的條紋,我心想,或許我們的大限已經到了。

我們的個人裝備裡並沒有鏡子。“對我說實話吧,讓-克洛德……麻風病?”

“是太陽曬傷,”J.C.說,“可你的情況很糟,我的朋友。你被曬傷的面板變成了紅白色的條紋,而且已經開始脫落,可因為缺氧,你的嘴唇和剝落面板下面的嫩肉很像是藍色,我想那是青紫色。”

“紅,白,藍,”我說,“天佑美國。”

“或者是法蘭西萬歲。”讓-克洛德說,不過他並沒有笑出來。我注意到,他和四個夏爾巴人中除了巴布之外的三個人的嘴唇上、臉上和手上也都現出了淡藍色。

昨天,我一直舔食一個罐頭形冰凍楔狀土豆和豌豆當作早飯、午飯和晚飯。那東西吃起來一股子煤油味兒,夏爾巴人背來的包裹裡混雜各種東西,其他東西也都散發著這種味道。我之前爬到外面又吐了一次,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我們把那個桃罐頭焐熱了,我們六個人都抿了一小口冰凍桃汁。只喝了這麼一點點,我們的渴意被撩撥了起來,難受得要命,還不如什麼都不喝呢。)

我快被凍僵了。在第一個晚上,我和J.C.原以為昂・蚩力和拉帕・伊舍能分別和另外兩個夏爾巴人分享同一個睡袋,畢竟我們的睡袋是按照歐洲男性的體形設計的,完全可以容納兩個身材矮小的夏爾巴人。這些睡袋縫製得像個繭,既沒有紐扣也沒有拉鍊,所以壓根兒不能把睡袋開啟,像羽絨被那樣,一面蓋在上邊,一面鋪在下邊。就這樣,在第一個晚上,昂・蚩力只好穿著羊毛外套睡覺,他們幾個都選擇穿這種外套,而沒有穿我和J.C.攀登到這裡所穿的“米奇林”芬奇鵝絨套裝(第一天在穿越槽谷和在冰川之上的時候,天很熱,我們不得不把這些衣服脫下來,我就是在這些地方被嚴重曬傷的)。結果,昂・蚩力和拉帕・伊舍的腳指和腳都被凍傷了。J.C.會說英語的貼身夏爾巴人諾布・切蒂在兩個晚上都呼吸困難,所以只好把臉露在睡袋外面睡覺;結果,巴布凍傷了臉,生出了一塊塊白色凍斑。

因此,昨天晚上我和讓-克洛德把我們的芬奇羽絨外套和羽絨褲子讓給了昂・蚩力和拉帕・伊舍,因此搞得我整個晚上都沒閤眼。在新鵝絨外套和褲子下面,我穿的是普通馬洛裡式羊毛諾福克上衣、毛衣、羊毛提燈褲和襪子,現在就連羽絨睡袋都無法給我保暖了。本來就算身體上難受得要命,我還是可以打個盹兒的,可接下來我就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可能是因為實在太冷,也可能是因為我感覺有人正掐著我的脖子,要把我勒死。沒準兒兩者皆有。

現在做動作感覺好很多,我穿著靴子費力地移動著,然後把高幫毛氈拉普蘭德“拖鞋”塞進我那個空揹包深處。不過我每動一下,渾身的力氣就會被用光,然後只能停下來,呼哧呼哧地喘粗氣。我看到讓-克洛德在艱難地系已經凍上的靴帶時同樣要停下來歇歇。幾個夏爾巴人的動作甚至比我和J.C.還要慢,還要笨拙。

不過最後我們還是都打包完畢,穿上了靴子和冰爪,並且把一層層衣服穿好,我和讓-克洛德又穿回了我們的芬奇外套,以便下山時禦寒。然後J.C.說了句話,搞得我怨聲連連,四個夏爾巴人則默默地垂頭喪氣。他是這樣說的:“我們必須也把這頂帳篷、支柱和鋪地防潮布打包。”

“為什麼?”我哀怨地說。雷吉的試驗大帳篷經歷了兩天兩夜的狂風后依然屹立不倒,可這該死的東西沉得要命。上山的時候我只背了這帳篷的一部分,就差點兒沒被壓趴下。我心想,現在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我們能不能快速下到二號營地或更下面的地方了。把這頂該死的帳篷留在這裡吧,給下一支老虎隊用,這是我心裡的想法,不過我並沒有將之大聲說出來。

