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身上总有更金贵的东西,或许是一段未尽的心愿,或许是珍贵的记忆,又或是……能换一条命的机缘。”
说罢,他指节轻叩桌面,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流转,声音压得更低:“放心,我庄老从不做亏本买卖,赢了,你们要找的答案丶要寻的东西,我或许能给,输了……也不过是你情我愿,用你看重的,换你想求的罢了,如何,两位敢不敢赌?”
“不赌。”宋岐灵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放我们出去!”
她一早就看清了,这赌局不过是诱惑她的陷阱。
庄老脸上的笑意却没淡去,反而缓缓直起身,指尖再次点向那只骰盅。
与此同时,数条蛛足如牢笼般从四面升起,将二人困在桌前。
骨白色的盅身轻轻一颤,三枚骰子竟自己在盅内转了起来,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急什麽?”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以为,进了我的赌坊,不赌二字,是你们能说了算的?”
话音落下,数条环绕着赌桌的蛛足猛地收拢,暗紫色的光华自足尖亮起,瞬间交织成一座无形的牢笼,将宋岐灵与顾连舟死死禁锢在座椅上,无法动弹分毫。
“第一局,我们赌点简单的。”庄老仿佛没看见两人眼中的怒意,自顾自地用那枚碧玉扳指敲了敲骨白色的骰盅,“就赌……”
“老匹夫,我说我不赌,你是聋了麽!”宋岐灵掐诀念咒,指尖凝成一点紫色电光,便向那颀长的蛛足掷去。
只听得“噼啪”一声,烟火缭绕间,暗色甲壳隐隐变红,竟是半熟了。
庄老:“……”
愣怔一瞬,他通身一震,好似没有痛觉般,果断而狠厉地卸掉那只蛛足。
“……好大的火气。”新的蛛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不过几个鼻息间,一条全新的蛛足自原本的缺口处伸出。
“那第一局,便赌你,”他慢条斯理地说,“最懊恼的一段记忆,如何?”
宋岐灵瞳孔骤缩。
最懊恼的一段记忆?
那不正是晌午後的那场梦魇麽……
那段连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的隐秘,竟要被这般赤裸地摊开在衆人面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顾连舟,心脏猛地揪紧。
绝不能让师弟看见……
迟来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觉喉头发紧,被窥破秘密的惶恐与羞恼在胸腔里翻涌,烧得她耳根发烫,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此刻无比肯定。
这是怪物对她的蓄意报复。
她恨不得立刻撕烂那张含笑的嘴,却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份即将被揭穿的难堪在四肢百骸流窜。
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庄老的目光又转向顾连舟,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至于你,小家夥……我便赌你七岁那年,你的师父为何会收你为徒的真相,那可是连你自己都记不清的往事呢。”
顾连舟冷峻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混账!”宋岐灵试图挣扎,却发现连声音都被那无形的力量压制,只能在喉间发出模糊的气音。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骨白色的骰盅自动飞起,三枚骰子在其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疯狂旋转声。
“规则很简单。”庄老好整以暇地看着挣扎的二人,仿佛在欣赏落入蛛网的飞虫,“猜大小。你们赢,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若是运气不佳,输了的话……”
他笑了笑,“便留下我方才所说的赌注,很公平,不是吗?”
骰盅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随即重重扣在赌桌中央!
“哗啦啦啦——”
骰子在盅内碰撞的声音,此刻听来如同催命的魔音。
“选吧。t”庄老的身体微微前倾,看向宋岐灵,声音阴冷得恍若来自地狱的魔鬼,“是大,还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