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洞(十)
夜色渐深,墙壁上的人影摇摆不定。
白及拿起那片黑色甲片,对着灯光仔细查看:“这甲片的质地跟见过的蛊虫很像,但是放大了无数倍。这会不会是……母虫身上的一部分?”
这个猜测再次让衆人不寒而栗。
景林超压低声音:“如果真是母虫甲片,那阿娅怎麽得到的?她有能力从母虫身上取下一块?”
沈汉雅忽然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衆人:“或许不是她伤的,而是以前的祭品留下的?又或者,是另一种陷阱。”
“无论如何,这两样东西都是关键。我们先休息,明天必须想办法补全纹路,并搞清楚血誓和至纯之泪的具体含义。”姜莱将根茎和甲片小心收好。
疲惫和恐惧交织,使得睡眠变得很浅。姜莱躺在床上,兵工铲就放在手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闪现谭昆青黑的脸丶李子祎诡异的复眼以及谢清瑶被拖走时的尖叫。
她睁眼望着对面床,沈汉雅那逐渐麻木的侧脸,不由生出异样感。离最後的祭神大典越来越近,她们得到了很多线索,同时有更多的谜题等着他们解决。
後半夜,姜莱被一阵细微的刮擦声惊醒。那声音不像来自于床下,倒像是……来自于房间内部。她屏住呼吸,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细微月光,她看到了沈汉雅的床上是空的,而那细微的刮擦声,正来自房间角落。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只见沈汉雅背对着她,蹲在墙角,手里似乎拿着什麽东西,正在一下下地在地上磨蹭着。她十分专注,对姜莱的苏醒毫无察觉。
那麽晚不睡觉,她在干什麽?
姜莱的心跳骤然加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沈汉雅才停下动作,然後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回到床上躺下,仿佛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
姜莱紧闭双眼,装作从未醒来,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沈汉雅到底在干什麽?
越想姜莱心里越乱,此时距离沈汉雅躺下已经过了很久,鬼使神差下,姜莱眼睛微微睁开。
没想到对面的沈汉雅竟然没有睡着!!此时的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眼皮下垂盯着被子,两只手举到嘴边,正在用牙齿一点一点啃咬指甲。
这景象诡异至极!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山寨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中。
衆人从梦中醒来,神色各异,姜莱暗中观察沈汉雅,她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二致,甚至主动去厨房收集雨水熬粥,但姜莱注意到她的指甲此刻已经被咬得乱七八糟的,几个指甲边缘已经开始往外冒血。
姜莱眼神暗示白及丶林苏禾和季若桐,四人回到房间将门锁死。姜莱把昨晚上的情形跟同伴们讲述了一遍。
林苏禾满脸震惊,一把拉住姜莱的手:“莱莱,今晚你就到我们房间一起睡吧。”
姜莱摇了摇头:“我去别的房间是为了方便收集线索,咱们多关注一下她,她很不对劲。”
此时白及接过话:“其他人也要留心观察,这蛊太过隐蔽。”
衆人围坐在堂厅木桌边上喝着粥,徐墨看着窗外:“下雨了,寨民活动可能减少,很适合我们去查看纹路。”
“那个血到底是怎麽回事?难道真要我们中的谁放血去试吗?”景林超忧心忡忡。
姜莱开口道:“或许不必用我们的血。谭昆死时,草席上沾染了他的血污。还有李子祎,他在仪式上被取血,黑石附近或许有残留。”
这个提议让衆人看到一丝希望,用已死同伴的血,总好过自己冒险。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他们不能耽搁太久,雨水很快便会将血迹冲刷干净。
雨中的祭神广场空无一人,那块黑石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幽暗。衆人在雨中搜寻着,果然在基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发现了一些凝固的血渍。白及用随身携带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凝固的血痂,用油纸包好。
随後衆人返回客居,简单擦干後来到了客居二楼。谭昆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覆盖着被子,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林苏禾丶季若桐和沈汉雅实在受不这股气味,决定还是在一楼等待,其他人也是面露难色,捂住口鼻。最後,是白及上前刮下了草席上暗褐色的血块。
就在这时,景林超忽然指着墙角那个已经彻底变成青黑色的“蛛儿眼”:“你们看,它好像……在动?”
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团青黑色的草药似乎在微微蠕动,仿佛里面包裹着的虫卵正在苏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内部传来。
“不好!这东西要孵化了!快走!”姜莱脸色大变,一把将房间内的白及拉了出来。
几乎在她们退出房间的瞬间,那青黑色的“蛛儿眼”猛地爆开,无数细小的黑色蛊虫如潮水一般涌出,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朝着门口蔓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