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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邁克西姆。我雖然看不見他,但可以聽出他的聲音。他邊跑邊呼喊弗裡思。我聽見弗裡思從大廳裡應了一聲,隨後到了遊廊上。底下的濃霧裡,隱隱約約露出他們的身影。

“輪船擱淺啦,”邁克西姆說,“我從海岬看見它駛入海灣,一頭撞在了礁石上。潮水不順,要想掉轉船頭是不可能的。這艘船一定把這兒錯當成了克里斯港。海灣裡的濃霧跟一堵牆一樣,什麼都看不見。告訴家裡的人把吃的喝的準備好,供應船上的落難者,再往辦事處給克勞利先生掛個電話,把發生的情況通知他。我回海灣去,看能不能幫上忙。給我取幾支煙來,好嗎?”

丹夫人從視窗縮回了身子,臉上又表情全無,戴上了我所熟悉的那副冰冷、蒼白的面具。

“我們還是下樓去吧,”她說,“弗裡思會找我安排事情的。德溫特先生也許說到做到,會把人帶回家來。小心你的手,我要關窗戶了。”我退後一步,仍頭暈目眩,懵懵懂懂,不清楚我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看著她關上窗戶,合嚴百葉窗,還放下了窗簾。

“幸好海上的風浪不大,”她說,“不然,他們就不會有多大的生存希望。像這樣的天氣,不會有危險。不過,如果輪船真像德溫特先生說的那樣觸了礁,船主就會損失掉一條船。”

她環顧四周,檢查房間裡有無凌亂或雜錯的現象。她把雙人床上的床罩拉平整,然後走過去開啟門候我出去。“我去吩咐廚房裡把冷餐端到餐廳去,”她說,“這樣一來,不管什麼時候來吃飯都不誤事。德溫特先生要是在海灣忙得不可開交,也許一點鐘就不趕回來吃飯了。”

我目光茫然地望望她,隨即便出了洞開的房門,渾身又僵又硬,活似一個木頭人。

“夫人,你見到德溫特先生,是否請你轉告他,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把船上的人帶回家來?他們隨時來,都可以吃上熱飯。”

“好的,”我說,“好的,丹弗斯夫人。”

她背過身去,順著走廊向僕人用的樓梯飄然而去,古怪、瘦削的身子裹在黑裙子裡,裙裾宛如三十年前流行的那種寬邊拖地裙一樣橫掃地面。最後,她拐過彎,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我慢騰騰地沿甬道來到拱洞旁的房門前,腦子仍遲鈍麻木,彷彿大夢方醒。我推開門,漫無目的地走下樓梯,弗裡思正穿過大廳向餐廳走,看見我便停住了腳步,等著我進大廳。

“德溫特先生剛才回來過一趟,夫人,”他說,“他取了幾支煙,便又到海灘上去了。那兒似乎有艘輪船擱了淺。”

“是的。”我說。

“你聽見火炮的聲音了嗎,夫人?”弗裡思問。

“是的,我聽見了。”我說。

“我和羅伯特當時在配膳室,我們倆都以為是哪個園丁點燃了昨夜剩下的爆竹。我對羅伯特說,‘這種天氣怎麼放起了爆竹?為什麼不把爆竹留下,到星期六的晚上讓孩子們放著玩?’誰知接著又傳來一聲炮響,然後又是一聲。羅伯特斷定不是爆竹聲,而是有船隻遇險。我當下便同意了他的見解。待我來到大廳裡,就聽見德溫特先生從遊廊上喊我。”

“是啊。”我說。

“按說,這麼大的霧,輪船出事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夫人。我剛才對羅伯特就是這麼說的。在陸地上都很難看得清路,就更別提在海上了。”

“是啊。”我說。

“如果你想找德溫特先生,他兩分鐘前直接穿過草坪走了。”弗裡思說。

“謝謝你,弗裡思。”我說。

我走出去,來到遊廊上,只見草坪遠處的樹林正逐漸顯出形狀來。迷霧在消散,化為小團的雲塊升入空中。我的頭頂上方,煙霧繚繞。我抬頭望望那些窗戶,一扇扇都關得嚴嚴實實,一葉葉護窗板都閂得緊緊的,彷彿永遠都不會再開啟,永遠都不會再見天日。

五分鐘前我曾站在中間的那扇大窗戶旁。此刻仰首觀望,那窗戶顯得多麼高、多麼巍峨,又是多麼遙遠。我站在堅硬的石板上,低頭瞧瞧腳下,又仰臉望望那扇百葉窗,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覺得周身燥熱。汗水形成細細的湍流順著頸背朝下淌,我感到眼前金星亂冒,於是回到大廳裡尋把椅子坐了下來。我兩手溼漉漉的,抱著膝頭一動不動坐在那兒。

“弗裡思,”我喊道,“弗裡思,你在餐廳裡嗎?”

“有何吩咐,夫人?”他立刻露了面,穿過大廳向我走來。

“不要覺得我這人古怪,我只是很想喝一小杯白蘭地。”

“遵命,夫人。”

我抱著膝蓋,仍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他回來時用銀托盤端了一杯酒。

“你是不是有點不舒服,夫人?”弗裡思問,“我去叫克拉麗斯好嗎?”

