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光瞥见小九正歪着头笑,纱巾下的嘴角弯成月牙,心里那团火便软了些。
再转头时,徐昭然的剑已经抵在赵霸天喉前,分裂派的弟子们全围了上来,刀刃出鞘的声响像暴雨前的蝉鸣。
"赵帮主的嘴,该缝起来。"徐昭然手腕一旋,剑刃在赵霸天脖子上划出浅血痕,"今日这轮盘,我要定了。"
"你敢!"陆醉川一步跨到两人中间,酒葫芦"啪"地砸在桌上。
陈年烈酒的香气瞬间漫开,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城隍气息,压得帐篷里的烛火直晃。
他盯着徐昭然红的眼尾——那是禁忌之力反噬的征兆,"徐师兄,你体内的阴煞丹快撑不住了吧?"他忽然笑了,笑得像从前在醉仙楼擦桌子时那样随意,"昨夜在祭坛,我见你躲在石缝里吞丹。
怎么,以为吃了阴兵的魂丹,就能跟城隍叫板?"
徐昭然的手猛地一抖。
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阴煞正在翻涌,原本该顺着经脉游走的力量,此刻竟被沈墨寒的符咒锁成了乱麻。
更让他心惊的是陆醉川的眼睛——那双原本带着市井气的眼睛里,此刻浮着细碎的金纹,像极了祭坛上初代城隍的影子。
"我陆某人从市井中来,"陆醉川伸手按住徐昭然的剑柄,指腹上还留着昨夜与守护者对撞时的灼痕,"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用这股力量祸害人间。"他突然力夺剑,玄铁剑竟被他徒手捏出个凹痕,"你说我是凡人?"他松开手,剑"当啷"掉在地上,"可这人间的因果,总得有人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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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然倒退两步,后背抵在帐篷柱子上。
他望着陆醉川腰间的酒葫芦——方才被归墟之力震裂的地方,此刻正渗出一滴琥珀色的酒液,落在地上腾起一缕青烟。
周围分裂派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有几个悄悄收起了剑。
"川子哥,"小九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风变凉了。"
陆醉川抬头。
帐篷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原本清亮的晨雾变成了铅灰色。
风卷着沙粒打在帆布上,像有人在外面撒豆子。
他听见远处传来闷雷,混着徐昭然压抑的喘息,还有分裂派弟子们收拾包裹的声响——有人在悄悄退走。
"都留下。"陆醉川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口,"今夜暴雨,山路上的泥坑能埋了马。"他弯腰捡起徐昭然的剑,随手抛回对方怀里,"等雨停了,想走的我不拦。
但轮盘"他摸了摸怀里的命书,血字在皮肤下烫,"谁也带不走。"
帐篷外的风突然大了。
陆醉川看见沈墨寒正抬头望天,她间的银簪闪了闪,像颗即将坠地的星。
赵霸天蹲在小九身边,用粗布给她擦沾了泥沙的鞋尖。
徐昭然握着剑站在阴影里,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一滴雨落在帐篷顶上时,陆醉川闻到了泥土翻涌的腥气。
他摸出酒葫芦,对着裂开的缝抿了一口——酒是凉的,可顺着喉咙烧到胃里,又成了滚烫的火。
夜色正一点一点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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