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连对射出弩箭的杨纪,他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迁怒的心思。
其实沈惊鸿很清楚,杨纪那一箭当时是原本要射向贺庭州的。雁翎中箭,实在是阴差阳错。
杨纪也很自责,这几天一直恹恹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全城戒严。我们应该分头行动。五个人在一起,目标更大,危险也更大。”赵九低声分析,“你们觉得呢?”
沈惊鸿收起杂念,点一点头:“说的也有道理。”
定一定神,他又转向方成——即先前在定国公府后街接应的线人:“方成,你寻个机会,还回贺家那边去,看看……”
沈惊鸿声音涩然,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本来想说,去打听一下阿翎伤势如何。但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喉咙也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阿翎和他们不一样。阿翎从小怕疼,弩箭射得那么深,她流了那么多血。还不知道要疼成什么样子。
……
雁翎是被疼醒的。
左肩疼得厉害,要不是她记得自己肩头中箭的经历,几乎都要以为是整条胳膊被人砍下来了。
她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
房间里,灯光有些黯淡。
原来已经入夜了啊。
雁翎偏头看了一眼左肩。细密的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隐约能嗅到浓重的药味。
嗓子干得有点疼,她忍不住咳嗽一声。
一旁的锦
书立刻注意到了动静,快步近前:“姑娘醒啦?”
“嗯,我好渴,有水吗?”雁翎右手撑着床,试图坐起身来。
“有。”锦书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搀扶,又拿了个引枕靠在其身后。
雁翎勉强坐定,接过锦书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后,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锦书,我睡了很久吗?”
锦书点头:“嗯。姑娘受了伤身体虚弱,太医开的药又有安神成分。难免会觉得格外的困倦。”
停顿了一下,锦书又道:“这几天,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几个小姐都来看过姑娘好几次。不过看姑娘睡着,就没叫醒。”
她说的这些,雁翎也有点印象。想了一想,又问:“二郎也来过?”
“是的,世子来了好几次呢。”
雁翎定了定神:“二郎没有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雁翎佯作不经意地问,“那,那天伤我的人呢?抓到了吗?”
锦书也不大确定,只说一句:“这个不曾听说。”
雁翎心想,不曾听说,那应该就是没抓到。
她悄然松一口气。
没抓到就好,也不枉她遭一回罪。
想到那天的事情,雁翎不由回想起二哥的话。
二哥说,贺庭州的人在跟踪她。从后面的种种情形来看,应该是真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跟踪她?是对她产生了怀疑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现在呢?他现在对她又是什么态度?
雁翎记得她中箭时,贺庭州那复杂的神色,也恍恍惚惚记得他喂她喝水的情形。
她正自思索,无意识动了一下左手。剧痛袭来,她不由轻嘶出声,眼角也沁出泪花。
“姑娘小心一点,不能乱动的。”锦书连忙提醒。
“嗯。”雁翎小心翼翼,不敢再动,只环顾四周,好奇地问,“绣屏呢?怎么不见绣屏?”
不会是在生她的气吧?
锦书有些尴尬:“她还在熬药呢。”
那天是绣屏跟着秦姑娘出门的,她非但没能拦着秦姑娘,反而致使其受了重伤,昏睡多日。
绣屏自觉没脸,这几日便窝在厨房里,只干些熬药、烧水的活儿,轻易不到跟前伺候。
雁翎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而是又将话题转到贺庭州身上:“锦书,你说二郎今天还会来看我吗?”
那天发生的事情很多,她急需了解他的态度以及她当下的处境。
“这……”锦书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到外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会。”
雁翎一怔,只见贺庭州已信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