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们可能永远鉴别不出来真假。
就像她们的身份。
他们短暂因缘际会,但绝不会有什么漫长的结果。
姜满剔透,干净,真诚,满心都是为别人着想,像纯洁的小羊羔。
第一次看到她。
她眼睛滟滟,有细碎的微光,丝毫没有被尘俗玷污过的样子。
什么叫“卖了她,都偿还不上?”
别说现在这幅画,是临摹的仿品。
在他烦躁不堪的心绪中,只有黄公望的真迹,才堪堪和她相配。
看她落泪,仿似在他心上抓挠。
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柔软的怜惜。
可是想着她接近别的男人。
他又会变得烦躁,想要破坏点什么,来满足心里淬毒的瘾。
裴京聿知道——
姜满为了那副浸润的画愧疚。
可是愧疚的何尝只有她一个人。
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这种难以言明的欺诈情绪,在胸腔中肆意蔓延。
为此他备受煎熬,审判。
深以为自己才是私德有亏的那一个。
这种背叛感,几乎永无止境地咬噬着他的神经。
以至于他必须把这个女人单拎出来,检阅她的特殊性。
裴京聿整个人,浸在古寺的缭绕香火里,渡上一层金灯熠熠的薄雾。
他裹在冷寂的松风中,唇角彰显出一点恶劣的愉悦感。
“就这样害你愧疚,我也挺开心。”
“我真不想说明真相。”
“想看你亏欠我的模样,所以装腔作势变成你的恩人。”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戒断她。
不甘心放任她接近别的男人。
他截断了她的红绸,就想摧毁她和别人的孽缘,彻底垄断她的一切。
不管是她求子,她求姻缘,还是别的什么。
这些必须由他来亲自赋予。
——当然,后来的裴京聿悉数做到了。
他情愿陷落在这种愧疚感生出的病态占有欲里,接触这个让他患得患失的女人。
从古寺中回去。
他们经过一片芦花飘摇的草甸,果然误入了自然保护区的封禁线。
四处缠绕的忍冬藤蔓,在夏季结出了红色、黑色的果实。
沈容宴摘下几颗,递给身旁的姜嘉茉:“你尝尝看,这个能不能吃啊。”
就在这时。
自然保护区的巡查人员,一直在吹响警哨,勒令他们离开。
见他们不为所动。
几位巡查人员叫骂着,尾随追逐了上来:“快出去,这里不准踩踏!”
一群年轻人笑着,大叫着,慌忙找地方逃窜。
姜嘉茉像断线风筝一样,跟在裴京聿身后。
两人忙不迭找地方,躲过警卫的追捕。
眼看对方拿着警棍指着他们的鼻子,追上来了。
姜嘉茉还没反应过来,
她就被藏在树后的裴京聿捞了过去。
她没办法抑制住奔跑后喘息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