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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媒應該具有五種功能:解悶、解惑、解氣、解密、解決。解悶需要娛樂,解惑需要知識,解氣需要分寸,解密需要勤奮和時代進步,解決需要影響力和耐心。

內蒙古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很遙遠,沒錯,它是邊疆。但是當他們坐上飛機,發現只需要四十五分鐘就可以從北京到達呼和浩特,他們又很驚訝:“哦,原來內蒙古離我們這麼近。”其實對於內蒙古的年輕人,如果別人對你們在心理上產生這種遙遠的距離感,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自己內心裡的距離感,可怕的是“自我邊緣化”。

二十多年前,當我處在你們這個年紀,在海拉爾只能讀到三天前的報紙,因為偏遠。那麼很多個“三天”累加在一起,我可能就比大城市的孩子落後了很多。但是到了網際網路時代,所有的資訊和界限都被快速消除了。只要你們足夠勤奮,足夠敏銳,就可以和全國、甚至全世界的同齡人共同成長。

八十年代是個什麼年代

今天我要和大家溝通的主題,是這二十多年傳媒行業發生的變化與我們每個人之間的關係。顯然我們已經進入一個傳媒的時代,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在跟傳媒打交道。如果將時間倒推三十年,再過兩天就是毛主席去世的忌日。在座的各位同學,這對你們來說只不過是歷史。而對我們來說,卻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剛才,我還和餘秋雨老師、閻學通教授談到當年的這一天,大家都記得很清楚。那天餘秋雨老師正在蔣介石的老家—浙江奉化溪口半山腰的一個農家屋裡學習。旁邊走過來兩個農民說:“哎呀,毛主席死了。”那一瞬間,餘秋雨感覺像五雷轟頂。閻學通教授當時是天津的知青,在黑龍江兵團插隊,聽到這個訊息,也有一種末日臨頭的感覺。

我那時正在學校和一幫小夥伴玩兒,突然聽見大喇叭裡放起了哀樂,然後說毛主席去世了。雖然我們還只有七八歲,但卻感受到一種巨大的恐慌,這個世界出問題了!

那時的中國媒體只承擔著單方向的傳播作用,也就是黨中央向公眾傳遞資訊或“指示”的政治視窗。全國上下就那麼幾份報紙,幾份雜誌,一個廣播電臺。電視臺雖然從1958年開始就有了,但基本上和老百姓的生活毫無關係。這就是改革開放前,中國傳媒的狀況。

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傳媒行業有了第一次快速的發展。這種快速發展的標誌,是各地的報紙風起雲湧地出現了一種叫“副刊”的東西,包括週末版,這是一個巨大的變化。媒體不再是單一的政治導向宣傳,開始出現一些軟化的審美的傾向,一種對生活、對八小時之外的尊重。當時就有一本雜誌叫《八小時之外》,我印象非常深。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是雜誌的明星時代。《中國青年》《大眾電影》《當代》《小說月報》等等紅透半邊天,很多家庭都在訂閱,發行量動輒幾百萬。廣播也依舊輝煌,但還是一個單向的傳導作用。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開始出現一些另類的聲音了。這種另類聲音以紀實性的報告文學為突破口,湧現出很多報告文學大家和優秀作品。雖然幾年之後,其中有些作家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涉及政治方面的因素,但這種文學體裁畢竟讓中國媒體第一次切實地關注現實,關注老百姓的喜怒哀樂,即使只是冰山一角。

八十年代中後期,中國呈現出強烈的“文化熱”傾向。那時的暢銷書可不是什麼《痛並快樂著》,而是叔本華和尼采。近兩年中國知識階層中有一種禮讚八十年代的迴歸傾向,認為那才是中國文化界、思想界最富激情的時代。

我那時正好在讀大學,幾乎經歷了所有的文化熱潮:搖滾樂在中國的誕生,朦朧詩的火爆,金庸、古龍、瓊瑤、三毛的流行……一切都在急劇的變化中,人們對精神的看重遠遠大於物質。

仰視,俯視,平視

每一個時代都有值得懷念的理由,也必然存在它的問題。八十年代,物質的極度不豐富,經濟領域的左右紛爭,牽扯了相當多的社會注意力。百姓生活和傳媒發展,都處在區域性活躍但沒有長足進步的狀況下。

