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能穿透人心。
红绡只感觉峨眉似乎话里有话,这个单纯如白纸的女子,难不成还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她并不知道——
峨眉不仅能感受到别人的心情,还能感受到一个人身上的善意或恶意。
"红绡今天的你不一样"峨眉继续道。
红绡勉强笑了笑:"可能今天我有些累了,没关系的,睡一觉就好。"
峨眉固执地摇头。
忽然,她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划——
在红绡惊讶的表情下,只见峨眉掌心凭空出现了一个粗布包裹。
"峨眉,这"红绡声音颤,"这是从哪里来的?里面是什么?"
"送你的"峨眉将包裹递过来。
红绡迟疑地接过,粗布的触感粗糙却温暖。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带,当看清里面的物件时,整个人愣了一下——
一支碧玉簪静静躺在粗布上,玉色温润如水。
下面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笺,边缘已经有些脆化。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红绡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她送的"
红绡的手猛地一抖。
不知为何,她瞬间就明白峨眉口中的"她"是谁。
她指尖颤抖着先拾起玉簪,冰凉的触感却烫得她心口疼。
当她展开那张纸笺时,熟悉的字迹如利箭般刺入眼帘——那是汀兰的笔迹,潇洒不羁正如她本人。
而当红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更是震惊到了极点:
"立婚书人李当归之母汀兰,系白虎城纪籍。今凭媒妁之言,以爱女红绡许配亲子李当归"
光是读完这句,红绡的大脑便一片空白,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在她心头炸响。
先前她还怀疑峨眉是否真的记清楚了汀兰的约定,可现在——
这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哪里还需要什么猜测?
"观二小无猜,青梅绕榻,天意早种连理枝"红绡不自觉地念出声来,汀兰潇洒的字迹仿佛带着温度,"当归当惜眼前人,不负红绡灯下泪;红绡当护当归平生安,莫忘儿时约"
不知不觉间,这个从红衣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大姑娘的女子,泪水夺眶而出,砸在纸笺上晕开一小片墨痕。
她急忙用袖子去擦,生怕弄坏了这珍贵的文书
她颤抖着继续往下读,汀兰在信中絮絮叮嘱,说那支碧玉簪是当年李怀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如今代李当归赠予红绡
"你终于不伤心了"
峨眉看着红绡不断的流泪,却说出这么一句话,仿佛她很确信,此刻的红绡流出的每一滴眼泪,都是高兴的眼泪。
红绡抬起泪眼,看着这个单纯的女子,突然破涕为笑:"峨眉,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么重要的东西。"
峨眉满足地笑了,长在锦被上铺开如墨:"不用谢我"
这一夜,红绡将婚书翻来覆去读了又读。
汀兰的字里行间满是温情,仿佛那个红衣女子就站在眼前对她谆谆叮嘱。
直到更漏三响,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婚书放在枕边,唇角带着释然的笑意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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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此刻。
漏瓦街上,那间常年垂挂黑纱的茅屋今日焕然一新。
门前青石台阶被擦得亮,檐下蛛网尽除,连窗棂缝隙里的积尘都清扫得一干二净。
更奇怪的是,那些代表着特殊含义的黑纱竟然全被取下。
在这条破败的街道上,这间突然变得朴素整洁的屋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屋内,谢春花只穿着素白中衣坐在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