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是多余的,现在的她听不进任何安慰或者调侃。
我只是像一个被预约上门的真正专家一样,无视了她的阻拦,肩膀微微一侧,直接挤进了她的门缝。
“哎!你……”
“借过。”
我提着那个沉重的工具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她的战场。
“……”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客厅里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巨大纸箱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白色的泡沫塑料碎了一地,静电让它们吸附在沙腿、地毯甚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这玩意儿弄到窗帘上?
木板零件像是一群被打散的逃兵,毫无逻辑地散落在地板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在朋友圈里看到的“危房”书柜正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一阵风吹大概就会当场去世。
冯慧兰跟在我身后,看着我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正要火
“林锋!你给我出去!老娘今天没心情……”
我走到了废墟的中央,唯一还算空旷的地板上。
“砰”的一声
重重放下了那个沉重的德系工具箱。
金属箱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在这个混乱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敞亮。
工业化的清脆悦耳。
冯慧兰的骂声戛然而止。
她的眉头挑了一下,盯着那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箱子。
我背后的另一个背包也自然地落到了地上,拉链拉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拿出那张银色的防潮垫,利落地铺在了那一片狼藉上。
两瓶冒着冷气的科罗娜,瓶身出悦耳的“丁零”声。
撕开那袋麻辣牛肉干的包装。辣椒的香气在房间里炸开。
做完了这一切,我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指了指那张防潮垫,转头看向那个还站在门口愣的女人。
“坐吧。”
冯慧兰默默地看着我。
一时不太明白她是不是在看傻子。
不过我倒是看得出来,她那双平时精明和警惕的眼睛此刻有些直。
她看了看那两瓶冒着冷气的酒,又看看那袋红亮诱人的牛肉干,最后再瞟了一眼那张看起来就很舒适的防潮垫。
毕竟,不管母老虎还是狮子,总会饿,也会累。
那副像是随时准备扎人的刺猬皮,就这么一层一层地软了下去。
当然我也没指望她说“谢谢”,那太矫情,不符合她的风格。
冯慧兰只是吸了吸鼻子哼了一声,然后一脚踢掉了拖鞋,光着脚走过来,没有任何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垫子上。
她提起一瓶啤酒,仰起头就灌了一大口。
“咕嘟、咕嘟。”
喉结滚动,酒液入喉。
“哈……”
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把这几天的憋屈、挫败和自我怀疑全都吐了出去。
再随手抓了一把牛肉干——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木屑——直接塞进嘴里,狠狠地咀嚼着。
“妈的……”
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地骂道。
一种终于找到宣泄口的委屈。
“那个说明书……就不是给人类看的!图画得跟迷宫一样……螺丝他妈不都长得都一个样?!谁分得清哪个是a1哪个是a2啊!操!”
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家的傲娇女警官,终于露出了最柔软最孩子气的一面。
“那就别看了。”
我脱掉了外套,随手挂在旁边那个歪歪扭扭的书柜架子上。
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一点一点卷到了手肘以上,露出这段时间健身房练得越结实的小臂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