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噗——”惠蓉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她像是被点中了笑穴,整个人缩在副驾驶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这个白痴……她……她把整只鸡都……哈哈哈哈……”
我看着她笑得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的那股劲儿……心里最后一点的紧绷感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回家了,那个荒唐、混乱、又真实的家。
手机又“叮咚”一声。是可儿来的一段撕心裂肺的语音尖叫“啊啊啊啊啊——它黑了!姐姐!它全黑了!怎么办啊!!”
我叹了口气,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惠蓉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蓉蓉兔不准动!就让它黑着!火关了就行!等我们回来!】
【蓉蓉兔我们带了外婆亲手做的鸡汤和红烧肉,你要是敢再碰厨房一下,我就把你按在那个黑锅里,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碳烤小骚货’!】
完,她锁上屏幕,把手机扔回仪表盘。她凑过来,在我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带着口红颜色的唇印。
“老公”
“嗯?”
“开快点。”惠蓉重新坐直系好了安全带。
“咱们家那个傻闺女,估计要饿死了。”
我踩下了油门,凯旋的昨日正式结束了。充满了鸡汤和焦糊的“今天”,才刚刚开始。
……
引擎的“咔哒”声停了。
在自家公寓的地下车库里,我终于可以松开方向盘,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感觉双臂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的驾驶而绷得酸。
空气中,顽固地残留着外婆硬塞给我们的那些食物的香气,家的味道。
我侧过头,看着惠蓉。
她还闭着眼睛,柔软地陷在副驾驶座上。
这次归乡之旅,像一场高烧。而现在,烧退了。
“老公……”
安全带扣“咔哒”一声,被解开了。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车库里,惠蓉没有急着开车门,而是转过身,半个身子向我倾过来。
脸越靠越近,我甚至能闻到她唇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
erenotgonnatakeit!no!eaintgonnatakeit!
刺耳、狂暴的重金属摇滚乐猛地撞碎了车内这片温情脉脉的宁静。
音量是最大的。我的手机。
我整个人猛地一僵,那股即将涌上的温情瞬间卡壳了。
惠蓉那张即将吻上来的脸就停在我面前不到三厘米的地方,我正准备环上她腰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我不用看屏幕也知道是谁。这个特别的来电音乐是那人自己抢过我的手机,自把自为配上的。
仪表盘上的手机屏幕正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上面只有一个字兰。
下意识地我飞快地瞥了惠蓉一眼。
我知道这很蠢。惠蓉是这个家庭的“大脑”,冯慧兰是她主动“招揽”的,她怎么可能会吃醋?
我只是……妈的,这通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而且,我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了我们出的早上,冯慧兰在视频电话里的那个表情。
她当时正抱怨当地的警局对当地居民的上访有多么蛮横。当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帮黑警”时,我清楚地记得她的眼中闪过的转瞬即逝的寒光。
我当时就有一种预感,她那趟出差只怕不会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现在,这个电话……
我抬起头看向惠蓉。
只用了一秒钟,她脸上的温情的爱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属于“妻子”的表情被她收了回去。
她的眼神从“温情”瞬间切换到了“忧虑”甚至带着一点凝重的警惕。
她的想法应该也和我八九不离十。
惠蓉坐直身体,镇定了一下呼吸,盯着那只还在疯狂嘶吼的手机。
“接”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开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