一個重要的轉折點,是1992年的鄧小平南巡。這次南巡撬動了很多事情。

首先,打破了當時沉悶的社會局面。鄧小平的偉大,不僅僅在於發起改革開放,還在於南巡中面對僵局和困局的再度發動。要知道,一輛有可能要熄火的車被重新發動,是需要勇氣、膽量和技術的。

此外,中國傳媒界也迎來了飛速發展,以1993年5月1日《東方時空》的創辦為主要標誌。我很幸運地趕上了這列電視新聞改革的頭班車。其實我們這一批人,水均益、方宏進、敬一丹、崔永元,都應該感謝《東方時空》的創辦。

我是1993年《東方時空》第一個欄目的主持人,那個欄目叫《東方之子》。因為此前沒有任何可以參照的物件,所以我們最初的生澀與不成熟,都被大家寬容以待。我們是在寬容中走過了一片陌生的開闊地。其實回過頭看,當時並不見得做得很好。

《東方時空》改變了什麼?《東方時空》改變了傳媒的態度和視線。從《東方時空》開始,媒體不再是見到高官就仰視,見到百姓就俯視,而是建立了一種平視的理念。在中國的文化環境下,做到平視一切並不容易。《東方之子》把過去可能被仰視的、方方面面的傑出人物納入欄目當中,然後用平視的視線去看待他,還原他作為一個普通人的酸甜苦辣。我們不是造神,我們要還原人。這是一種態度上的巨大轉變。

與此同時,《東方時空》又用《百姓故事》—也就是最早的《生活空間》—完成了一種轉變:身邊的普通人也可以成為欄目的主角,“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你剛看完一個過去有可能被仰視的“東方之子”,接著就看到一個過去有可能被俯視的老百姓。他們在同一個平臺上,是平等的。而且對於觀眾來說,某一天可能覺得《生活空間》的主人公的人格魅力反倒超越了《東方之子》的主人公。這就很有趣了。

還有非常重要的另外一種平視,是對社會的平視。在相當長的時間裡,中國的媒體只能讓大家看到陽光燦爛的180度。歌舞昇平、歌功頌德、成績、發展……是的,它存在。但是社會只有這180度嗎?另外的180度呢?不公正、醜惡、罪惡、腐敗等等,在媒體當中很少見到。

《東方時空》的最後一個欄目叫《焦點時刻》,正式開啟了中國電視新聞輿論監督的先河。你突然看到,醫生做手術的時候可能把手術刀落在患者肚子裡;公務員辦事可以推三阻四;農民可以被欠白條;高速公路可以亂收費……

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媒體終於把它的視線由180度向360度擴充套件。以至於現在輿論監督被寫進了黨的報告當中,成為原本就應該存在的一種媒體屬性。

朱鎔基總理1998年10月去臺裡跟我們座談的時候,談到為什麼要支援《焦點訪談》,他說了這樣一句話:“要讓老百姓看到信心啊!”我非常認同。接二連三的醜惡事件被媒體曝光,然後很快得到妥善處置,帶給人們更多的其實是信心。

這之後,各個省臺包括平面媒體,輿論監督蔚然成風。現在大家對於一些批評類的報道不會再像十幾年前那樣敏感了,似乎已司空見慣。雖然還是會有區域性的“季節變化”,但大環境是進步的。中國的事情,往往是前進一步退半步,再前進一步再退半步。即使處在退步的過程當中,也不要沮喪,因為總體的趨勢是向前的。

“自由”未必全是美好的

進入新世紀以來,傳媒的發展出現了幾個方向性的轉變。第一,新媒體的誕生打破了傳統媒體的傳統界限。以網際網路為標誌的新媒體,越來越多地佔據了人們的時間和關注度,更是對傳播方式的徹底改變。

新技術的出現,使過去的“單向傳播”轉向更多的交流互動。在網際網路上看完新聞,你可以立刻發表自己的意見,成為這條新聞的附加資訊。近幾年一些大的新聞事件,比如:寶馬撞人案、寶馬彩票案、孫志剛事件,都是在傳統媒體無所作為的情況下,被新媒體放大,使得傳統媒體不得不跟進,最後甚至導致一些法律法規的改變。這是多大的一種力量!

