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会再走,你们先走吧!”我往椅子里缩了缩,后腰的伤口蹭着椅面,隐隐作痒。歌词纸边角被我捏得皱,“谁与谁坐他又爱着她”的字迹上洇着块淡淡的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渍。
“那你不吃饭吗?”赵诗雅凑过来,兔子耳箍上的蝴蝶结歪得更厉害了。
“不想吃。”我摇摇头,窗外的香樟树还在滴水,水珠砸在窗沿上,出“啪嗒啪嗒”的响。孙梦蹲下来和我平视,梢上的雨珠滴在我手背上:“伤口又疼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到躲在云层后的太阳。
“没有,还好,就是想休息一下。”我举起歌词纸晃了晃,纸角扫过她腕间的红绳,“你们先去,我哼会调子就来。”
阳光忽然从云层里钻出来,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她盯着我看了两秒:“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了,你快点。”
她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教学楼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的蝉鸣,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轻轻回荡。
雨后的空气裹着青草与泥土的清鲜,我深吸一口气,潮湿的气息漫进鼻腔,后腰的钝痛竟被这股清凉冲淡了几分。指尖摩挲着歌词纸毛边,忽然哼起彩排时磕磕绊绊的旋律,尾音在空荡的教室天花板上打了个旋,像片被风吹起的羽毛,轻轻掠过积灰的琴键。
“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时光,回到教室座位前后故意讨你温柔的骂……”我的声音撞在玻璃上又弹回来,和窗外的蝉鸣织成一片。
“黑板上排列组合,你舍得解开吗?”我用指尖在空气里划出抛物线,阳光穿过指缝,在课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其实哪里是唱不好,不过是少年们的心事太稠,像抽屉里没送出的贺卡,像作业本上画烂的涂鸦,总在开口时梗在喉间,把简单的调子唱得磕磕绊绊。
风掀起窗帘的边角,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讲台上轻轻摇晃,像个跟着节奏踏步的小人。远处传来轻快的广播声,小腿的伤口又痒了起来,我却忽然不想急着离开——这样独自哼歌的时刻,多像一场与时光的秘密约会,没有彩排的紧张,没有旁人的目光,只有年少的旋律,和雨后清透的空气。
“谁与谁坐他又爱着她”——粉笔灰在阳光里打着旋,这句歌词像片轻盈的羽毛,飘进我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后颈的绷带还带着碘伏的凉,可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这两天换药时强撑的清醒,此刻全化作了潮水般的困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课桌抽屉里的书本被我一股脑抱出来,数学练习册的硬壳磕到下巴,却抵不过突如其来的倦意。教室里的桌椅歪歪扭扭堆着,不知哪个男生没归位的课桌恰好和前排拼成窄窄的“床”,木纹桌面还沾着雨后的潮气,摸上去凉凉的。我踩着椅子爬上去时,后腰伤口扯得疼,却在躺下的瞬间,被桌面的清凉熨帖得叹了口气。
书本堆成的枕头带着油墨香,混着窗外飘来的青草味,竟比寝室的棉花枕头更让人安心。风扇在头顶出老式钟表般的“嗡嗡”声,叶片卷起的风掠过睫毛,掀起额前的碎。远处的蝉鸣忽然弱了下去,像是躲进了渐浓的云层里,整个世界只剩下桌椅缝隙间漏下的光斑,和自己逐渐放缓的呼吸。
桌面的凉意透过衣服渗进皮肤,后颈的纱布被汗水浸得微潮,却不觉得黏腻。我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想起小学午休时趴在讲台边睡觉的时光,那时的课桌总比现在窄,却也能睡得香甜。
此刻的教室像被按下了静音键,连风穿过窗棂的声音都变得柔软,像母亲哄睡时轻拍后背的节奏。
意识在仙境与现实间轻轻摇晃,后腰的疼痛化作了花瓣的触碰,绷带下的结痂正在变成透明的茧。我听见自己的笑声混着风穿过教室,惊飞了窗沿假寐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彩虹,翅膀尖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汇成了通往夏天的河流。
不知睡了多久,我终于从混沌中慢慢苏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糊,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深深的睡眠中拉扯出来。
“醒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啊?”我眼皮沉重地睁开眼,只见王少半蹲在课桌旁,托着腮看着我。
“老王啊……你怎么在这啊……”我撑着桌面坐起来,后腰蹭到木桌边缘,疼得倒吸凉气。他伸手想扶我,又尴尬地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链子。
“我在校门口等你半天你也不来,”他晃了晃手机,“估计你还在教室,所以又上来了。”
我揉着太阳穴,视线扫过他肩头:“好吧,太困了,睡了会。”课桌上还留着我流的口水,洇湿了“谁与谁坐”的歌词,他却很默契地用书本盖住了。
“怎么不在寝室睡啊?”他掏出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
“困得走不动路了……你不困吗?昨晚那么晚才睡,不累啊!”矿泉水灌进喉咙时,我瞥见他眼下的青黑,比今早起床时更深了些。
王少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雨:“累肯定累啊,不过我没你伤得严重,你现在太虚弱了,所以觉得累吧?”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膝盖上,又迅移向窗外。
我点了点头,指尖捏紧塑料瓶:“也对。早知道就不跟人走了,妈的,”想起昨晚夜明珠里的阴影,后颈泛起凉意,“还好我动作比他快,给了他一刀,不然我真的死定了!”
“姐姐,我真的得跟你混了!”他突然提高声音,音量之大,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吓得我手一抖,手中的矿泉水瓶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砰”的一声掉落在课桌上。
“什么东西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禁失声叫道,同时眉头紧紧皱起,满脸不悦地看向他。当我的目光与他交汇时,却突然现他的耳尖竟然红得透亮,宛如校门外卖的糖炒栗子一般,让人不禁想要咬上一口。
“开玩笑开玩笑!”他挠着头往后退,椅子在地面划出声响,“以后出去叫上我!”
“叫上你干嘛?”我一边嘟囔着,一边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湿漉漉的桌面。
“我给你当保镖!”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突然挺直了脊背,声音虽然还有些颤,但却透着一股坚定。
“你有病吧,当啥保镖啊!”我想笑,却在对上他眼神的瞬间哽住。那眼神太过认真,就像他叫我全名时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不对,等等!我突然想起昨天在夜明珠里,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曾喊过一声“什么朱什么的”,而昨晚我分明看见王少的衣服被风带起时,后腰露出半截赤色纹身,那形状像极了某种鸟的尾羽。
我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来不及细想,猛地跳下桌子,这一动作牵扯到伤口,一阵剧痛袭来,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小心点啊姐姐,干嘛!”王少见状,连忙伸手想要扶住我,却被我一把推开。我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反应,双眼紧紧盯着他的衣服,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我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撩他的衣服下摆,王少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如此举动,他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往后一缩,结果后腰撞到了讲台的边缘。
“你干嘛啊姐姐?”他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没有理会他的质问,目光依然死死地落在他的腰间,想要确认那半截纹身是否真的存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什……什么啊?姐姐,你找啥啊!”他的声音带着破音,左手死死按住后腰,右手却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暮色中,他的瞳孔缩成针尖,映着我苍白的脸和颤的指尖。
难道是被裤子挡住了?我心中暗想,于是又往前迈了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