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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天光雲影自律的青年啊,你半夜不睡是……

在煙雨心裡頂頂行的孃親,眼下心裡也裝著心事。

把孩子接上山,由青緹服侍著更衣用飯,席間閒話了幾句,濛濛惦記著把那一朵雲水藍的桔梗花儲存下來,拉著青緹就進了臥房。

濛濛不在身邊,就少了些嘰嘰喳喳,顧南音的手頭閒了下來,坐在天井裡就著一點溶溶光,去瞧芳婆搗蒸好的糕粉團。

糕粉團搗成了要做年糕,芳婆握著小石杵,一邊搗一邊兒同自家姑奶奶說著話,“這回可好了,太主殿下正大光明地從東門回府,不僅喚咱們姑娘叫表姑娘,還叫白嬤嬤送咱們姑娘家來,往後看誰還敢瞧不起咱們。”

“她們的瞧得起值幾個錢?這麼些年,我帶著濛濛在山上不也熬過來了?”顧南音看著小石臼裡頭油光可鑑的糕粉團,嘆了一口氣,“槿芳,你最是知道咱們怎麼難。十年前,這裡就是一處漏風漏雨的破屋子——從前看林人住的屋子,能有多好?咱們倆求爺爺告奶奶,使了多少銀子,才託人把這裡建起來?外頭的圍牆、裡頭的牆紙、地磚、哪一塊不是咱們幾個拿手砌出來的?”

姑奶奶說著說著就抹了淚,芳婆看著、聽著,手裡的石杵在石臼裡五搡六翻的,也搗的心有慼慼。

是啊,眼下誰看了斜月山房,都要讚一句雅緻美觀,可誰也不記得十年前的那間破屋子了。

彼時,姑奶奶從廣陵謝家出來,簡直像被扒了一層皮,身上攏共就幾兩碎銀子,賣了六畝廣陵的農田,才湊足了回金陵的盤纏。

再後來娘幾個在這間破屋子裡湊合下,第一年一整個雨季,屋子就泡在水裡頭,姑娘眼盲,哪裡都走不得,硬是斷斷續續地害了一整年的病。

小孩子害病最是磨人,半夜等不來郎中,就揹著孩子向外頭去瞧病,這等事沒有十回也有八回,常常娘幾個回了家,彼此一打量,這個掉了鞋,那個沒梳頭,狼狽不堪。

也曾抱在一塊哭過。

那時候還沒有青緹,雲檀也還才十三四,也莫分什麼主僕,同至親也差不了多少了。

從哪一會兒開始覺得眼前有光了呢?

好像就從姑娘的眼睛復明了開始,也好像是從那個奇怪的盆兒開始。

磚石屋舍也建起來了,雖然簡陋些,好歹也能遮風擋雨;府裡也陸陸續續開始給姑奶奶發月錢,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熬出來了,到後來竟然還能有些閒錢,那就給八九歲的姑娘再買個丫頭,這不,青緹就來了。

芳婆想到這兒,又高興起來,把石臼裡的糕粉團拎出來,撂在桌案上揉擀。

“再難,您也領著咱們蹚出來了,往後還能有什麼難事?”她笑說,“姑娘一向在府裡頭名不正言不順的,這回太主殿下發了話,顧家認下了姑娘,往後說親的門第也能高上幾個臺階。”

顧南音聽著她說,眼睛裡就多了點子迷茫。

“大約我是和離過的人,就覺得這盲婚啞嫁什麼的最不靠譜,濛濛嫁了誰,我都不放心。”她心裡隱隱約約有個念頭,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麼,“眼下這狀況,也不知是好是壞。從前能說走就走,這會兒可就難了。”

她若有所思,“太主娘娘今日認下了濛濛,咱們這裡是喜憂參半,在別處,會不會有人坐愁行嘆、吃不下飯呢?”她又頓了頓,搖頭自語,“依著那人的性子,應是不會發愁。”