“不,我不會有事的,弗裡思,”我說,“只不過感到有點熱罷了。”

“今天上午是非常熱,夫人,的確熱得很,幾乎可以說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是的。弗裡思,天氣悶得人難受。”

我飲了白蘭地,把杯子放回到銀托盤上。

“那火炮聲猛不丁就響了起來,恐怕嚇了你一跳吧?”弗裡思說。

“不錯,是嚇了我一跳。”我說。

“昨天站了一晚上,再加上今天上午天氣悶熱,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感覺不好的,夫人。”弗裡思說。

“不,怕不是那樣。”我說。

“你是否願意躺下休息半個小時?藏書室裡倒是挺涼快的。”

“不,不。過一會兒我想出去走走。你別操心了,弗裡思。”

“那好吧,夫人。”

他走了,讓我一個人單獨待在大廳裡。這兒又安靜又涼爽。舞會的痕跡被清除一空,似乎什麼活動也沒舉辦過似的。大廳裡一如往日,陰森、冷清,氣氛嚴肅,牆上掛著肖像畫和刀劍。我簡直無法相信,昨晚我身穿藍色衣裙,就是站在這兒的樓梯腳下,頻頻跟五百位來賓握手。我簡直無法相信,吟遊詩人畫廊裡曾擺著樂譜架,樂師們在那兒吹拉彈唱,其中有一位提琴師和一位鼓手。我立起身,又出去走到了遊廊上。

霧氣冉冉上升,升到了樹梢上。放眼一望,可以看見草坪盡頭的樹林。頭頂上方慘淡的太陽拼命想穿透霧濛濛的天空。氣溫更熱了,如弗裡思所言,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一隻覓花的蜜蜂在我身旁嗡嗡亂叫,胡衝瞎撞,後來鑽進一朵花裡才突然沒了聲息。在草坪邊的草坡上,園丁開動割草機,一隻朱頂雀被隆隆的機聲驚起,向玫瑰花園飛去。園丁弓腰彎背,手握割草機的把柄,順著草坡慢慢朝前走,草屑和雛菊梢四散飛揚。隨風飄來暖絲絲的草香,太陽鑽出白霧團,把強烈的陽光投射到我的身上。我打呼哨召喚傑斯珀,可是卻不見它過來。也許它跟邁克西姆到海灘上去了。我看看手錶,已過十二點半,差一些就到十二點四十分。昨天的這個時候,我和邁克西姆正與弗蘭克一道站在弗蘭克家門前的小花園裡,等待女管家端菜送飯。

二十四小時前他們還在嘲笑我,花言巧語地想騙我說出將穿什麼樣的化裝服。我當時聲稱:“到時候我要讓你們倆驚得靈魂出竅。”

回想起自己的話,我羞愧得無地自容。也就是在這時,我方才意識到,邁克西姆並未像我擔心的那樣離家出走。我聽到遊廊上傳來的那聲音平和、冷靜,是我所熟悉的,而非昨晚我站在樓梯口聽見的聲音。邁克西姆沒有離開家門,而是在小海灣的哪個地方忙活。他像平時一樣神志清楚,只不過應了弗蘭克的話,出去散了圈步。他到了海岬上,看見輪船朝岸邊駛來。我的顧慮全是沒有根據的。邁克西姆平安無事,一切正常。我剛才的想法既可恥、恐怖,又荒唐可笑,直至現在我都不能完全理解。我不想再回憶這些念頭,只希望能把它們和童年時代已遺忘的噩夢一起埋葬在大腦深處陰暗的角落裡。不過,只要邁克西姆沒有出亂子,就是產生些可怕的念頭又有何妨!

最後,我也踏著陡峭蜿蜒的小徑穿過黑壓壓的林子向海灘走去。霧氣幾乎已散盡。來到小海灣,我一眼就看見了那艘輪船,停在離岸約兩英里的地方,船頭朝向絕壁斷崖。我順著防波堤走到堤尾,斜倚在圓形堤牆上。斷崖上已聚起一群人,他們一定是沿著海岸警衛隊的巡邏小徑從克里斯走來的。斷崖和海岬屬於曼德利的地產,但公眾歷來都享有從斷崖上透過的權利。一些瞧熱鬧的爬下崖壁,想把擱淺的輪船看清楚些。輪船傾斜的角度很彆扭,船尾翹向天空,周圍有些小船在劃來劃去。救生艇泊在輪船旁的水裡,只見有個人站在艇上用喇叭筒喊話。我聽不清他喊的是什麼。海灣裡仍霧氣騰騰,望不見地平線。又有一艘汽艇突突突載著幾個人開了過來,艇體呈深灰色。艇上可以看見一個穿制服的人,大概是克里斯的港務部長,而蘇埃德船舶保險公司的辦事員跟他在一起。另一艘汽艇緊隨其後,上邊是群克里斯的度假遊客。他們開著汽艇圍擱淺的輪船團團轉,一邊激動地交談著。可以聽見他們的說話聲掠過平靜的水面,向四處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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