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引动丹田深处最后一丝心火,将其逼至掌心。
玄阴令骤然烫,血色符文如活蛇游走,与她心头的痛楚共振。
就在这刹那——
那声音不似金石,不似雷鸣,倒像是一扇尘封了千年的巨闸,正在被某种力量,缓缓地、一寸寸地,从内部开启——低沉绵延,如同远古巨兽的呼吸,震动着每一个人的骨髓。
下一瞬,归墟井口黑雾如沸腾的墨汁般冲天而起!
那雾气粘稠而阴冷,带着能侵蚀骨血的邪祟之气,所过之处,砖石尽皆染上一层诡异的冰霜,指尖轻触空气便如被寒针刺入,森然入骨。
耳畔嗡鸣不止,仿佛有千万冤魂在井底低语嘶嚎,又似铁链拖曳于深渊岩壁,刮擦出令人牙酸的锐响。
在场的神机营卫士无不骇然色变,纷纷后退,然而那黑雾并未扩散,反而在井口上空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旋转时出沉闷的呜咽声,宛如天地间一口倒悬的巨口,正贪婪地吞吐着死寂。
透过翻涌的雾气,众人惊恐地看到,那深不见底的井壁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座古朴的石门!
石门之上,雕刻着一幅狰狞而诡异的图腾——九颗硕大的蛇头,共同缠绕着一轮残破的日冕。
蛇瞳空洞却泛着幽绿微光,像是埋藏在腐土中的磷火,只消一眼,便觉脑中剧痛如裂,五脏六腑都随之抽搐,仿佛灵魂正被无形之手攫住撕扯。
“焚天祭坛……”紫大臣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古籍有载,此乃前朝灭国之日,随末代君王一同消失的禁忌祭坛!传闻……传闻唯有身负皇室血脉的嫡皇后,以心火之力点燃玄阴令,方能开启此门,召回亡魂,逆转乾坤!”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众人头晕目眩。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苏烬宁身上。
原来如此。
从假皇帝在金殿上演的那出废后闹剧开始,到引她来此,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他们笃定,为了救萧景珩,她必定会动用玄阴令和心火,而这,恰恰是开启这座邪门祭坛的唯一钥匙。
好一招请君入瓮!
苏烬宁抚过掌心那枚因过度催动而滚烫的玄阴令,上面的血色符文仿佛活物般蠕动着,与她心口的灼痛遥相呼应。
那金属的温度几乎要灼穿她的皮肉,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与麻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皮肤下爬行。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算准了我会来,所以才费尽心机,让那个替身引我至此。”
她没有理会旁人的惊骇,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萧景珩,低声问道:“你撑得住吗?”
萧景珩的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声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刀刃刮过肺腑。
他倚着冰冷的宫墙,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苏烬宁身上,那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混着沉重的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的指尖冰凉,搭在她腕上的那一瞬,竟让她心头一颤。
他虚弱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风一吹就散:“只要你不丢下我。”
“好。”
苏烬宁深吸一口气,那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带着归墟井散出的刺骨寒意,鼻腔里充斥着腐土与焦灰混合的腥气,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痛。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迈向那口黑雾翻涌的古井。
在众人惊惧的注视下,她高举起那枚燃烧着血光的玄阴令,狠狠将其插入井沿一处不起眼的凹槽之中!
“嗡——!”
玄阴令与凹槽完美契合,刹那间,血光暴涨,将周围的黑雾都染成了赤色,光芒映照在众人脸上,如同披上了一层凝固的血膜。
那声震颤直透颅骨,耳膜嗡嗡作响,连脚下的青砖都在微微震颤。
那扇巨大的石门,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开始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灼热到足以扭曲空气的气流,夹杂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从门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