芳婆一怔,不明白姑奶奶的意思,再想問清晰,姑奶奶已然站起身,回房去了。

這一頭,斜月山房裡升斗小民的憂慮,只在明日今朝;而那一廂掌管天下刑名的刑部衙門裡,卻關乎民生世情。

刑部新上任的直隸清吏司郎中楊維舟負手站在廊下,只望著院外那兩列刀槍劍戟的鐵架。

昨夜凌晨,巡夜的衙司來報,有人連夜將一名案犯送入了直隸清吏司的衙門,楊維舟將將從登瀛知縣的位子升任直隸府清吏司郎中,又沒什麼家累,自是第一時間趕至到了衙門。

只是乍一見那名摘去黑布的案犯,整個直隸府清吏司衙門都面面相覷,怔在了當場。

案犯肩背及臀,都受了棍傷,口鼻也腫脹不堪,好在傷口被處理的很好,故而雖整個人形容狼狽,仍能看出大概樣貌。

饒是如此形狀,此人卻仍兇惡著神情,唔噥不清地說著話,時不時大喊大叫。

將此案犯押送而來之人,黑衣黑麵,面對這一位楊維舟楊大人,不卑不亢,吐口清晰。

“此人名叫程務青,乃是刑部上個月下發緝捕令裡的案犯。還請楊大人審度。”

一句話交代清晰,楊維舟登時明瞭。

這宗案子很棘手,棘手到上一任直隸清吏司鄭嚴律告病致仕,他楊維舟臨危受命,實則趕鴨子上架。

程務青是當朝一品大員的親外孫。

“行首案”一出,直隸清吏司的人以為抓了幾個紈絝定罪便能結案,豈料那兩名投河自盡的行首的至交好友,同為秦淮行館的暮雲姑娘,在朱雀門大街敲登聞鼓,以柔弱女兒身生受了金陵府衙門裡的三十殺威棒,狀告程務青為此案首惡。

此事在金陵鬧的朝野上下,人盡皆知,金陵府衙的官員們束手無措,最終只能上報刑部審復。

程閣老明面上笑說一派胡言,老夫家小行事磊落,儘可去查。背地裡卻將程務青藏匿半月之久,又因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有他湖阜一黨的同僚及門生,只要刑部衙門捉不到程務青之人,此案便會一拖再拖,最終不了了之。

誰也不曾料到,今夜會有這等棘手的收穫。

楊維舟在地方上,名聲極好。

他任登瀛知縣時,當地官僚勾結倭寇,縱倭寇上岸侵擾。楊維舟到任後,不計生死,捉一人解不了倭寇之苦,那便全捉。到末了,那登瀛府衙衙門裡能站著的,竟只剩下幾名官員,其餘的全部押解進京受審。

他能被調任京城掌管直隸府清吏司的郎中,泰半是因了他秉公的執法手段。

“行首案”裡兩名受害的行首,雖是投河自盡,可屍首被打撈上來時,渾身佈滿傷痕,鞭痕、灼傷的痕跡、身體更是遭到非人的侵犯,在生前遭遇了什麼,難以想象。

偏這些紈絝,第一日被捕歸案時,他們的爹孃竟還輕飄飄地託人來遞話,左不過就是那些。

“兩個妓子,飲酒作樂時失足跌入秦淮河,還能牽扯到我們家孩兒?”

“若當真有人狀告,賠幾個錢結案便是,何至於興師動眾的,把孩子拘進衙門裡?”

紈絝們歸案的第一日,有家裡權勢滔天的,便被領了回去,那程務青就是那一日被保了回去,到今夜才歸案。

楊維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裡。

清吏司的衙役將程務青關入了刑部大牢,專派人守著,楊維舟下令萬不可洩露此人訊息,第二日的晚間才收拾齊整,從刑部衙門踱出,慢慢地往太平堤後的官邸而去。

朝廷的重要衙門大多設在正陽門左近,唯有三法司皆在太平門外,其旁便是鐘山,大抵是因著刑部大牢裡常有嚎叫之聲,在城中的話怕會驚擾街巷。

楊維舟今年不過而立。他是山東人,有著一張英武的面容,和高大的身軀,此時緩緩踏上太平堤上,身影偉岸地像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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