“我們可能需要它在冰川上遮擋惡劣天氣。”讓-克洛德解釋道。

我強忍衝動,才沒有再次哼哼唧唧。一想到要在開闊的冰川上露營,我就感覺那跟死也沒什麼分別。可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就只能露營……

我知道J.C.說得對,於是我對巴布・裡塔說:“好,你聽到他說了。你和昂・蚩力現在就把支柱拆下來。諾布,你和拉帕到外面,把樁子拔下來,然後把拴系器具解開。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千萬別把它們弄斷了,然後把所有繩子都連在拴繫結上別拿下來。”

如果我們迫不得已只能在冰川上搭起這頂帳篷,我看我們可沒有任何力氣去拴新繩子,而且周圍或許也沒有合適的岩石和礫石。

*

再一次站在外面,還揹著揹包,感覺奇怪極了。狂風一點兒也沒有減弱,暴風雪猛烈地下著,還是和之前的兩天兩夜一樣大,可讓-克洛德那個既是無液氣壓計也是溫度計的便利機器告訴我們,低壓隨著溫度在上升,而氣溫現在已經達到了非常宜人的零下12攝氏度。

“冰川上有積雪,正好可以穿冰爪。”狂風不停地刮,怒號聲夾雜著J.C.的聲音飄入了我的耳朵裡。

*

情況糟透了。

我和J.C.驚訝地發現冰川上只積了2英尺新雪,並沒有像我們擔心的那樣,下了三天這麼大的暴風雪,新的積雪會達到4英尺到5英尺厚,可雪面凍得並不結實,所以每走出十幾步,我們就會一腳踏空,陷進及膝高或及腰深的雪裡。儘管如此,我們倒是從沒有一起摔倒過。我們就像六個身體麻痺的盲人一樣,向冰川下方走去。

我們之前已經決定,用理查的奇蹟繩互相系在一起,這繩子貴得離譜,是他個人為此次探險的新發明(經費都是布羅姆利夫人出的)。對於在冰川上臨時使用的引導繩這類用途,我們上山途中用的都是阿爾卑斯山攀登標準的八分之三英寸棉繩,在我看來,因為在馬洛裡和歐文生前的最後時刻,有人看到他們攀登這座山時用的就是這種繩子,所以這繩子應該叫“馬洛裡-歐文登山繩”。不過對於垂直的固定繩索,以及在沒把握的情況下互相拴系在一起,理查堅持用他這種混合了棉、馬尼拉麻、大麻纖維和其他材料的新型繩索。這幾種材料混合在一起,繩索變得更粗更重,達到了八分之五英寸粗,而不是阿爾卑斯山攀登沿用多年的八分之三英寸粗這個標準,因此背運起來更沉,也更難以快速打結,不過理查在登山俱樂部的熟人帶著他去了伯明翰一家商業繩索堅固度測試機構:全新且沒有任何磨損的八分之三英寸標準棉繩會在承受500磅拉力的情況下繃斷。這個數字聽上去已經不小了,可一個標準體形的男性自由跌落,同時他身上繫著一根30英尺長的拴繩,他自身的體重再加上跌落60英尺後的速度差不多就能把八分之三英寸標準棉繩拉斷。“我看我們還是把這沒用的東西當成交感巫術的好,絕不能用它們來做真正的安全防護措施。”理查曾經這樣說。

去年冬天,理查讓我們在威爾士試驗了他的新繩子,那時候他告訴我們,不論是在喜馬拉雅山脈還是在阿爾卑斯山脈,太多登山者喪命都是在再次從陡坡下來的時候,而不是在具有真正的安全保障下用繩索下降途中殞命,這種繩子低弱的拉伸強度就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另一個原因。測試結果顯示,理查的這種新式混合纖維繩——這是他喜歡的叫法——可以承受1100多磅拉力。理查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不過這繩子肯定比馬洛裡和歐文在他們在世的最後一天所拴系過的八分之三英寸棉“晾衣繩”(理查以前這麼叫這種繩子)要結實。理查設想未來製作出一種尼龍混合材料繩索,平均測試拉力強度可達到5000磅,只是他還不知道用1924年到1925年的材料該怎麼做出這樣一條繩子。

