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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婦一臉皺縮的死皮映在窗洞裡的天光下,近看簡直駭人。青年人驚怒交加,一把從自個兒的臉上撥開那支筆,“你!你別為老不尊!”

“為老——?”她縮手呆了呆,又“呀”的一聲,“忘了!”喊罷就轉過身跑出去。

他探起身望過去,見老婦直奔入屋外的雨中,仰著頭叫雨線直澆在臉上,又拿手在臉面上狠抹著。須臾,她渾身溼漉漉地回到屋中,身上還是那一件黑如鐵片的土布衣裳,但被水淋透的布料卻勾勒出一具玲瓏身軀,滿頭的銀絲也被洗成了一攏烏髮,臉上的化妝顏料未沖刷乾淨,條條黑印還赫然在目,卻掩不住其下一副光芒四射的面貌:蓮瓣臉,柳葉眉,一雙眼嬌盼欲活,微微一笑,露出的牙齒如瓠犀編貝。彷彿變戲法一樣,那一個醜怪的老婦渺無蹤影,代之以一位皮色白皙、身段嬌美的十四五小佳人。

石床上的青年人呆若木雞,眼看著女孩子向自己走過來。她指間仍握著那支筆,把已被雨水衝淨的羊毫筆尖順著他鼻準輕輕點下,“記住了,我叫韓素卿,是你的愛人。”

他懷疑她是給他點下了一道符咒,因為他明知這麼盯著一個女孩子死看是不對的,但就是做不到把眼睛從她臉上移開一分。

素卿“咯”的一聲笑出來,“別瞅啦,原就把兩魂六魄摔飛了,再這樣瞅下去,連剩下的一魂也要瞅沒了。”

他又呆瞪了片刻,才聽懂她的嘲笑,一聽懂,他就尷尬地轉開了眼睛。但他的眼前已全是她,好似無窮無盡的雨滴填滿了天與地。

“我去去就回。你要又忘了,就看看這個。”她拿筆在他手裡頭的紙面上一敲,跑回到石桌前擱了筆,又端過一盞瓦碟油燈來點亮了放在他床頭,一笑而去。

青年人低頭看一看那張紙,紙上果然羅列著他種種疑問的答案,字的筆畫雖無短缺,但間架章法全無,就更令其中的“巫女”二字顯得尤為扎眼,久久攫住了他的目光。床頭的燈火恰在此際一跳。青年人略感奇怪,這床緊挨著窗子放置,光照甚佳,何必多此一舉點燈照明?念頭剛轉,就自窗外傳來了數聲滾雷,雨勢驟急,瓢潑傾下,剎那間世界墨黑一片,唯餘這一盞油燈上蠶豆大的火苗,搖搖如許。

青年人望著這一景象驚異不定,目光又不由投回到紙上。末尾的“等候”兩字因墨枯而淡若似無。他驚異地發覺自己在不可抑制地牽記著素卿的安危——這種壞天氣,她一個少女卻獨入空山!儘管是頭痛身乏,他還是幾番掙扎,來在了門前等候她。

望著望著,漸望出一片雲腳,雨住了,太陽又爬起在山背後,放出七彩的暮光。素卿就披戴著暮光走來,一段路走得是輕同飛燕、婉若游龍,一瞧就慣於山間的長行。而且她形容嬌小,卻甚是有力氣,一手就提溜住一對野兔,兔子還在蹬著腿撲騰。

素卿抬起另一手抹了抹通紅出汗的臉頰,邊瞧著從門口迎出來的青年人邊一笑,“你怎不床上歇著?我老遠就瞅見你等在這兒,活像傻老婆等呆漢子。”

青年人由不得感到了羞惱,“你怎麼說話的?真難聽。”

“這有什麼難聽的?哎,反正你暫且也想不起自己的姓名,我總得拿個什麼叫你呀,不如就先叫你‘傻老婆’?”

“我傻老——?就算按這麼叫,傻老婆也該是你。”

“好啊,那你就是呆漢子。你是夠呆的,一點兒眼力見也沒有,快,幫我把這籠子開啟。”

她一路說著就進得屋來,他只好跟在她後頭,才見屋裡頭有一座小廚房,灶臺也是石頭壘成,灶下有一隻木籠,籠子裡還有幾撮獸毛,一看就是獵戶關鎖活物之用。他氣鼓鼓地提起籠門,素卿便將手中的一對兔子塞進去,“運氣好,一出手就是一對,我還挺厲害吧?”她起身在腰間拍一拍,那裡掛著一隻彈弓袋,“咱們一會兒晚飯吃一隻,再給明兒留一隻。看什麼呢,呆漢子?還不把籠子扣上?!”

