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天越神经紧绷到极点,几乎要不顾伤势强行提气冲入林中探查时——
“嘻嘻…”
一声极轻、极媚,如同羽毛搔过心尖的娇笑声,突兀地在那片寂静的瘴气林中响起。笑声飘忽不定,忽左忽右,让人根本无法锁定来源。
“好凶的小哥哥呀,人家刚刚帮你们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不道声谢也就罢了,怎么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呢?”
声音娇柔甜腻,带着一种天生的媚骨,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狡黠和玩味。
随着这声音,那浓重的瘴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了一线,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水绿色劲装,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玲珑曲线。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纱外袍,行走间,衣袂飘飘,如同林间精灵,却又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风情。她的脸上蒙着一层同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眼波流转间,仿佛蕴着千斛明珠,万种风情。清澈时如同山涧清泉,狡黠时又似林间狐魅。眼尾微微上挑,天然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勾魂摄魄的魅力。眸光流转,顾盼生辉,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即使隔着面纱,即使在这死寂的凶地,这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媚得蚀骨。
她莲步轻移,身姿摇曳,如同弱柳扶风,每一步都踩在一种奇异的韵律上,无声无息地便已走到了距离黄天越他们数丈之外的一块稍显干净的岩石上。她似乎全然不惧此地的毒瘴和血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几人,目光尤其在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立如枪的黄天越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玩味的探究。
“九尾狐…欧阳晓晓?!”梁卉失声叫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忌惮。药王谷消息灵通,她自然听过这位以智计百出、手段莫测、行踪诡秘着称的“九尾狐”的大名。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凶险绝伦的寒鸦潭畔,以这种方式相遇!
黄天越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冰锥。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江湖传言,此女亦正亦邪,行事全凭喜好,智计近妖,手段狠辣,且尤其擅长用毒和惑心之术。那双眼睛…果然名不虚传!仅仅是目光接触,就让人心神微荡。他强行稳住心神,冰寒的意志流转,驱散那丝异样。
“原来是欧阳姑娘。”黄天越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多谢援手。不知姑娘为何会在此地?”他可不相信什么偶遇。这寒鸦潭凶名昭着,毒瘴密布,寻常人避之不及。这位“九尾狐”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一击毙杀毒蟾,其目的,绝不单纯。
“哎呀,小哥哥这审犯人一样的语气,真是让人家伤心呢。”欧阳晓晓娇嗔地跺了跺脚,薄纱下似乎嘟起了红唇,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人家不过是路过此地,闻到好浓的血腥味和…蚀骨幽兰的甜香,一时好奇过来瞧瞧热闹罢了。”她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昏迷中杜莺歌肩头那狰狞的紫红色毒痕。
蚀骨幽兰!
黄天越和梁卉心中同时一震!莫七弦逃离时那怨毒的嘶吼再次回响耳边!原来杜莺歌所中的,竟是这等早已绝迹江湖的奇毒!
“蚀骨幽兰…焚心蚀骨,无药可解…”梁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喃喃道,眼中刚刚因压制住毒火而升起的一丝光亮迅黯淡下去。难怪连鬼针草也只能暂时压制,反遭寒毒反噬!
“嘻嘻,小妹妹倒是个识货的。”欧阳晓晓轻笑一声,眼波在梁卉惨白的小脸上转了一圈,“不过嘛,‘无药可解’这话,也未必全对哦。”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吸引了黄天越和梁卉的全部心神。
黄天越强压下心中的震动,沉声道:“欧阳姑娘此言何意?莫非…姑娘知晓解法?”他死死盯着欧阳晓晓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媚眼。他深知此女狡诈,绝不会无缘无故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
“解法嘛…”欧阳晓晓拉长了语调,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目光再次落回黄天越身上,上下打量着他染血的衣袍和焦黑的右拳,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那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奇特的冰火交融气息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浓厚的兴趣。
“人家倒是知道一点小小的门道。不过呢…”她话锋一转,声音愈娇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此地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哦。血腥味这么重,一会儿说不定会引来什么更‘有趣’的东西呢。而且…”她指了指昏迷的杜莺歌和上官燕舞,“这两位美人儿,一个蚀骨幽兰寒火交攻,命悬一线;一个寒气反噬,经脉受损,再拖下去,神仙难救咯。”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针,刺在黄天越和梁卉心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黄天越的目光扫过气息奄奄的杜莺歌,扫过昏迷不醒的上官燕舞,最后落在强撑着却已摇摇欲坠的梁卉身上。寒鸦潭,确实不能再待了!莫七弦虽退,难保不会去而复返,或者引来其他觊觎此地毒物的凶人。杜莺歌和上官燕舞的伤势,更是刻不容缓!
