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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是:愚蠢卻勤奮。

眼下這個時代的不夠公平,是通往更高層次的公平的必經之途。

今天,主持人的開場白為我拉了很大的大旗,也扯了很多的虎皮,其實所有的頭銜和獎項全是虛的,講得不好,大家照樣可以喝倒彩。

同時我希望,今天不是我單方面的講話,而是我們共同來溝通。我需要開放、自由,甚至反叛,甚至懷疑。大家和我一起去製造這樣的一種氣氛。你們要相信,白巖松說的很多話不是句號,而是問號;不是答案,而是問題。白巖松不是要給你灌輸什麼,而是在碰撞中把問號留在你的心裡,然後在以後的日子裡自己給出答案。

當然我還要說,校方給我出的題目是“人生、理想、責任”,題目太大了,無論其中哪一項,都不是短短一個小時能談完的。所以我今天要講的,是我們生存在這樣一個時代,心理上面臨的三對矛盾:痛苦和快樂;理智和情感;夢想和現實。

治標更要治本

很多人曾經問我,《痛並快樂著》這本書是不是在寫你的個人經歷?我說不是,我沒有這樣的慾望,去寫一本反映自己經歷的書,但我們可以談談“痛苦”和“快樂”的概念。

我個人認為這是改革開放二十年來,每個中國人都會有的一種內心的觸動:快樂不是單純的,痛苦也不是絕對的,它們混雜在一起。比如,當你的親屬或你自己在改革的環境下,在競爭的機制中,向前邁了很大一步的同時,可能會有另外一個親屬下崗了,或者在競爭中成為一個失敗者。

過去二十年中,我們的心情總在起起伏伏,中國改革程序的一個鮮明特徵,就是每走一步都很不容易。但是隻要始終在向前一步一步地邁進,我認為就是非常可喜的。

我不敢奢望所謂的“大踏步向前進”,不敢奢望“一馬平川”“一帆風順”,那不是中國。前進一步退半步,再前進一步再退半步,這是正常的,而且足以讓我們感到快樂了,因為總體方向是向前的。如果前進半步退一步,再前進半步再退一步,即使處在前進的這半步當中,又有什麼可快樂的?因為總體趨勢是向後的。

我是1989年夏天大學畢業的,到現在已經十一年了。離開校園十一年,我最大的收穫是學會了三個字:不要急。當初在校園裡,我也是像大家一樣的熱血青年,希望很多事情能夠在一夜之間發生改變,但是現在不會了,雖然血依然是熱的。

我特別相信“不要急”這三個字裡所蘊藏的一種力量。

當然,有些變革可以在一夜之間發生,但那對於中國是摧殘性的,這個國家承受不起。幾百年歷史沿革中,中國已經積累了很多傷口,很多病患,僅用西醫祛除“表徵”是不行的,需要用中醫的方法去“治本”。大家知道,中醫療效很慢,但是效果是非常穩固的。

我只是用西醫和中醫做一個比喻,請大家不要理解成我反對西醫,我是一個所有先進文明的積極支持者,尤其怕師弟、師妹們在這一點上發生誤解,所以要特別宣告。

中國改革就是這樣,需要用“治本”的方法建立起一種機制。

曾經有很多人跟我探討:《焦點訪談》是不是解決具體問題的?我說不是。

在這裡我可以先列一組數字:《焦點訪談》一年播出三百六十五期,滿打滿算批評性報道二百多期,也就是說一年能解決二百多個具體問題。但是我們每天透過來信、來電、電報接到的投訴事件都有上千件,也就是說一年播出的節目也解決不了一天的投訴。那麼顯然,《焦點訪談》這樣的輿論監督節目,絕不是為了解決具體問題,也解決不了。它所做的,是透過一個又一個具體問題的解決,去督促一種機制的建立。

改革改的是什麼?改的是機制。我們要建立一種奔著百年老店、千年老店去的機制。

今天上午還有人問我,你怎麼看待反腐敗?我說反腐敗絕對不是處置幾個高官就可以徹底解決的,必須在我們的社會中、生活中,建立起非常良性的機制,使腐敗行為的實施者由“不想”轉變成“不敢”和“不能”。

人性有很多弱點,包括貪慾在內,絕不是靠思想教育工作就可以全部解決的。一方面需要思想教育工作,讓人們“不想”做壞事;但更重要的是建立起合理機制,讓人們“不敢”“不能”做壞事。

“不敢”是很大的覺悟,“不能”才會讓人真的放心。

比如偷稅漏稅這件事,也許美國的稅務局局長在年關的時候,可以對所有國民說這樣一句話:“歡迎偷稅漏稅,但是請別被我抓到。”因為他知道他能夠抓到。在中國呢,很多公共場所的廣告牌上都寫著“依法納稅是每個公民的責任”,但是很多人都在偷稅漏稅,為什麼?因為他知道他不會被抓到。

腐敗也是這樣,成本太低了,只要運氣不是太差就不會被抓到,那麼腐敗的滋生面就會變得很寬,被大多數人習以為常。

我1996年採訪過大慶市的市長。這是一位老勞模了,江蘇常州人,六十年代大學畢業就分到大慶,吃苦受累,暴風雪中乾打壘,最後一步一步成為市長,為大慶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大半生心血。我認為他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那次採訪,跟著他回老家,看到他對家鄉仍然懷有滿腔熱血,盡己所能為家鄉人民做事,也給我留下非常好的印象。