他緊抿著嘴唇,一腳踹下了籠門,“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這般?”

“我怎麼了?”素卿拍拍沾在兩手上的絨毛,一臉詫異。

“我是個陌生男人,你和我萍水相逢,就‘老婆’ ‘漢子’地亂叫,這像話嗎?”

“我說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是你命裡頭的愛人,原就是‘老婆’‘漢子’,有什麼不能叫?你要嫌不中聽,那——你看你一臉頑固,像塊石頭,我叫你‘石頭’總成吧。石頭,轉過去。”

“啊?”

“轉過去,我要先把溼衣裳換下來,才能拾掇晚飯呀!你想不想吃兔肉?想吃就快著點兒。轉過去。”她不耐煩地向他撥撥手,“石頭,轉、過、去。”

石頭只得轉過身,他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微響,是她在脫掉溼衣裳。他察覺到自己年輕勃發的身體上某一處顯要的變化,這卻使他的怒火更甚。他背對著她,大聲地嚷起來:“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的女孩子,啊?都不懂得提防人嗎?我要是個歹人,對你做出……我都不曉得自個兒是誰,你怎麼能這麼大膽信任我?!”

背後傳來素卿的聲音,聽起來像一隻小蜂兒,既有蜜,又有刺。“既然天命叫我做你的愛人,我只曉得我是你的愛人便夠了,你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

“你張口閉口就是‘天命’,難不成我忘記一切是天命,我落在這裡是天命,我碰見你也是因為天命?”

“就是這樣啊,然後你就會愛上我。天命已經安排好了。”

“好,就算這是真的,你又從何得知?”

“石頭,你不是真要我講第四十遍吧?我是巫女,我能夠感知天命。”

“荒唐!所謂‘覡巫’不過是裝神弄鬼,哪有人真能夠感知天命?”

“多有巫師巫女熱衷於玩弄鬼神的,但真正的巫者乃是虔心侍奉上天之人。”

“又是這一套!說實話,我壓根就不信有什麼天命。”

“當然有天命,不管你信不信。換好了,轉過來吧。”

新霽晴輝穿過了滿山的龍蟠古柏射入窗來,石頭一轉身,先被斜陽耀了一下眼,之後才看清她。素卿新換過乾衣裳,衣裳的顏色依舊暗沉,枯竹般的一身青黑,但她的楚楚之姿卻如遠岫之雲。

就立在雲出幾萬重的高遠之地,她清清朗朗地對他說:“天地有道,萬物有靈,一切生靈的輪轉更替,盡在天命。”

石頭還是絲毫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誰,但他想自己定是個脾氣火暴之人,也說不好為什麼,她區區幾句話就激起了他不可遏制的怒火。“聽你的口氣,你能預知一切生靈的命運?”

素卿點點頭,“或遲或早,不過我總能夠預知。”

“好!”他直接擦過她身邊走回廚房,將才那兩隻野兔從籠中抓出一隻,拎住了耳朵搖兩搖,“那你告訴我,接下來等著它的是生還是死?”

“要是我說生,你就殺了它;我說死,你就放了它。是不是?”

“所以你瞧,哪裡有什麼天命?!這小傢伙的命運握在我手裡。我自個兒的命運也握在我手裡,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我先問你,你是誰?”

石頭打了個磕絆,“我?我就是我!”

素卿的嘴角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百年前沒有你,百年後也沒有你,你的出生和死去都不由自己做主,要是把剛出生的你和眼前這個你同放在一處,不過就是毫不相似的一個嬰兒與一個男子,又有什麼把兩個人串聯在一處,湊成了一個‘你’呢?無非只有你自個兒的‘記憶’罷了。可你已失掉了記憶,你還是你嗎?你又是誰呢?”

“你簡直是胡攪蠻纏!”

“人人都不過是機緣疊造的幻象而已,誰也做不了誰的主。你和這隻兔子一點兒區別也沒有,你們同樣都攥在天命的手裡。你當你攥著這小傢伙,那隻不過是天命假借你的手呢,就好比裁定生死的是帝王,但行刑的卻是劊子手。”

石頭被她說得理屈詞窮,卻只梗著脖子道:“瞎扯我可扯不過你,但你若想說服我真有個帝王一般宰制我的天命,那就別繞彎子,只一句話告訴我,這兔子它今兒到底是生還是死?”

素卿向他手中蹬動不已的兔子淡淡睃一眼,“它今兒不會死,天命叫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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