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静静地停在门口。司机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接过秦霄贤递过去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林晚…”秦霄贤松开搀扶我的手,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不舍,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塞进我冰冷的手心,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这是我一个亲戚…肿瘤医院的专家…很厉害…电话…地址…都在上面…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去啊…”
我捏着那张还带着他体温的纸条,像捏着一块滚烫的炭。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担忧和善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秦霄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猛地转过身,用手背胡乱地抹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跑回了医院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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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打开。司机示意我上车。
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冰冷高大的住院楼。十七楼的那个窗口,被厚厚的玻璃和窗帘遮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在那扇窗后,在那个冰冷的角落里,有一个被彻底遗弃的灵魂,正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沦。
再见了,王九龙。
再见了,我短暂而残酷的…德云社岁月。
再见了…我无力偿还的罪孽,和…那荆棘丛中,未曾绽放便已凋零的…微光。
我弯下腰,钻进冰冷的车厢。车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阳光和喧嚣。
车子启动,驶离医院,汇入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河。
窗外,初冬的街景飞倒退。光秃秃的树枝,灰蒙蒙的天空,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疏离。像一部无声的黑白默片,在我空洞的眼前掠过。
手里,那张秦霄贤给的纸条,被无意识地攥紧,再攥紧。纸条的边缘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胃部的隐痛,如同附骨之疽,伴随着每一次呼吸,清晰地提醒着我前路的终点。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司机帮我拿下行李箱,便一言不地驱车离开,消失在城市灰暗的背景里。
我拖着那个小小的、装着全部家当的行李箱,站在寒风凛冽的路口。周围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小吃的油烟味和灰尘的气息。一种巨大的、被世界彻底抛弃的孤独感和寒冷,瞬间攫住了我。
未来?像眼前这条狭窄破旧的小巷,幽深,昏暗,看不到尽头,只有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
去哪里?能去哪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麻木地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着银行入账通知短信。一笔金额不菲的款项,备注是“德云社解约补偿金”。
补偿金?
呵。
我用这笔买断我职业生涯、也买断我和他之间最后一点联系的钱,在附近一个破旧的小旅馆开了个临时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窄床,一张掉漆的桌子,一个嗡嗡作响的旧空调。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潮湿霉的味道。
放下行李箱,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重重地倒在冰冷的床铺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意识却异常清醒。王九龙最后那绝望到空洞的眼神,师娘冰冷的宣判,秦霄贤塞给我的纸条,胃部持续不断的钝痛…所有的画面和感觉在脑海里疯狂地闪回、冲撞。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胃部的疼痛骤然加剧!像有一把烧红的钝刀在里面疯狂地搅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剧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呃…”我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死死捂住胃部,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不行!不能在这里!
秦霄贤的纸条!医院!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巨大的疲惫和绝望。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身体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眼前阵阵黑。我摸索着打开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房间。我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软的纸条。
上面是一个名字,一个地址,一个电话号码。
肿瘤医院。
我死死攥着纸条,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拖着虚浮的脚步,踉踉跄跄地冲出旅馆房间,冲进寒冷的夜色里。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胃部的剧痛让我眼前黑,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终于,在街角昏暗的路灯下,我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去肿瘤医院…”我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喘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被我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样子吓了一跳,没多问,立刻动了车子。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我蜷缩在后座上,死死捂着胃部,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窗外的霓虹灯光飞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
疼…好疼…
意识在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虚弱感中开始模糊。王九龙的脸,在眼前晃动。他台上嘶吼的样子,他复健时痛苦扭曲的样子,他最后跌坐在地、空洞绝望的样子…还有…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以后我的命都交给你管…”
命…
我的命…他的命…
都管不住了…
都…要没了…
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喉头腥甜!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溢满了指缝!
黑暗温柔地、彻底地拥抱了我。
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是车窗外飞掠过的一块巨大的、闪烁着冰冷红光的招牌——肿瘤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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