他深吸一口气,牵动内腑伤势,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他强行压下,目光如电,迎向欧阳晓晓那充满玩味和探究的眼神,斩钉截铁:“请姑娘指条明路!黄天越…必有重谢!”
“重谢?”欧阳晓晓掩口轻笑,眼波流转,媚态横生,“人家可不稀罕什么金银俗物呢。”她歪着头,仿佛在认真思考,那狡黠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黄天越,“这样吧,先离开这个臭烘烘的地方再说。我知道附近有个还算干净的岩洞,可以暂时落脚。至于条件嘛…”她拖长了尾音,目光在黄天越身上又转了一圈,尤其在他那蕴含着奇异冰火气息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才娇笑道:“等安顿好了,我们再慢慢谈…放心,不会让小哥哥你为难的。”
她的笑容明媚,话语轻松,但黄天越却从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深处,看到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精明和算计。
这“九尾狐”,所图非小!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身后是三个需要他保护、重伤濒危的女子。前方是浓雾弥漫、危机四伏的未知山林。这突然出现、目的不明的欧阳晓晓,是唯一的变数,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好!”黄天越没有任何犹豫,沉声应下。他果断收剑归鞘,动作牵扯伤口,眉头紧蹙,却一声未吭。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上官燕舞背起。那冰冷柔软的身体伏在背上,寒气隔着衣物透入,让他内腑的灼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丝。
“卉儿,你扶好莺歌。”他看向梁卉,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当,“跟紧我。”
梁卉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将杜莺歌半扶半抱起来。杜莺歌的身体滚烫与冰冷交替,沉重无比。
欧阳晓晓站在岩石上,看着黄天越强忍伤痛背起一人,又指挥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医师扶起另一个,眼中那抹玩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轻轻一跃,如同没有重量般落在湿滑的滩涂上,水绿色的身影在浓雾中如同一抹灵动的幽光。
“跟我来吧。”她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瘴气林的一个方向轻盈行去,步伐看似不快,却总能在湿滑泥泞的地面找到最稳妥的落点,身形飘忽,仿佛对这险恶的环境了如指掌。
黄天越背着上官燕舞,梁卉搀扶着杜莺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伤口在拉扯,内腑在翻腾,体力在飞流逝。浓重的瘴气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他们,视野模糊,方向难辨,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抹在灰绿色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水绿身影,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渐渐远离了那散着死寂恶臭的寒鸦潭水。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带路的欧阳晓晓终于在一片被藤蔓半遮掩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到了。”她拨开垂落的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洞口。一股带着土腥味、却远比外面清新许多的空气从洞内涌出。
黄天越和梁卉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剧痛。黄天越背着上官燕舞,当先一步踏入洞中。洞内不算大,但颇为干燥,地面是平整的岩石,角落里甚至铺着一些干草,显然有人曾在此短暂停留过。
他小心翼翼地将上官燕舞放在洞内最平整的干草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梁卉也支撑不住,和杜莺歌一起瘫坐下来,大口喘息,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安置好伤者,黄天越才缓缓直起身。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血沫,脸色苍白如纸。连续的高强度战斗,越极限的爆,加上内腑震荡的重伤和这一路的艰难跋涉,早已将他逼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全凭着一股钢铁般的意志在支撑。
他抬起头,看向洞口。
欧阳晓晓并未立刻进来。她站在洞口,背对着洞内,水绿色的薄纱在穿过藤蔓缝隙的微风中轻轻飘动。她似乎在看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瘴气林,又似乎只是在出神。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挣扎着穿透厚重的毒瘴,在她窈窕的身影轮廓上镀了一层极其黯淡的金边,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和疏离。
片刻,她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轻纱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朦胧,唯有那双媚眼,依旧亮得惊人,此刻却少了几分刻意的勾魂,多了几分沉静的审视。她的目光扫过洞内气息奄奄的三人,最后落在靠着石壁、嘴角染血、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黄天越身上。
“好了,”她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娇媚的调子,却似乎少了些之前的轻佻,“地方给你们了。现在,该谈谈我的条件了。”
黄天越抹去嘴角的血迹,站直了身体。尽管身体如同即将散架,但他的脊梁依旧挺直,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欧阳晓晓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姑娘请讲。”
喜欢剑折雪未消请大家收藏:dududu剑折雪未消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