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德云社剧场后台的灯光永远比前台要亮上三分。
我攥着节目单挤在道具架和一群大高个之间,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九月的北京依然闷热,更别提这塞满了二十多个大男人的后台。香水味、胶味、还有不知道谁带来的煎饼果子味混在一起,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新来的!"场务老师隔着人墙朝我吼,"熙哥的扇子呢?马上到他上场了!"
我手忙脚乱地去翻道具箱,指尖触到冰凉的扇骨时差点哭出来。转身时却撞上一堵人墙,薄荷味的古龙水先撞进鼻腔。抬头正对上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尚九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演出大褂的袖子扫过我手腕。
"我的道具助理?"他挑眉,声音比视频里听到的要低沉。
我赶紧递上扇子,却眼睁睁看着它从我汗湿的掌心滑落。"啪"的一声,檀木扇骨在地板上摔成两截。
后台瞬间安静了一半。我听见不远处张九南的吸气声,还有王九龙突然响起的假咳。
尚九熙的表情凝固了。前台传来主持人报幕声:"下面请您欣赏相声《学外语》,表演者尚九熙、郭霄汉——"
"熙哥,要不我"郭霄汉快步走过来,话没说完就被尚九熙抬手制止。
他弯腰捡起断成两截的扇子,突然笑了:"汉哥,今天咱们改说《黄鹤楼》吧。"
郭霄汉瞪大眼睛:"现改?"
"放心,摔不断咱的腿。"尚九熙把破扇子塞回我手里,转身时大褂下摆划出一道弧线,"就当给新同事的入职惊喜。"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上舞台。欢呼声浪从前台涌来,我却像被扔进了冰窖。德云社谁不知道《黄鹤楼》是腿子活,对即兴表演要求极高。更别提尚九熙最近正在转型期,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能不能撑起"德云新锐"这个名号。
"牛逼啊妹妹。"张九龄不知何时凑过来,递给我一瓶冰水,"上班第一天就给我们熙哥来了个下马威。"
我拧开瓶盖的手都在抖:"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王九龙倚在化妆镜前笑,"故意的现在应该已经让九熙扔护城河里了。"
前台突然爆出哄堂大笑,隐约能听见尚九熙临时现挂的包袱:"您看我这扇子啊,跟北京地铁早高峰似的,说散就散——"
场务老师黑着脸过来收走了破扇子。我缩在监控屏前看完了整场演出,尚九熙和郭霄汉的配合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是临时换的节目。但谢幕时,尚九熙扫向后台的那一眼让我后颈汗毛倒竖。
二十分钟后,我在消防通道被堵了个正着。
尚九熙已经换回常服,黑色t恤衬得他皮肤冷白。他捏着那两截扇子在我眼前晃:"知道这扇子跟了我多少场吗?"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对不起,我"
"后台工作不是过家家。"他声音突然拔高,"今天我能现挂,明天呢?"通道里的声控灯被他震亮,我看见他眼角微微红,"你哪个学校毕业的?中戏?北电?"
"纽大戏剧制作"我声音越来越小。
尚九熙明显噎住了。他扭头冲着墙壁深呼吸,后颈的棘突在灯光下格外明显:"行,海归精英。难怪郭老师非要塞你进来。"
我猛地抬头:"郭老师?"
"自己问他去。"尚九熙把扇子残骸拍进我怀里,"建议你趁早换个组跟,我这儿"他顿了顿,扯出个假笑,"庙小。"
消防门被他摔得震天响。我蹲下去捡散落的扇骨时,听见楼上传来于谦老师哼小调的声音。
事情在晚饭后出现了诡异转机。
我被叫进郭德纲办公室时,屋里已经烟雾缭绕。于谦老师端着茶杯冲我眨眼睛,栾云平坐在电脑后面看不清表情,尚九熙抱臂站在窗前,背影写满抗拒。
"听说今儿个挺热闹。"郭德纲慢悠悠地开口,"扇子成精了?自己往地上跳?"
我喉咙紧:"是我的失误"
"失误好哇。"于谦突然接话,"知道当年岳云鹏第一次上台,三分钟就让观众轰下来了吗?"
尚九熙肩膀动了动,没回头。
郭德纲掸了掸烟灰:"这么着吧,九熙下个月的专场,还让你跟。"
尚九熙猛地转身:"师父!"
"怎么?"郭德纲眼皮一抬,"带不动?"
我眼睁睁看着尚九熙把后槽牙咬得棱角分明:"带得动。"
"那就这么定了。"栾云平一锤定音,"小周你负责专场的全流程协调,九熙你多带带新人。"
出门时尚九熙走得飞快,我小跑着才在停车场追上他。夜风里他头翘起一撮,莫名削弱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熙哥"我喘着气拦住他,"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按车钥匙的手顿了顿:"为什么来德云社?"
"因为"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喜欢你们的表演。"
尚九熙笑了,这次是真的笑,眼角挤出细纹:"成,那让我看看纽大高材生的本事。"他拉开车门,"明天早上九点,湖广会馆见,迟到一分钟我就找栾哥换人。"
我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摸出手机给闺蜜语音:"宝,我可能要在德云社杀人了"
身后突然传来清嗓声。我回头看见周九良揣着手站在阴影里:"建议你换个地儿密谋。"他递来一张纸条,"九熙喜欢喝冰美式,别加糖。"
我捏着纸条呆,他又补了一句:"他骂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说话。"月光下他的眼镜片反着光,"上个月他把张九南骂哭过三次。"
我咽了咽口水:"谢谢九良哥"
"别谢我。"他转身往剧场走,"我只是好奇你能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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