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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音樂響起,世界就安靜了。

音樂,比新聞更真實地紀錄了時代。

人性的進化是很慢很慢的

音樂在我心目中,只有好壞之別,沒有門類之分。如果一定要分得很細,按門類去聽,譬如古典的,流行的,世界的……有可能錯過某些門類中的好音樂,也有可能讓某些門類裡的爛音樂濫竽充數。

今天我們談論的主題是“為什麼要喜歡音樂”。

其實在古典音樂面前,我永遠覺得自己是個小學生,無論聽過多少,聽過多久。

但我確實是古典音樂的受益者。當我們提出“為什麼要喜歡音樂”這個問題的時候,恐怕應該先問自己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喜歡音樂?特別是古典音樂,相當多的中國人在它面前望而卻步。

首先我要從個人的角度談一個看法。我並不認同將Classical Music翻譯成“古典音樂”。這樣翻譯有什麼弊病呢?它讓很多對古典音樂尚未入門的人,因為“古典”這兩個字而拒絕它,覺得它跟現在這個時代沒關係,距離很遠。

我去義大利佛羅倫薩的時候,聽當地人講了個故事,有關芭蕾舞的起源。當年佛羅倫薩有個酒吧,生意很火,每到飯點兒,人滿為患。服務員往來上菜時,為了不將酒菜弄灑,只好高舉托盤,踮腳穿梭,時間長了,就成了這家酒吧的風格。再往後,又成了芭蕾舞的母版。“高雅藝術”來自民間,無需高山仰止,古典音樂與之同理。

那麼,“古典”的定義是什麼?

如果我們定義二百年前的音樂叫“古典音樂”,那麼陳鋼的《梁山伯與祝英臺》是最近幾十年的事,就得叫“現代音樂”,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梁祝》依然要算在“古典音樂”的範疇裡。況且這樣定義的話,現在的很多作曲家,還能玩古典音樂嗎?怎麼玩?這裡就存在著巨大的矛盾。

有人說了,古典音樂裡好音樂多,不對,那是因為經過幾百年歲月的大浪淘沙,把好東西留下來了。跟貝多芬同時代的音樂創作多了,因為沒流傳下來所以你不知道而已。而你之所以覺得現代音樂魚目混珠,是因為它們還沒經歷那個淘汰的過程。

莫扎特的家鄉薩爾茨堡,我去過好幾次。整座城市都在賣莫扎特,從CD到巧克力,可是莫扎特活著的時候處境並不好,他的音樂並不是最被認可的。

馬勒生活的時代倒是離我們更近,然而他也只能靠做指揮來養家餬口。他的交響樂屢受抨擊,讓他毫無自信,說得不好聽些,老婆都快跟別人跑了。

我們時常感慨“人心不古”,其實所謂的“古”也無非是今天的想象。哪個時代都有相似的荒謬與困境。古典音樂誕生的年頭,附庸風雅的達官貴人也會在晚上七點半打著飽嗝走進神聖的殿堂,在音樂聲中打起呼嚕。否則海頓怎麼會創作《驚愕》交響曲,用突變的節奏,惡作劇似的嘲諷他們?

所以古典音樂不古典,它演繹的依然是當下。

但是我對“古典音樂”這個稱謂也有一部分認同,它蘊藏著一種對於現代而言很珍貴的“古典精神”。什麼是“古典精神”呢?概括來說,第一是那種現代生活所不具備的田園般的純淨;第二是人性,最本質的人性。

大家不要忽略,古典音樂的蓬勃興起跟整個文藝復興帶來的影響緊密相關,它從宗教音樂中一步步剝離出來。有的音樂很老很老,比如中世紀的音樂《牧歌》,包括加迪納指揮的蒙特威爾第的合唱。如果把它們叫作“古典”,貝多芬們就年輕得可以稱之為“現代”了。但是儘管如此古老,仍然能從中聽到人性最本質的那種掙扎、憂鬱、喜怒哀樂,對人與世界的關係的追尋和思索,與今天的心靈息息相通。

1993年,我曾經採訪過哲學家趙鑫珊,當時我還是個剛入門的古典音樂愛好者。我問他:“為什麼現在的科學技術進步這麼快,但是這個世紀的人依然需要好幾個世紀之前的音樂來撫慰心靈?”他的回答我記一輩子,很簡單的一句話:“人性的進化是很慢很慢的。”

當年,我兒子剛出生幾天,我給他寫了一封信,其中一個標題就是“愛上音樂”。裡面有這麼一句話:“當全世界都向你背過身去的時候,音樂不會,依然會固執地守在你身邊。一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格外踏實。”音樂的本質,就是帶著對人性的解讀和詮釋,陪伴一代又一代的人成長。人性這個參照系,請儘管對它放心,最基本的東西永遠不會變。就好像古往今來的情書,無論用鵝毛筆寫,還是用圓珠筆寫,還是用鍵盤敲、手機輸入,形式上千差萬別,但臉紅心跳的感受從未改變過。

不管你身處的世界經歷怎樣的變遷,如果你不能把握住最根本的核心,就只能是一個焦慮的跟隨者,而不能成為心平氣和的生活守望者。古典音樂中就有這種讓人安靜的力量,在變化的時代中一如既往地陪伴你,讓你知道你並不孤獨。

所以我不妨說服自己,依然可以叫它“古典音樂”,因為這裡所蘊藏的古典精神、人文精神。一段一百年前的樂曲,飽含對人性的思考與描述,或許曾經撫慰過某位德國的知識分子、英國的公職人員、俄羅斯的愛樂者,如今也依然能夠觸動你的心靈。

拆掉“懂”這堵牆

如果說第一個將我們遮蔽在“古典音樂”之外的,是“古典”這兩個字,那麼第二個讓很多人無法進入古典音樂領域的致命障礙,在於“我怎麼沒聽懂呢”?

