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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懷鏡難得在家吃頓晚飯,香妹特意做了幾個菜。兩人都回來得晚,飯菜端上桌,已快八點鐘了。飯桌上擺著當天的《梅次日報》,上面又有篇洪鑑捐款的報道《再尋洪鑑》。

<blockquote>……</blockquote><blockquote>依然是梅嶺路199號,依然是洪鑑,這位神秘的好心人給殘疾人基金會再次捐上十八點五萬元。記者找到銀行工作人員採訪,他們表示,捐款人一再要求他們不要透露有關情況。當記者問到辦理捐款手續的是否還是上次那位漂亮的小女孩時,銀行工作人員不置可否。漂亮的小女孩,你是誰?你在哪裡?你就是神秘的洪鑑嗎?</blockquote><blockquote>……</blockquote>

香妹問:“懷鏡,那錢就這麼處理,行嗎?”

朱懷鏡說:“我同你說過道理,只有這麼處理。別人也許有更好的處理辦法,但我想這是最好的辦法。”

香妹笑道:“別人根本就不會處理,往腰包裡一塞得了。”

“那也不見得,你別把幹部都說得那麼壞。前幾天《焦點訪談》還報道了一個好乾部,一位縣委書記,堅決不收賄賂,限令下面幹部把送給他的錢拿回去,三天之內不拿回去的,上交財政。結果,這位縣委書記上交了六十多萬元。”朱懷鏡說。

香妹說:“是嗎?我沒注意看。風氣也太壞了,就缺少這樣的好領導。”

朱懷鏡搖頭一笑,說:“不過,這位同志來得太剛了,只怕不好收場的。”

香妹又問:“哎,那位漂亮的小女孩是誰?”

朱懷鏡怕解釋了反添誤會,只說:“什麼漂亮的小女孩!就是地委辦的工作人員。寫文章的人,總要妙筆生花的。”

香妹忽然睜大了眼睛,說:“我說懷鏡,我們總是拿煙送人,是不是送了錢給別人也不一定啊。”

朱懷鏡也嚇了一跳,說:“天哪,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我說,把清出來的錢一筆一筆記上,註明是煙盒裡的,還是餅乾筒裡的。說不定有一天要對賬的。”

兩人邊吃邊說,還沒吃上幾口飯,門鈴響了。猜想一定是尹禹夫夫婦來了。門一開,果然是他們兩口子。琪琪的數學成績不行,尹禹夫堅持每天上門來給他補課。朱懷鏡兩口子覺得過意不去,說要補課,請琪琪的數學老師來就行了,我們按規矩付補課費。尹禹夫說還是他自己來吧。據說這尹禹夫還真是塊當校長的料,中學課程門門拿得下,在一中沒人不服。他夫人向潔也是個勤快人,說在家反正沒事,過來幫忙收拾一下家務也好。朱懷鏡和香妹都覺得這樣不太好,可人家硬是一片熱心,推也推不了,就只好由著他們了。所以尹禹夫兩口子每天都是八點左右來,也不用事先打電話。

也不需多寒暄,尹禹夫徑直去了琪琪房間,向潔就像個熟練的鐘點工,裡裡外外收拾起來。來了外人,兩人就不說那件事了。朱懷鏡埋頭吃著飯,問香妹:“找保姆的事,有著落了嗎?”

香妹說:“託人找了幾個,都不太理想。”

朱懷鏡說:“又不是選美,別那麼挑剔。”

香妹說:“你想得好,給你選美。保姆最不好選,比相親還難。”

向潔在一邊忙著,插話說:“我鄉下有個親戚,很靈泛,手腳也勤快。原先在人家那裡做過幾年,經驗也有。要不過幾天帶來看看?”

香妹望望朱懷鏡,再對向潔說:“太麻煩你了。”

向潔笑道:“這有什麼麻煩的?打個電話去叫她來就是了。”

香妹只好說:“那就看看吧。”

飯還沒吃完,繆明打了電話過來,請他馬上去一趟,有急事商量。朱懷鏡顧不上吃完飯,稀里嘩啦喝了碗湯。也不叫司機,夾上包就往辦公室去。他先開啟自己的辦公室,開了燈,卻不進去,仍舊拉上門,然後往繆明的辦公室走去。

繆明已經同陸天一、李龍標、向長善坐在那裡了。朱懷鏡忙點頭笑笑,說:“幾位久等了。沒個保姆硬是不行,不到八點多吃不了晚飯。”

繆明笑道:“你也別太艱苦了,保姆還是要請的。”

陸天一也笑著說:“是的,沒保姆不行。”

李龍標和向長善還沒來得及參加關於保姆問題的討論,繆明嚴肅起來了,說:“我們幾個緊急碰一下頭。吳飛案最近有新的突破,他供出了梅次捲菸廠廠長鄭維明。”

“鄭維明?”朱懷鏡聽著有些吃驚。在他的印象中,鄭維明是位很老實、很樸實的企業領導。上次他同袁之峰去菸廠現場辦公,同鄭維明初次見面。那天鄭維明穿了件皺巴巴的舊西裝,發了黃的白框眼鏡老是滑在鼻尖上,臉就像煙燻過的臘肉,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像是老頭子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繆明繼續說道:“對,鄭維明。菸廠第二期技術改造的土建工程,是吳飛承建的,他向鄭維明行賄七十萬元。關於鄭維明,一向就有很多舉報。我估計,吳飛供出的只怕只是冰山一角。下面,請長善同志把情況說說吧。”

“大致情況,就是繆書記說的這些。”向長善先謙虛一句,再說,“下面,我把最近檢察機關偵查吳飛案的情況簡要彙報一下,並重點彙報一下鄭維明涉嫌受賄的問題。”