然而,即便是有了這種改進過的新型繩子,我和J.C.還是得分出下山的先後次序。毫無疑問,讓-克洛德應該是打頭的那個,可後面呢?當然是我們這另外五個人,昂・蚩力和拉帕・伊舍的腳凍傷了,而且腫得老高,連站都站不穩,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他們倆連靴帶都系不上了,還是我和J.C.給他們繫好了冰爪,所以,如果讓-克洛德突然掉進了隱藏的冰隙內,根本不能指望他們倆能拉住拴繩。而且我或者理查的奇蹟繩都沒可能拉住三個向下跌的人,就算我能飛快地把我的長冰鎬插進雪下的冰川裡也無濟於事。

於是我們採用了一個折中辦法,J.C.走在最前面,巴布・裡塔第二個,在這糟糕的一天裡,他是最健康的一個夏爾巴人了,然後是我(我可以拉住前面兩個人的可能性很小),昂和拉帕則跟在我後面蹣跚而行,他們兩個人互相攙扶,最後是諾布・切蒂,他的臉部凍傷了,全身上下都有凍傷,是我們的最後一棒中堅力量。如果昂和拉帕其中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全都掉進了我後面的冰隙,從理論上來說,我倒是可以拉住他們。

我們都知道,至少是我和讓-克洛德清楚得很,如果到了諾布・切蒂得拉住我們所有人或者大部分人的地步,那我們的小命就都不保了。

所以我們跟在J.C.的後面,離開了很快就變得模糊的三號營地殘跡,朝東絨布冰川退了回去,然後走下冰川驚人陡峭的斜坡。在沒完沒了的暴風雪中,讓-克洛德是怎麼找到路,躲開三天前頂著明媚陽光上山時他辨認出的那成百上千道冰隙的,我一直不得而知。大多數用來標記路線的竹枝不是被吹走了,就是被雪蓋住了,不過他偶爾把手伸進雪下,用力拉出來一個竹枝,從而確定我們幾個沒有走錯路。

我不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可在這一天之後,我一直覺得,在覺察冰川的能力方面,讓-克洛德・克萊羅克斯肯定具有詭異但貨真價實的第六感。即便是在大晴天,可以透過觀察陰影來辨別冰隙,這些裂縫都難以辨認,更不要說在這種什麼都看不到的暴風雪鬼天氣裡了。好幾次,他揚起手,示意我們停在原地不動,然後他轉過身來,沿著他自己那些在雪中很快就消失的腳印走了回來,帶領我們退回上方,繞行,然後向下從冰隙邊上走過。在經過這些裂縫的時候,有時候我們其餘幾個人能看到一點點冰隙的跡象,可多半情況下,除了讓-克洛德,我們誰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這些縫隙。

就這樣,我們先是花了好幾個小時漫長而痛苦的時間穿衣服,綁靴帶,穿好冰爪,把帳篷分裝到不同的揹包裡打包好(J.C.負責背運大部分帳篷),又用了四個多小時停停走走地走下冰川,然後我們來到了那道搭有梯子的裂縫邊上,週二上山的時候,此處距離三號營地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

讓-克洛德抬起了落滿雪的手臂,我們停下來,然後開始慢慢走近那道冰隙。

用繩索捆紮在一起的兩個15英尺長梯子此刻已經滑到了一邊。

“他媽的。”J.C.說。

“真他媽的。”

此時雪依舊很大,梯子的遠端已經陷入雪中,我們很難看清楚,儘管距離只有15英尺,不過幾分鐘之後,一陣疾風吹來,雪片被吹散了,我們趁此機會重新評估了一下形勢。

在冰縫的南部邊緣有一片塌陷,彷彿一根支撐遠端縫隙的冰柱向下移動了6英尺左右。一根奇蹟繩繃索不見了,另一根,也就是我們面朝南時處在我們左邊的那根繃索,此刻因為繩上冰雪重量的壓迫已經陷入了雪中,一看就知道在另一邊固定繃索的帶洞眼樁子和冰錐已經鬆了。我們之前曾留下了兩套登山裝備,那些負載沉重、預計在週三上山來的挑夫就可以穿戴上,走過這個搖搖晃晃的梯子,以保安全,其實就是把安全帶上的登山扣鉗牢在其中一條繃索上,可現在安全帶都沒了,不是被掩埋在新雪下,就是掉進越來越寬的冰隙裡了。

