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你在离岸流附近……”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我以为……我以为你要……”
这句话没有说完,但白月梨瞬间就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那个可怕的词。她的心猛地一揪,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她想起这几天,叶知灵总是格外关注天气预报,总是反复叮嘱她不要靠近深海区域,总是在她去海边的时候,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还想起,有好几次深夜,她都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睡梦中不安地辗转,甚至会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
原来,她一直都在这样害怕着。
白月梨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用脸颊的温度去暖她,睫毛微微颤动,眼里的水光映着她的影子,所有的安慰和心疼,都在这一个安静的触碰里了。
她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光,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
“我不会的,叶知灵。”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永远不会做傻事。因为……因为我舍不得你。”
听到这句话。叶知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忍着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一颗颗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冰凉而滚烫。
白月梨看着她掉眼泪,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她俯下身,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用丝带系着的盒子。
“其实,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吊坠。那是一枚用淡蓝色的海玻璃打磨而成的,形状不规则,却透着一种自然的美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海玻璃泛着柔和而温润的光芒,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这是我这几天偷偷收集海玻璃做的。”白月梨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查了资料,说海玻璃是大海经过长时间的打磨,把普通的玻璃碎片变成了宝贝。就像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有时候会有争吵,会有难过,但只要我们在一起,那些看似普通的日子,就会在记忆里闪闪发光,变成最珍贵的东西。”
叶知灵凝视着那枚海玻璃吊坠,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倒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被纸巾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
她打开纸巾,里面是一枚小小的、白色的贝壳。贝壳的形状很特别,像一个小小的耳朵。
“今早捡的,本来想在路上给你。”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觉得它很像……很像可以用来倾听心事的贝壳。我想把它送给你,以后……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想说的话,可以对着它说,它会替你保密的。”
白月梨看着那枚小小的贝壳,又看了看叶知灵泛红的眼睛,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这一次,没有恐惧,只有满满的心疼和珍惜。
车子重新启动,雨渐渐小了,天边甚至透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
后视镜里,那片曾经让她们心惊胆战的海平面渐渐远去。但那些共同经历的恐惧、不安、心疼和温暖,化作了彼此眼中的泪光,永远地留在了彼此的生命里。
也许,有些极致的美景注定会错过,就像那些转瞬即逝的蓝眼泪。但好在,最重要的人,始终都在身边。
而那些浸透了眼泪与欢笑、酸涩与甜蜜的平常日子,才是生命中最值得珍藏的,永不褪色的“蓝眼泪”。
此心安处
叶知灵将最后一份签好字的文件放进文件夹,指尖划过光滑的封面,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窗外的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一周前那个暴雨天,海面上破碎的波光。
距离那个惊心动魄的海边下午,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叶知灵几乎是连轴转地扑在了工作上。一个紧急项目临时上马,团队全员进入冲刺状态,她作为负责人,更是从早到晚泡在公司,连回家的时间都寥寥无几。白月梨体谅她的忙碌,没有过多打扰,只是每天晚上会发来一条简单的晚安消息,偶尔附上一张自己画的速写——有时是窗边的夕阳,有时是楼下的流浪猫,笔触温暖,总能让叶知灵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桌角那个小小的、用丝绒布盖着的盒子上。那是她这七天里,挤着午休和深夜的时间,一点点完成的东西。
手机屏幕亮起,是白月梨发来的消息:“忙完了吗?我在你公司楼下的那家咖啡店等你。”
看到消息的瞬间,叶知灵的嘴角便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她回了个“马上来”的表情。
她抓起那个丝绒盒子时,边走边想起了白月梨画里的海浪,也是这样柔软而有分量。她披上外套,快步走向门口,仿佛下一秒就能撞进一片带着梨香的风里。
推开门,咖啡的焦香与奶的甜润便涌了进来,午后的店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飘落的声响。
叶知灵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白月梨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挽着,正低头看着画本,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被溪水冲刷过的鹅卵石,让她心里那片刚刚平息的潮汐,又泛起了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听到开门声,白月梨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叶知灵的视线。她先是对着叶知灵弯了弯眼睛,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对面的椅子,用一个无声的动作完成了招呼。
叶知灵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将丝绒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等很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