中國的教育模式使人形成一種思維定式:每道題都有標準答案,每篇文章都有中心思想。我們從小受著這樣的訓練長大,一旦接觸到音樂,便產生一種先天的衝動:我得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八十年代後期我在大學裡,正是瞿小松的《MONG DONG》等所謂先鋒音樂最火的時候,我就不斷在問:“這到底什麼意思?它要表達的是什麼?”但是關於音樂這東西,有句著名的描述:“當文字停止的時候,音樂開始了。”它幾乎無法表達,但中國人偏要去表達。

所以,放棄這種想法。音樂不是讓你“懂”的,只需要你去感受。音樂帶給人的首先是一種生理反應,它的旋律讓你的身體和神經慢慢鬆弛下來,然後生理再演變成心理,我們感到愉悅、感動、歡快或憂傷種種。

我對古典音樂的標題有著某種程度的“警覺”,它們很多都是後加的。比如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甚至寫進了中學英語教科書。如果你認真去聽這段音樂,開始的部分的確給人一種置身月夜的感覺,但是再往下聽,始終都是這個主題嗎?還有貝多芬的《命運》《歡樂頌》,都像刷在牆上的標語一樣,被定義,被侷限,以至於我現在聽貝多芬的交響樂越來越少。當音樂被過分地標題化,過分地凸顯“意義”時,“懂”是“懂”了,但反而會出現另一種距離。

我直到現在都不太敢聽《梁祝》,幾乎從來不聽,為什麼?在上大學的時候為了弄懂所謂的古典音樂,搞到一盤《梁祝》的磁帶,印象很深,是西崎崇子演奏的。

那時的音樂出品人真認真,磁帶裡附了一份很完整的文案,把這個曲目的每一段旋律乃至哪種樂器代表了哪種情緒全都寫出來了。當時覺得挺過癮—這塊代表封建反動勢力,這塊代表婚姻受阻,這塊代表離情別緒。

按照文案的提示聽下來,我覺得這音樂我有點兒明白了。但是從此我再聽就很膩,因為它拒絕了我所有的聯想,音樂要是那麼簡單,就不是音樂了。

我永遠忘不了1994年冬天,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準備我自己策劃的一個系列訪談,要採訪十一位空前絕後的老學者,這是中國電視界沒人幹過的事。誰呢?季羨林、啟功、張岱年、胡繩、任繼愈、張中行等等,平均年齡超過八十歲,最年輕的,也是唯一一個不到七十歲的,是湯一介。那時候我記了數萬字的筆記,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看那些老學者的背景資料,記錄“路標”,整理問題。我一直是音樂的愛好者,但古典音樂還時常找不到感覺。但是有一天,放進了一張梅塔指揮的柴可夫斯基《第六悲愴交響曲》,我依然把它當成背景音樂,自己在讀在寫,但是當第一樂章的轉折出現的時候,我的筆往那兒一扔,眼淚嘩地就下來了,生理反應。

從來沒有一份說明書上寫著,第一樂章轉折到哪兒,它代表了什麼,而我在那些八十多歲老人的故事中,在整整一個世紀的脈絡裡沉浸了很久,那一瞬間的音樂忽然讓我感覺,所有的老人都回到了他們的青年時代,也曾春光燦爛、朝氣蓬勃,那種極其美好的回憶在微弱的樂聲中慢慢慢慢呈現出來。

後來我去找到相關的介紹,大致還真是這意思,雖然也不一定很準確,但的確是一種提示。那一瞬間,我找到感覺了,從此覺得進入古典音樂並不難,有時候就是一層窗戶紙。只要放下想要“聽懂”的目的,全然放鬆地去感受,用我心裡有的東西跟音樂所給予的東西去碰撞。碰撞出來的不一定都是歡愉,也有痛苦,可能到了某一個年歲,突然會喜歡上一種秋風蕭瑟或含淚微笑的旋律。有人說,痛苦的時候要聽歡樂的音樂,我不這麼認為,我痛苦的時候要是讓我聽《節節高》,恨不得把機器砸了。痛苦的時候要聽同樣痛苦的聲音,它反而會撫慰你。

儘管大多數時候音樂只被我們當作生活的背景,但是你要知道,好音樂全是搶戲的,它絕不僅僅甘當背景。無論你正在讀書還是寫字還是幹別的什麼,突然這一瞬間你停下來了,這就是音樂搶戲了,它觸碰了此時此刻的心境。

時隔這麼多年,現在當我聽到這段音樂,仍然要剋制自己的感情,否則眼淚都要掉下來,想到十幾年前那段歲月,總有一種畫面感:

似乎是一個老人躺在病床上,歲數很大,無法動彈,但是思維仍在繼續。從他的軀體裡又倔強地生長出來一個他,向生命的過往走,走著走著會被拽回來,但是掙扎開繼續走,又被拽回來,最後終於掙脫了躺在病床上的軀殼,回到自己的青春歲月,最美好的時刻。有護士在給他打針,那個樂章的轉折就出現在打針的時刻,然後那個聲音慢慢消失了……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一種詩意的理解。我採訪的那些老先生,絕大多數都已經不在了。

歌詞容不下的人生況味

聽音樂是不能著急的。每一個成長階段,都有相對應的音樂,在生命的轉折處等著你,像鏡子一樣映照出你的內心變化,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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