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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清那張臉,萬漪的喉頭就一緊,兩肺裡的空氣剎那間全都被擠壓了出去,她無法呼吸,亦無法動彈,只能愣愣地瞧著那張臉一瞬後就逼上前。白鳳冷冷俯視著她,一把將她拽進了屋裡。

那屋裡發生的所有,萬漪回想起,只覺像一場夢。但有些夢醒來後,一翻身又照樣睡去,有些夢卻會令人輾轉再難眠。那一夜過後,萬漪就再也沒睡著過。以往要是碰上了失眠或夢魘,她與書影就擠進一個被窩裡抵足談心,直說到睏意襲來,但現在縱使她說上個三天三夜,也說不清為何自己一瞧見白鳳,腦袋裡就猛變得一片空白,彷彿整個人都被什麼衝擊到半空中飄浮了起來,旁觀著某一個惡魔進入了自己的身體……她準是被惡魔附了體,否則怎麼可能在被恐懼掏空的同時有膽量去殺人?又怎麼可能在犯下了無可推諉的罪行後卻依然擁有著全然無辜的雙手?萬漪想不出該如何對書影解釋:她真的極度恐懼,她真的極度無辜,她真的極度殘忍地和白鳳一起謀殺了白珍珍。

最終,萬漪一個字也沒對書影說。她獨自一遍遍消化著每一點兒細枝末節,像一頭長了四個胃的鬥牛:她把白珍珍的“屍體”從地板上拖行而過,她發現了白珍珍依然在一呼一吸著,她扛起了白珍珍的雙腿,眼看著白鳳將其懸掛去房樑上……她記得自己逃命一樣逃出了細香閣,一頭鑽進被子裡簌簌發抖,她記得佛兒在旁邊咬著茶餅含含糊糊地嘟囔:“你又半夜做賊去了?”她記得天沒亮,院子那頭就有人嚷嚷起來:“珍姑娘自殺了!”她記得自己一下子就從鋪上彈坐而起,彷彿又聽到白鳳在背後——在四面八方,一聲又一聲地低問著:“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萬漪!——叫你呢,萬漪!”

萬漪這才被從紛紛雜雜的亂念中喚回,她定目一瞧,卻見白鳳的大丫頭憨奴不知何時來在了鋪前,嚲著兩肩道:“鳳姑娘有事情叫你去。”

仿似腹部捱了誰一腳似的,萬漪瑟縮起身體,“我不舒服,一步也走不動。有什麼事情,請憨奴姐姐就在這裡吩咐吧。”

憨奴自是不依,一個勁兒叫她上前樓去,萬漪卻怎麼說也不動,兩三個回合後,憨奴就有些變臉變色的了,“這兩天都叫過你好幾回了,你卻回回給我推三阻四,竟敢和鳳姑娘拿架子嗎?!”

書影在一旁見萬漪滿額的虛汗,忙摟住了她朝憨奴道:“人家是當真不舒服,連貓兒姑都準她在屋子裡歇著了,不信你去問。”

憨奴將一雙細目往兩人的臉上挨個兒一剜,“麗奴,我勸你收斂些吧,珍姑娘可不能揹著棺材板給你撐腰了。萬漪,我們姑娘是有好事兒叫你,你不去別後悔。有福不會享,自個兒找罪受。”

她又罵了句“一色兒的賤骨頭”,怫然徑行。

書影衝憨奴的遠影皺一皺鼻子,手挽著萬漪道:“姐姐,你臉上都沒血色了,快躺下歇著吧,有什麼事兒我替你頂著,不用怕那個白鳳,誰曉得她又在轉什麼鬼心思,你和她八竿子打不著,她三番四次叫你幹什麼?來——”

萬漪呆呆地受著書影為她鋪枕頭、展被子、打手巾、褪衣裳……她一把握住她忙碌不休的手:“妹子,你別為我忙了,我不配你對我這樣。”

書影拔出兩手,撳住她兩肩,推著她倒去枕上,“又跟我見外。姐姐,我就是你親妹子,做這些是應當的。再說……”她眼圈一紅道,“珍珍姐姐也沒了,我在這裡可就剩你一個了。萬漪姐姐,你千萬好好的。”

萬漪直望書影那滿凝著關愛依戀的雙眸,又感到了竄動在自己舌尖之上的烈火。假如我告訴你,是我殺死了解救你、庇護你的珍珍姐姐,你還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嗎?

她的心問出了問題,但耳朵卻並不想聽到答案,為此她的嘴巴將恆久忍受著秘密的燒灼。

“妹子,我嘴裡幹得慌,煩你幫我倒杯茶。”

“哎。”書影拿起了一隻粗瓷大杯,往杯中傾入了一注茶末子滿滿的釅茶……

水面微漾,盛著細淨香茶的龍泉窯雙魚杯被遞進了一隻玉手之中,那潔白纖美的指掌又將杯沿送到了兩點朱唇之間。一口溫茶落入,繼之就滾出了白鳳冷冽的聲音:“看來我低估這小丫頭了,她還沒笨到家。”

她倚坐在窗前,長髮攢著一窩絲,只在前額環了根珠子箍,太陽穴上貼著兩方膏藥,稍帶幾分病相,卻愈發顯得俏生生、疏落落。

憨奴接回了茶杯,含著冷笑道:“這小丫頭定然也猜到姑娘必不能容她久活的,所以怎麼說也不肯來,還抬出貓兒姑來壓人。”

“是嗎?既這麼聽貓兒姑的話——”白鳳將腕子上一隻珍珠軟鐲來來回回捏弄了一陣,就有一道閃光自其眼中忽忽而過。她對憨奴小語幾句,抬臂指向另一頭的妝臺,“就拿九千歲新賞我的那一對金剛鑽串鐲吧。”

憨奴依言取出了一隻錦盒,又猶豫道:“這樣名貴的珠寶,拿去做餌,太可惜了吧。”

白鳳回以機鋒深潛的一句:“不名貴,又怎會誘得動萬漪那丫頭‘攜寶私逃’呢?”