我們解開了把六個人連在一起的繩子,巴布・裡塔又把繩子繫上,這下變成四個夏爾巴人連在一起,而巴布處在第一位。我則和讓-克洛德系在一起,他用雙手和膝蓋支撐身體,爬向梯子和裂縫邊緣。

我借用了昂・蚩力和諾布・切蒂的長冰鎬,然後和J.C.拼盡全力把它們深深插進了積雪和硬冰之中,然後把大約30英尺的奇蹟繩繞過冰鎬,這樣一來,如果讓-克洛德掉下去,這些冰鎬就能成為主要的錨固點。我做手勢示意昂和諾布走到冰隙邊的冰鎬錨固點並倚在冰鎬上。我又借來了拉帕・伊舍的長冰鎬,把它橫放在縫隙邊緣,並把彎曲的鎬頭深深插進冰裡使之固定住。如果J.C.掉下去,我希望錨固點的繩子和我拉住的繩子能搭在冰鎬平滑的木柄上,而不是繃在裂縫的邊緣。巴布・裡塔拿著他的冰鎬插在我們後面,並把一卷繩子繞過冰鎬,以防昂、諾布和拉帕腳下出現裂口。現在他就是他們的保護人。

接下來我把我自己那把冰鎬的鋼尖儘可能深深插進冰雪之中,粉末狀的雪太多了,所以始終感覺沒有真正插牢,然後我一邊從冰隙邊緣退開,一邊放鬆我留在我和J.C.之間的那30英尺繩子。

他開始爬上那個此時已經傾斜得非常嚴重的梯子。我穩住自己的身體,以便能抵擋住在他墜落之際拉繩子時突然產生的衝擊力。

讓-克洛德一邊爬,一邊拿著一把繫牢在他揹包上的短破冰錘,用力把他前面梯子橫檔和邊緣上的冰雪敲掉,所以他只能用一隻手抓住他前面的梯子。他依舊揹著全部裝備,我們兩個不想把我們的決定大聲說出來:如果梯子能夠支撐得住的話,我們希望夏爾巴人揹著他們的揹包跨過梯子。現在天寒地凍的,氣溫不斷下降,浪花濺沫般的雪打著旋兒,如果用手把裝備送過去,肯定會耗費非常長的時間。所以只能孤注一擲。

就在J.C.爬到一半的時候,此時的他正向下爬,雙腳和背部要比他的頭部高,突然間橫亙在縫隙上的梯子又往下面的雪中墜了大約6英寸,我連忙再次穩住身體,做好準備應付他掉下之際我拉住繩子時對脊柱產生的猛烈震盪。

我預想的危險並沒有到來。冰隙遠端新延伸出來的冰雪架狀突出物足夠結實,支撐的時候也夠長,所以讓-克洛德安全地爬了過去。令人驚訝的是,他依然留在梯子上,把幾枚冰錐用力鑿進了他爬向的那面佈滿殘冰雪屑的藍色冰壁上。他拿出兩根事先裁好的6英尺長奇蹟繩,並將它們一端系在冰錐上,然後把另外一端繞在梯子的兩邊,一直到繩子繃緊為止。

這起不到多大保護作用,但聊勝於無。

現在透過猛烈的暴風雪我幾乎看不到讓-克洛德了,不過我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這時候他正把他自己的長冰鎬從揹包里拉出來,並把它深深插進裂縫那一邊大約10米開外的地方。他把更長的繩子系在新的破冰錨固點上,而且讓人驚訝的是,他又爬回了梯子上,把這些新的支撐繩索系在梯子的中間部分。我把另外兩根系在我們自己破冰錨固點上的繩子扔給他,然後他向前移動,把這兩條繩子系在梯子靠近我們的這一端。接下來,他並沒有站在我們所在的裂縫一邊,而是再一次費力地爬到了嚴重傾斜的梯子上,而且這次是冰爪衝前,倒著爬回去的。

他站在對面的殘冰雪屑上,使用破冰錘和帶著連指手套的雙手清除了一些殘冰雪屑,以便挑夫能更容易地站起來,順著8英尺長的崎嶇垂直斜坡走到冰川上。

他把他自己的保護繩和最後一卷奇蹟繩索從裂縫那邊扔給我,然後慢慢退回去,把他那一端的繩子繞在他的冰鎬錨固點上,隨後做出保護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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