而另一個方向多少有些令人擔憂,就是以市場和商業為導向的媒體行為日益增長。首先,它不可避免,而且我認為它是一種進步。傳媒在過去十多年裡實現了兩個很重要的進步。第一個進步是由“黨的喉舌”向“黨和人民的喉舌”方向轉變,這已經寫到了黨的工作報告當中。第二個進步是由過去的“唯行政論”轉變為更加關注市場。沒有市場,沒有人們的歡迎,對媒體而言,生存是很困難的。所以,市場導向是進步,但在進步的過程中也開始出現一些讓人擔憂的現象。

錢的力量太大了,市場的力量也太大了,越來越多的媒體和媒體人,遠離了原本應該恪守的嚴肅、負責、認真、敬業精神。虛假新聞和有償新聞層出不窮,一味地迎合、媚俗、八卦。網際網路上,被偷拍和主動讓人偷拍的畫面從無間斷。百姓是需要娛樂的,但是當媒體只剩娛樂的時候,很悲哀。

傳媒原本應該具有五種功能:解悶、解惑、解氣、解密、解決。解悶需要娛樂,解惑需要知識,解氣需要分寸,解密需要勤奮和時代進步,解決需要影響力和耐心。如果傳媒只剩下解悶,時間長了,觀眾就該去解手了。

我的觀點是,娛樂節目非常重要,但是如何能把它做得更有智商一點兒?如何去強調某種責任感?有人說,老百姓喜歡嘛。是不是表面上老百姓喜歡的媒體都要給?不一定。想想看,可能另一撥老百姓喜歡的,或深層次喜歡的,你給了嗎?

我在德國報道“世界盃”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德國網際網路上的留言全是實名制。我相信德國之所以出臺這樣的政策,是因為他們很清楚,當一個人可以不為自己的言論負責任,當他處在一個極度安全的陰影裡,他可能會展現出人性“惡”的一面。而現在我們的網際網路上,好多人的留言也正是如此,越來越像一個公共廁所。

公眾如果不能用理性看護好自己,任意縱容某些情感,媒體如果不能圍繞著道德感和責任感執行,這將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社會。

曾經有過構想,我們這一代人的使命就是陸續推動中國的新聞自由。但是,當商業化的浪潮以不可阻擋的方式席捲世界的時候,你會發現:如果有一天真的實現了新聞自由,呈現出來的局面可能悖離了你最初的想象。可能走向低階惡俗,走向一味迎合,走向不負責任,走向道聽途說,很有可能。但是即使這樣,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所承擔的使命。我們還是要繼續去推動。

身處這樣一個快速變革的傳媒時代,如何處理自己與傳媒之間的關係,面對紛繁複雜的資訊,如何擁有獨立思考和獨立見解,變得越來越重要。既不能徹底隔絕,也不能沉浸於此。不僅要選擇接收什麼樣的資訊,還要選擇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它。

在這樣一個資訊爆炸的時代裡,“看護好你自己”已經變成非常重要的命題。每一個時代裡,優秀的人都是獨立的人,而不是傳媒的俘虜。不是別人說是、我跟著說是,而別人說不是、我也跟著說不是的人。任何事情都要經過自己大腦的過濾,才得出結論,說是或者不是。

2006年 內蒙古工業大學

自己的讀後感

未來,還會不會有一流的人才願意成為一個新聞人?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我現在不敢樂觀。

我印象很深,九十年代,很多領導都想辦法讓自己的孩子進電視臺或做傳媒,但近幾年,這樣的情況幾乎沒有了。顯然,現在的傳媒,已不像九十年代那麼有吸引力。

的確,做新聞人,常常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吃地溝油的胃卻操著中南海的心。而且不僅在中國,甚至在全世界,傳媒這個行當的工資水平大多排在各行各業的中下水準。顯然,如為養家餬口,這個行業算不上好。

這的確是一個需要點兒理想主義才幹得下去的行當。可當下這個時代,談理想好像已經過時,更何況人群複雜,騙子也時常談理想,這種情況下,拿理想來吸引年輕人幹這行有點兒玄。而漫長的歲月中,之所以有很多優秀的人才願意走進新聞這個行當,都是有點兒理想與責任的。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一些,打擊醜惡弘揚善良,也因此時常收穫一些卑微的成就感,並感受到人們對這個行當的一種尊重。

對了,尊重,是讓很多人工資不高還樂哈哈地幹這個行當的重要原因。

可問題是,這種尊重現在還有嗎?如果沒有了,責任在誰?又拿什麼去吸引優秀的年輕人?

這可不僅僅是傳媒業自身出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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