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高的脚步,随着冬日第一缕寒风的到来,悄然逼近。
全国大赛的对阵表如同最终的宣战书,赫然张贴在乌野高中排球部的布告栏上。
战,他们的对手便是关东地区的豪强,以铜墙铁壁般防守和精准反击着称的椿原学园。
没有缓冲,没有试探,从第一场开始,便是刺刀见红的生死战。
空气仿佛被抽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硝烟的味道。
训练馆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击球声、脚步声、队友间的呼喊声,都比平日多了几分狠厉与决绝。
影山飞雄进入了某种近乎“绝对专注”的状态。
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数据流在无声奔涌,脑海中反复模拟着与椿原比赛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
晴提供的关于对手防守习惯、核心球员移动倾向、关键分处理方式的海量数据,被他疯狂地吸收、拆解、重组。
他甚至会在深夜,对着空无一人的球场墙壁,模拟传出各种角度的球,只为将那些冰冷的数字,转化为肌肉最本能的记忆。
这种极致的压榨,带来的不仅是技术的精进,更是精神上的巨大负荷。
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平静表面下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即使在短暂的休息中,眉头也常常无意识地紧锁。
有几次,晴在深夜路过体育馆,仍能看到里面亮着灯,以及那个不知疲倦地重复着传球动作的身影。
她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默默地将更多含有安神成分的能量饮料换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比赛日,终于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到来。东京体育馆,巨大的穹顶下,人声鼎沸,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乌野的队员们站在入场通道的阴影里,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缘下力作为队长,在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他的声音沉稳,却掩不住一丝颤抖。
田中龙之介用力捶打着胸口,出低吼,试图驱散紧张。
日向翔阳不停地做着高抬腿,眼神炽热,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影山飞雄站在队伍中,面无表情。
他微微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只有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迅猛地跳动声,如同战鼓般擂响在他的耳膜上——砰!砰!砰!
度远平时,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狂野。
这不是害怕,而是极度兴奋与压力交织下,身体最原始的反应。
他感到一丝烦躁,这种不受控制的心跳,会影响他传球的精准度,会影响他对时机的判断。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
影山猛地睁开眼,对上晴近在咫尺的目光。
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镇定。
她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将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那个熟悉的、小巧的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和一副耳机。
影山愣了一下。
晴用极低的声音,快说道:“决赛前夜的那个。你的心跳。戴上它。”
影山瞬间明白了。
那是他受伤期间,处于最冷静、最巅峰状态时录下的静息心率。
平稳、有力、如同精密仪器的节拍。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将耳机塞进耳朵,按下了播放键。
“咚——咚——咚——咚——”
稳定、深沉、充满力量的心跳声,瞬间涌入他的脑海,如同温暖的潮水,温柔而坚定地覆盖了他胸腔内那匹脱缰的野马。
外界的喧嚣、内心的焦躁,在这规律的声音中,奇异地开始消退。
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的波澜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的锐利和绝对的专注。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看向晴,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