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映出的面容不施粉黛,与往日浓妆艳抹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低垂着眼帘,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一缕褪色的剑穗——那是昨夜李当归被红绡带走时,她悄悄从少年剑柄上拽下的。
"小郎君"谢春花将剑穗贴在唇边轻唤,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若是让那些曾与她有过露水姻缘的男子见到这副模样,定会惊掉下巴。
这个以风流着称的蝎娘子,此刻竟像个怀春少女般满脸相思。
“小郎君”谢春花又柔声呢喃道。
她忽然将剑穗按在饱满的胸口,黛眉微蹙露出哀伤神色。
昨夜是她第一次失手,眼看就要到嘴的鸭子竟飞了。
那合欢毒是她珍藏多年的宝贝,中毒者必定情难自禁,这本该是万无一失的计策。
"都怪那该死的红绡"谢春花咬着朱唇暗恨。
她太清楚像李当归这样的正经少年,清醒时绝不可能碰她这样的女人。
所以,只能使用那种办法。
一想到自己能和李当归这样的男子同床共枕一次,她简直是期待的不行,所以当药性刚开始作,她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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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红绡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出现。
"真是便宜了那个红绡了"
谢春花有些嫉妒的开口道。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很清楚合欢毒的效力了——昨夜李当归眼中翻涌的情潮,少年绷紧的腰线,还有那声隐忍的喘息
在少年中了那种合欢毒后,必然需要一位女子来为他解毒。
那个女子本该是她。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良宵。
但既然最后是红绡将少年带走,那不用说,李当归必然是和红绡经历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一想到那两人共度春宵的画面,谢春花气得将剑穗狠狠攥紧,指节都泛出青白。
"这合欢散可是我珍藏了三年的宝贝"
她又心疼地喃喃自语。
她忽然媚眼一挑,竟将那缕剑穗从胸口拿起,贴在唇边,如吻情人般轻轻的吻了下去。
那深情的样子,好像她吻的不是剑穗,反而真的是那个一口一句“春花姐”的俊秀少年。
世间多少风流女子,生来便似那雨打浮萍,无根无蒂。
她们或许曾是良家女,却被天灾人祸逼入风尘;或许生来就在勾栏,自幼学的便是如何对男人巧笑倩兮。
胭脂是她们的铠甲,媚眼是她们的刀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里,她们比谁都清楚——笑,才能活。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女子,偶尔也会对某个干净的少年动了真心。
那少年或许青涩,或许穷苦,但看她们的眼神里没有令人作呕的贪婪,只有澄澈的亮光。
他会规规矩矩喊一声“姐姐”,会在她们被醉汉纠缠时挺身而出,甚至会傻乎乎地省下半个月饭钱,只为买支廉价的木簪相赠。
于是她们开始惶恐。
惶恐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会弄脏少年的白衣,惶恐自己沾满风月气的吐息会玷污少年的澄澈,更惶恐有朝一日少年知晓她们的真实身份后,眼里会浮现出与那些恩客无二的嫌恶。
所以她们往往选择在黎明前悄悄离去,就像谢春花此刻死死攥着那缕剑穗,却终究不敢踏出门口一步。
她太清楚了——自己这双被无数男人摸过的手,怎配去碰那个会红着脸唤她“春花姐”的少年?
但她们的喜欢是假的么?
那为何她亲吻剑穗时,睫毛会颤得如同初坠爱河的少女?
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得不到,而是分明伸手就能触碰,却不得不自己斩断那根手指。
风尘女子的情爱,就像漏瓦街雨天屋檐滴落的水珠。
看似浑浊,可若接在掌心细细端详,每一滴里都晃着一轮干干净净的月亮。
谢春花将那缕剑穗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反复摩挲着丝滑的流苏,久久不放。
她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去玲珑坊走一遭——因为她并不确定李当归会不会因为这缕剑穗来找她,所以只能自己主动出击,就以归还剑穗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