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回到了里间,将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声响。
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极度虚弱的露兰。
要靠着胸口的微弱起伏,才能看出是个活人。
明明晌午与她出门时,露兰还鲜活地陪在她身边。
在城门口絮叨着为她围紧披风;在镇国公府见到霍姑娘与柴先生的惊人一吻,与她一块羞红了脸
宋承漪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圈泛红。
倘若她手边有一把剑,她真想提着去索那曹梓的命!
可她不能这样做。
并不是碍于世俗的善与恶,她不在乎在兄长眼中她是何种狠毒模样。
她只是,不想郁攸迟因为失去这个证人,更加步履维艰。
他已经很艰难了
外头,宋修懿望着进门的人,眉心拧紧,刻出一道竖痕。
医馆被风吹得晃荡的门板被打开,先进来的是张和清。
他拉开门,朝步行真递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利落地侧身让开,将大门彻底敞开。
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飞雪灌进来,门外天地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风雪之中,身穿着墨蓝羽纱面白狐狸里鹤氅的郁攸迟,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大氅上沾染的雪花随着他的步伐簌簌落下。
他缓步踏入,眉宇间凝结的寒意,比外头的漫天风雪更甚三分。
封怀瑜脱口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从大理寺出来了?”
郁攸迟没答他,目光在屋中转了个遍,与端坐着的宋修懿,视线有短暂地交汇。
他冷声问:“夫人呢?”
步行真上前,与他低语几句,将这边的情形迅禀明。
听到宋承漪在里间,陪着重伤的露兰,郁攸迟的视线转落藏在桌下瑟瑟抖的曹梓,唇角微动。
声音比之前压低了不少,不想惊扰到里头的人。
“将人带回武德司。”
将这样的人抓回无逸斋,反倒脏了院子,步行真点头。
封怀瑜见郁攸迟二话不说,要直接拿人,出声劝阻。
“且慢,曹梓刚交代了那晚的异样,解酒汤药当真被人做了手脚,皇后派人来过,他是重要的人证。”
郁攸迟望向里间的门,毫不在意地回道:“那又怎样?”
见他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封怀瑜皱了皱眉,道:“你应该懂的,有了人证,就可以洗脱你的嫌疑,免得五皇弟再以此事纠缠不休。”
郁攸迟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向三皇子,眉峰微挑。
“你在宫里,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封怀瑜啧了一声,不满道:“我好心帮你,你却不领情,还要嘲讽我,要不是看在嫂嫂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跑这一趟。”
郁攸迟没什么反应,封怀瑜气得坐下。
张和清适时地解释道:“三殿下,世子的意思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宫里那位可是算准了一切,要将严大公子的死栽赃给世子,就算撇清了此事,还有无穷无尽旁的事。”
几人在外头说话,怕吵到里间的人,都刻意控制着音量。
封怀瑜听完张和清的解释,心中舒坦了一点,但不多,坐在椅子上,不愿意正眼看郁攸迟。
步行真领命将曹梓从桌下拖出来,往外拉的时候,这人比死尸还要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