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第一次真正起了衝突,还是为了一个外人,季紓抬眼看见靳尹紧抿的唇,知道他现下心情很是糟糕。
门外,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苏全眼见此景,差点没岔过气来,在他闯入书房前赶紧将他拦了下来。
眼下太子正与侧妃起争执,两人都在气头上,此刻闯进去,不是正赶风头上嘛。
他将来人招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没见殿下与侧妃说话嘛,衝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来人是皇城司的人,他一路跑来,喘了几口气才道:「是、是军中急报!」
「什么?!」苏全惊得瞪大眼睛。
事出紧急,没有太子下令,底下眾人不敢轻举妄动,可眼下殿内却又……
苏全挣扎半晌,才堪堪认命,担下这往风头上赶的重责大任,左右都要死,不如正面迎击!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屋内,战战兢兢朝着面沉如水的靳尹躬身开口,唤道:「殿下。」
「说!」
苏全瞥了眼屋内的其他人,迟疑道:「这……军中来了急报。」
靳尹不耐地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也没让季紓和凌思思避开的意思,苏全见状,只得硬着头皮照实稟道:「军中急报,西南边境有异动,怕是将有异变,因此来向殿下请旨,是否派兵增援。」
西南……
彷彿想到了什么,靳尹眼底闪过一丝怒色,扯唇冷笑道:「西启倒是真的敢。」
大盛西南即是西启,靳尹与康王曾暗中达成协议,然自风鸣山回来后,迟迟没有动作,果然惹恼康王,狗急跳墙,派使臣施以压迫。
而今,宫宴一事亦未有下文,此时西南边境异动代表什么,几人皆是心知肚明。
西启狼子野心,此番屡屡寻衅,只怕就算真交了人出去,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反而会继续得寸进尺。
「殿下,您看这……」迟迟不见靳尹开口,苏全试探地问道。
「我有办法。」凌思思忽然开口。
「哦?」靳尹看向凌思思,挑了挑眉。
往常遇到棘手的政事,他总是习惯听季紓的意见,再行斟酌,因此这次他也在等季紓开口,却不防凌思思自告奋勇。
「让端午随军出征,平定西南。」
靳尹微瞇起眼,「端午?」
「先派使臣于宴上滋事,后有边境异动,显然是西启故意为之,若我们一味顺从,只怕西启食髓知味,不如我们化被动为主动,让端午随军出征,展现我们的态度,也好敲打他们。」
虽然她提出的办法仍有漏洞,但听着确有几分可行,靳尹沉吟半晌,看向季紓,「时安觉得如何?」
「端午被大理寺带离丽水殿,押入大牢一事,已然人尽皆知,自然也传入使臣耳里,算是给了他们交代;此时若让端午随军出征西南,对西启来说既可作为警告,亦不违我朝形象,微臣认为可以一试。」
靳尹沉默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拍着桌面,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屋里的其他三人都不敢出声。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靳尹终于停下敲桌的手,开口道:「端午现在何处?」
「回殿下,大理寺方才派人来报,已将人押入大牢。」
「嗯。那就依侧妃的意思,让他戴罪立功吧。」靳尹侧头,笑盈盈地看向凌思思,「思嬡,你说可好?」
凌思思咬唇,半晌没有开口,但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走出书房后,靳尹将季紓留下讨论后续详细的事宜,苏全又赶着去皇城司,只有凌思思一个人走回去。
维桑和碧草早就得到消息,待在门外探头探脑,见她回来,两人皆是松了一大口气。
凌思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丽水殿,只记得自己方才凭着一股衝劲就闯进书房,向靳尹说了一堆明显违背人设的话。
想起靳尹方才的眼神寒冷,几乎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她到底是凭着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啊?
凌思思面色苍白,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吓得碧草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去传御医?」
「不用。」凌思思摇了摇头,「我想静一静。」
「可是……」
碧草还欲再说,却被身旁的维桑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思思一个人走回房间。
临近门前,凌思思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是你们通知的季紓?」
碧草忐忑不安地回答:「您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我们怕有什么事情,所以维桑就让奴婢去找季詹事,他跟着去追您……」
原来是因为碧草……
凌思思想起书房时,季紓不着痕跡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垂下眼眸。
原来,也不全是因为她。
凌思思微微頷首,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门后的房间里,徒留院内面面相覷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