向長善將案卷放在膝蓋上,再掏出筆記本,一五一十地彙報起來。他說著說著,就激動了,表情和語氣就像法庭上的公訴人,一點兒也不像在向領導彙報情況。

朱懷鏡沒事似的瞟了眼繆明、陸天一和李龍標,發現他們都低著頭,望著腳尖出神。朱懷鏡也就不抬頭看誰了,也望著自己的腳尖。似乎誰都猜不透誰同這案子的關係,只好誰也不看誰。直等到向長善彙報完了,幾個人才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可都避免望著別人的臉,而是望著對面的牆,表情一律地沉重。

只聽見陸天一首先開腔道:“我先談幾句吧。對吳飛案,要一查到底,我一直是這個態度。案子慢慢開始有進展了,像鄭維明這樣的人開始暴露出來,說明檢察院的同志辦案是有成績的。我同意將鄭維明立案偵查。我估計這可能是個系列大案,地委一班人一定要統一認識,支援檢察院的工作。不論查到誰,都要一查到底。如果牽涉到我陸某人,或是我的家人和親戚,同樣依法辦事。鑑於企業工作的特殊性,我建議地委馬上要研究確定菸廠新的負責人。”

“懷鏡同志談談吧。”繆明說。

朱懷鏡卻客氣道:“龍標同志管政法的,還是請你先談吧。”

據說李龍標原先很算條漢子的,說出話來梆梆響,下面很是服他。自從他患上癌症以後,別人自然也不怎麼聽他的了。他倒是顯得很有修養,對誰都客客氣氣了,也不管你對他是否客氣。朱懷鏡說請他先談,他照例客氣幾句,不緊不慢說了起來。不過他說的同向長善說的沒什麼區別,只是說得粗略些。倒是把犯罪分子如何狡猾、辦案人員如何辛苦大說了一通,而這些話通常是結案以後在慶功會上說的。不過他發言的時候,在座幾位都微笑著望著他,非常親切。而他說得再沒有水平,大家都原諒他了。

李龍標表揚了檢察院,朱懷鏡也就不得不就勢表揚檢察院,儘管他知道現在說這些話不是時候,而且文不對題。朱懷鏡盡了這套程式,才說:“我贊成天一同志和龍標同志的意見。特別是確定新的負責人一事,應該儘快。企業亂不得。建議組織部和行署主管領導一起先拿個意見,由地委定一下。同時建議辦案的同志務必做好保密工作。辦案過程中難免有種種傳聞甚至謠言,這也正常。但我們要儘可能不讓群眾產生過多猜測和議論。聽說最近外界把吳飛案傳得沸沸揚揚,好像整個地委、行署大院裡面全是腐敗分子。我看,要向宣傳部專門佈置一下,最近要重點抓幾個廉潔奉公、艱苦創業的好典型,加大這方面的宣傳力度。請繆書記和陸專員定吧。”他說著便就勢望了望繆明和陸天一。繆明就順便望了望陸天一。

陸天一臉色微微一紅,很快就正常了,不是眼尖的人還看不出。朱懷鏡偏是個眼尖的人,不得不佩服陸天一。能讓紅著的臉馬上平淡如常,不是誰都做得到的。

“繆明同志定吧。”陸天一顯得很有涵養。

繆明最後表態,無非是歸納和肯定陸、朱、李、向幾位的意見:“第一,要進一步統一思想,堅決支援檢察院的工作;第二,同意對鄭維明立案偵查;第三,同意馬上研究確定捲菸廠新的負責人,請組織部和行署的同志先拿個方案,交地委研究決定;第四,加大反腐倡廉宣傳力度,特別是要多從正面宣傳廉政建設的好典型、好經驗,壓制邪氣,弘揚正氣。”儘管繆明說的這些話也有朱懷鏡貢獻的智慧,但他聽著並不以為然。看樣子陸天一是不可能真正支援檢察院工作的,統一思想只是套話而已;對鄭維明是否該立案,純屬法律問題,卻需要地委書記表態同意,真不知法大還是權大;菸廠新的負責人當然是要儘快定下來的,但是不是又定下一個新的貪官,誰能說得準?老百姓是越來越相信事實了,並不在乎你怎麼宣傳,所以光在報紙和電視上做文章,沒人相信,這事實上成了縱容邪氣。但誰都只能說這些連自己都表示懷疑的話。

最後,繆明表情深沉起來,語氣也抒情多了,說:“今天的《梅次日報》同志們可能都看了。那位叫洪鑑的神秘的好心人,又為殘疾人基金會捐款十八萬多元。不到兩個月,這位洪鑑已捐款二十八萬多元了。有的人為了金錢,不惜喪失人格、良心,不惜以身試法;而有的人卻仗義疏財,無私捐獻,不計名利。人的精神境界真是天壤之別啊!”

繆明滿懷激情的時候,朱懷鏡猛然想起了那份關於尹正東的檢舉信。他相信在座的所有人只怕都收到了那封信,可是好些天過去了,沒有任何人作出批示。更滑稽的是也許這會兒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封信,誰都在猜測別人。今晚研究的正是貪汙受賄案件,大家不同時想到那封檢舉信才怪。只怕有人還生怕別人把這信公開出來。

碰頭會完了,陸天一先走了。向長善本想馬上就告辭,卻忍了一腳才走,似乎覺得緊跟在陸天一後面離開不太好。李龍標不方便再磨蹭,只好同向長善一道出門了。其實他們都過慮了。從繆明辦公室出去,再下樓,走過一樓大廳,馬上就各上各的車了。僅僅兩三分鐘的路程,隨便搭訕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混過去了,不至於尷尬的。也許今天情況太特殊了吧,誰都顯得瞻前顧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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