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许府东院的灯火却亮如白昼。
许怀夕翻身下马,缰绳还未交到仆从手中,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便从门内飞奔而出。
“四姐姐!”许云昭一头扎进她怀里,小脸蹭着她染血的衣襟,“你可算回来了!”
许怀夕轻抚女孩顶,“云姐儿又长高了。”她柔声道,“父亲母亲可好?”
“大伯腿伤好些了,大伯母”
许云昭声音低了下去,“大伯母昨日又咳血了。”
正厅里,许呈山正倚在罗汉榻上听长子许铮汇报军情。
见许怀夕进来,这位云州大将军立刻坐直了身子:“明姐儿回来了?雷公寨那边”
“成了。”许怀夕从怀中取出盟书,双手奉上,“蒙蚩族长答应开放青云隘商道,下月十寨会盟也将派使者参加。”
许呈山展开羊皮卷细看,眉头渐渐舒展:“好!盐税三成换铁器优先,这买卖不亏。”
他拍了拍伤腿,“老二,去请你二叔和三弟过来议事。”
许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许呈水和许术回到正厅。
许家三兄弟围着盟书讨论,许术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按这个价,咱们每年能多进账三千两白银,还不算药材”
“先别高兴太早。”许呈水泼了盆冷水,“宁王那边不会坐视我们与苗人结盟。”
许怀夕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暖了暖冰凉的手指:“二叔说得是。回来的路上,我们遇袭了。”
她指向自己衣襟上的血迹,“刺客用的是宁王府豢养的死士惯用的断魂刀法。”
许铮猛地拍案:“果然是他们!父亲遇袭那日,我就怀疑”
“铮儿。”许呈山打断长子,“去请你母亲来。”
若是夫人知道他背着她做了一些决定,他晚上可就不好过了。
林茹是被许云昭搀扶着进来的。
她本身的实力有人不弱,只是最近刚好伤到了脚,倒是有些行动不便。
她仔细查看了女儿带回的盟书,突然问道:“这蒙蚩奢,可是当年那个百鸟衣主?”
许怀夕点头:“正是。母亲认识她?”
“交过手。”林茹轻咳两声,“永明三年,她带人劫过朝廷军饷,我奉命追击”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许云昭连忙给许夫人拍背,小脸满是担忧。
许怀夕注意到母亲腕上多了一串佛珠。
这是从不信佛的林茹从未有过的改变。
“说正事。”许呈山示意众人落座,“明姐儿,把雷公寨的情况详细说说。了”
许怀夕将寨中见闻一一道来,唯独隐去了沈云岫赠铃之事。
说到黑水寨与宁王府勾结时,许铮忍不住插话:“难怪父亲巡视路线会泄露!”
“内奸不除,后患无穷。”许呈水捋着胡须,“军中可有怀疑之人?”
许怀夕与许铮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一个名字:“周副将。”
“周焕?”许呈山浓眉紧锁,“他跟了我十年”
“正是如此才不易被怀疑。”许怀夕取出一封密信,“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信上暗记与周副将上月出的军报如出一辙。”
许术接过密信细看,突然“咦”了一声:“这纸是雪岭商行特制的云纹笺,我在账上见过。”
线索渐渐明晰。
许呈山沉思良久,终于拍板:“设个局,引蛇出洞。”
计议已定,许家三兄弟各自去准备。许怀夕正要告退,却被母亲叫住:“明姐儿,留下。”
林茹从怀中取出一块半月形玉佩:“这个给你。”
玉佩入手温润,正面雕着许家军徽,背面却刻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许怀夕心头一跳,这与沈云岫铃铛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是”
“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