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
一瞬间,我的动作真的物理意义上停滞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女人。
她很高,目测至少一米七五,穿着一双平平无奇的裸色高跟鞋,却给人一种修长挺拔的压迫感。
最先冲击视网膜的,是白。可儿与惠蓉的肤色也很雪白,但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完全不同,那是一种仿佛初雪堆砌的透明惨白。
在这种昏暗的艺术灯光下,我甚至觉得她的皮肤在微微光。
这片雪白之上,是一双让人挪不开眼的奇特眼珠。
淡黄的长衬托着浅蓝灰色的双眸,像是结了冰的贝加尔湖,清澈,深邃,却又似乎…寒意灼人。
她穿着一件剪裁极其保守的深灰色高领羊绒长裙,没露背也没低胸,甚至连手腕都被长袖遮住了。
让人觉得她不是来参加前卫艺术展,倒像是要去图书馆看书。
但正是这种禁欲的包裹,把布料下面那具疯狂的肉体勾勒得淋漓尽致。
那是真正的“魔鬼身材”。
白种人的骨架比冯慧兰要大一号,但肉感却更柔软。
一对几乎和冯慧兰不相上下的凶残爆乳,两团硕大的乳肉将胸前的羊绒撑到了极限。
随着她的呼吸,布料正出无声的哀鸣。
收束得极细的腰肢下,是夸张到几乎违反人体比例的丰满臀胯。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强行塞进沙漏里的欲望。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被精心包裹在“禁欲”外壳下的荷尔蒙。
她在对我微笑。
那个笑容温柔、圣洁、大方,就像是幼儿园里最受爱戴的老师,或者是教堂里分救济的修女。
让人无法设防。
冯慧兰也愣住了,她拉住我的手似乎下意识地紧了一下,然后微微抬起下巴,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收敛了起来。
“哦?”冯慧兰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冷不热的讥诮,“这位小姐有何高见?”
那个女人笑了,她笑得非常“好看”。
我一时想不出来除了好看以外的形容词,因为她的笑容就像是经过了计算后最符合审美的弧度。
我见过很多所谓的皮笑肉不笑,但这个女人,她从眼珠到嘴角的温柔都无可挑剔,随着这个笑容,她身上那种隐隐约约的“攻击性”瞬间清零。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其实没有笑意。
“抱歉,我失礼了。”
声音风趣、温暖,带着一种自来熟的亲切。
“我只是……太喜欢这幅画了。听到两位的讨论,一时没忍住。”
她优雅地对着我和冯慧兰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像是经过了礼仪训练。
“初次见面。我是远藤安娜。”
她从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小手包里夹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在本地的大学读博士,交换生。请多关照。”
“博士?远藤?日本人?”冯慧兰接过名片,扫了一眼。“恕我直言,小姐您看起来可实在不太像”
其实我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横看竖看。她都是个地地道道的斯拉夫美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安娜掩着嘴微笑起来,这个动作倒是很日式,“家母——这个词是这么说么——家母是俄罗斯人,女儿总是更像母亲一些。”
我在旁边也瞥见了。名片极其简洁,上面印着本市大学的校徽,下面写着远藤安娜
endoanna人文学院·比较宗教学东亚哲学系
看到这几个字,冯慧兰紧绷的肩膀稍微松弛了一点。
在她——以及大多数人的认知里,一个读宗教和哲学的女博士,通常意味着书呆子、无害、也许某种程度上的脱离现实。
“冯慧兰。”冯慧兰也从手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态度缓和了不少。
紧接着,她伸出手,当着这个安娜的面,紧紧地、甚至带着一点炫耀意味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整个身体贴了上来。
“这位是我的男伴,”她扬起下巴,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私有财产,“林锋。”
安娜的目光,终于从冯慧兰的脸上移开,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瞬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刚才那个高大威猛的“熊哥”,看我的时候眼神是飘过去的,像是看一个透明人,因为他对我确实没什么兴趣。
但这双浅蓝灰色的眼睛,她确实是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