但是有那麼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一個人去找他,希望他給批一個原油指標。這原本是他分內的工作,但那個人暗示他,如果您給我批這個條兒,我給您姐姐二十萬塊錢。當時他姐姐就在現場。

他可能也沒太認真,隔了幾天就把條兒批下來讓人家領走了,沒想到那人還很實在,後來真給他姐姐送去二十萬塊錢。他姐姐拿了錢很著急,來找弟弟,說這是別人送你的錢。他看都沒看就說,你留著花吧。

所以說,中國的腐敗絕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驚心動魄”。如果都要像地下工作者一樣謹小慎微、周密計劃,才能進行腐敗,說明腐敗的難度很大、成本很高。但事實恰恰是,就在某一個很平常的下午,很平常的工作往來中,腐敗就輕易發生了,然後很快就被遺忘了。它的真正可怕之處,就在於這種輕易性和隨意性。

後來,這件事情暴露之後,他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老淚縱橫。我想他可能這時才意識到,這就是腐敗,這就是貪汙受賄。這麼輕易的沒過大腦的一個舉動,要用十年牢獄生涯去彌補,太對不起自己一生的付出了。

還有他的老姐姐,錢,一分也沒落到手,卻因為這一念之差讓弟弟坐了十年牢,據說他在牢裡的頭幾年,不斷地鬧絕食,想自殺。想到這些,姐姐的後半生該怎麼過?

這個故事,以及所有和它類似的故事,都讓旁觀者感到痛苦,這種痛苦和我們的制度有關。但是當你走過一段回頭看,發現很多事都向好的方向邁進了一步,又是快樂和欣慰的。

不說國家,具體到個人經驗,大學時代不也是這樣苦樂交織嗎?變革有變革的痛苦,快樂有快樂的代價。

我哥哥和他的同齡人是七十年代末上的大學,他們根本不擔心畢業分配,會有無數個單位搶著要他們。但是到我們八十年代末畢業的那批學生,就已經沒那麼搶手了,得自己去聯絡單位,努力表現,多爭取印象分。

現在的大學生就更痛苦了,恨不得剛上大一就要開始考慮未來,在數百人、數千人中間去尋找自己的位置。你們擁有更多選擇的同時,也必須面對更多的競爭;自由更充分,決定也必須更慎重。

生逢改革這樣一個特殊發展階段,痛苦和快樂相互糾纏,是我們這代人和你們這代人,甚至好幾代中國人共同的宿命。當然,即使沒有改革帶給人們的心理振盪,痛並快樂著也是人生的永恆主題。

季羨林老先生在《八十述懷》這篇散文中,寫過這麼一句話:“如今竟然活到了八十歲……未來的路不會比過去的更筆直、更平坦。但是我並不恐懼。我眼前還閃動著野百合和野薔薇的影子。”

老人的這句話其實就是說,他依然有夢想,夢想牽著他向前走。

誰能讀懂“韜光養晦”的痛苦?

我要談的第二對矛盾,是理智和情感。這個話題就跳出了個人的感覺,更多是中國面臨的現狀。

比如1999年南聯盟中國使館被炸,如果當時任由我們的“愛國情感”爆發,我相信會是這樣的局面:兩天之內美國駐中國所有的大使館、領事館都不見了,一個禮拜之內所有的美國人都鼻青臉腫,一個月之內連長得像美國人的少數民族同胞都很危險了……但是它能解決什麼問題?放縱情感能解決什麼問題?

我至今依然慶幸,當初中國處理這件事的策略十分得體,人們首先有一個情感的大爆發,接下來理智就佔了上風。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5月9日凌晨4點,我在為《東方時空》特別節目寫結束語,當時很矛盾,想用一種非常“過癮”的方式來表達憤怒,但最終沒有選擇用這種寫法來簡單粗暴地拱起人們心中的火,而是寫下這樣一段話:

“今天是5月9日,母親節,一個原本充滿了溫馨的日子,但是我們都不能溫馨地過了。一個母親和一個未來很有可能成為母親的妻子,在昨天的炮火聲中消失了,今天我們要和他們的家人一起分擔痛苦……但是僅有憤怒是不夠的,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善良,不公、不仁、不義,一直都在我們身邊。這一刻我們最應該記住的是,只有讓中國強大起來,才是真正的雪恥。”

以理智甚至某種壓抑的態度來寫結束語,是因為當時我想起鄧小平很多年前說過的一段話,“絕不當頭,韜光養晦”。一個大國的領導者,用到“韜光養晦”這四個字的時候,我相信他的內心也經歷了理智與情感的巨大沖突。一個擁有十二億人口的泱泱大國,一個曾在人類文明史上書寫輝煌的民族,在當今世界,不得不“韜光養晦”,這是一種痛苦。

慰問南聯盟使館死難者家屬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朱鎔基總理被人攙走,眼淚嘩嘩地往下掉。我想他在內心裡和我們每一個人一樣痛苦,一樣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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