“可姑娘手頭的貴价珠寶多了去了,何必非這個不可?京中的貴婦最追捧西洋的金剛鑽,誰得了個翻頭好些的戒指都夠炫耀一陣,這鐲子可是全鑽滿鑲,顆顆都黃豆那麼大,還是名匠切割,亮得瞎子都要睜眼看,足稱得上是無價之珍了,姑娘竟捨得?”

“九千歲秘賞我這對鐲子,是因為我‘大義滅親’,為繼續替他監視盛公爺,而親手除掉了珍珍妹妹。這誠然是‘無價之珍’,所以我才不想再多瞧一眼。”

憨奴見白鳳陡地雙目一顫,竟灑下了兩串熱淚,雖然馬上被一拭而過,但她還是瞧了個真真切切。她一陣心驚,低頭道:“是,奴婢多嘴了。”

白鳳擺一擺手,“你走吧,叫秀奴替我把妹妹的佛經拿來。”

珍珍死後,白鳳令人將未曾陪葬的那些遺物統統搬到了自己的房中,經書、木魚、佛像……她把從前一袋接一袋抽水煙的時間拿來抄經、敲魚、拜佛……一做就是好幾個時辰。憨奴看著白鳳點上了一炷清香,一筆一畫地在桌邊寫經,同她做其他事情的樣子相比,瞧起來十分笨拙。當憨奴想到“其他事情”的時候,她所想的是“謀殺”。

為一個一邊抄經、一邊謀殺的女人做事是什麼感覺?憨奴從來沒思考過。她的本分並不是評判自己的女主人,而只是執行她所有的命令,比如,送出一對即將又奪去人命的手鐲。

饒是貓兒姑見多識廣,一見憨奴送來的這一對鑽鐲,仍是連眼珠子都差一點兒蹦出來。她像捧祖宗一樣將這對鐲子捧去了萬漪面前,不無欣羨道:“鳳姑娘說,去年年根兒時你曾伺候過九千歲的一位近僚,過了這小半年,這位貴客又惦記起你了,這是他送你的,叫你再去伺候一趟,明兒有車子在大門口接你。”

萬漪卻仿似遭了雷殛一般,小臉刷白道:“姑姑,我不行,我這幾天身體不適,不能夠應酬客人……”

倒是佛兒把一雙冷麗的眼眸由鑽鐲游去了貓兒姑臉上,問道:“出手這樣闊綽的客人,定是位大大的權豪吧?”

貓兒姑且笑且嘆道:“那你就得問一問我們的萬漪姑娘了,她這位貴客高深莫測,我也說不上來頭。”

佛兒便十分爽利地轉向萬漪道:“恕我沒涵容,問一句,這人到底是誰呀?”

萬漪囁嚅道:“我不能說,‘他’不准我說。”

佛兒不滿道:“瞧吧姑姑,她還是不說,我從前問她,她就這一套託詞,故弄玄虛。”

貓兒姑把首飾盒子放在鋪邊,拈出對鐲中的一隻來就著天光翻弄鑑賞,“不說就不說吧,客人裡也多這樣的,有的是顧著清流的氣節,有的是顧著親貴的身份,不願人曉得他有狎邪癖。嗐,男人嘛,個個都是假正經。反正既是九千歲出面,又託鳳姑娘帶的話,更下了這樣重的禮,還怕是個撞騙的窯皮[15]嗎?”

一直在一邊乾著急的書影這才逮到個空子插話,急匆匆地說:“就算那人再是誰,我姐姐她也不想去!”

“不想去?你可別冒傻氣,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呢,”貓兒姑笑眯眯地瞅著萬漪,抓起了她一隻手,“我早看出你這小丫頭有出息,可沒料到你的大運竟到得這樣早。我和你說,這客人對你真是不簡單,還專門說明了這鐲子不準班子代扣,是送給你的,讓你妝扮齊全了再出條子,回頭給班子另有加倍的厚賞。光這雙份的開銷就足值萬把銀子還往上,比起九千歲也不差,就不是王公貴戚,準也是尚書閣老。你可好好地把握,用本姑姑教你的本領把這一位大客籠絡住。但只他肯砸錢捧你,保證你一炮躥紅。眼下鳳姑娘雖因這一回跳河而在九千歲那裡重博憐惜,恐怕也不過迴光返照,她的聲價早就一落千丈,這把年紀也難再翻紅,你把她的空一填,就是下一位呼風喚雨的‘金剛’。”

貓兒姑不由分說就把那鐲子戴在了萬漪的手腕上,萬漪卻一把就將其抹掉,“我不去!我、我病得厲害,病氣會冒犯客人,真不能去。”

貓兒姑“噝”一聲,佛兒也“嗛”一下:“姑姑你瞧她,倒怕這麼好的鐲子咬了她手呢。不如,”她撿起那明光四射的鑽鐲掂了一掂道,“由我去代局。”

貓兒姑一愣間,萬漪已急聲喊起來:“不成,你不能去!姑姑,佛兒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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